马克思主义哲学果然枯燥,课未上至一半,林诗韵便欣然会周公去了。我却丝毫不敢大意,据说这是本学期嘴容易挂科的一门。正认真听着,林诗韵忽然睡眼惺忪地推推我,然后塞我以小纸条,极为不满地说:“小两口还学人家小情人传纸条……”
一句话把我哽个半死:“你这孩子能不能说点正常话啊……”
林诗韵却忽地兴奋起来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哎,给我看看,我都不知道宝马少爷写的情书是什么样的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瞎参合!”
“我今天真觉得你对他说得那话还真是酸酸楚楚的?你们俩那对话真是暧昧……”
“你什么意思啊?”
“一个说,你原谅我吧。一个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就这样吧。真是让人心酸啊!我当场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林诗韵演得真像琼瑶奶奶的哪出戏。
我索性不离她,怕是越说越乱。
纸条还真的是高飞远写的,字倒是写得龙飞凤舞,人模狗样。平心而论,比起我那些小肚鸡肠的字明显要大气许多。
“中午放学,等我一下,我有事要对你说。”
我掩上纸条,想了想,却不知道该回什么。于是只好夹进书本。然后回头扫了一眼,看见高飞远正趴在桌子上酣畅大睡,韩正峰看见我,扬扬嘴角对我微笑。
放学铃仿佛响得特别快,我一向最迟走,所以也没有急着收拾东西。等到大伙陆续离开教室了,我才收拾好书本,准备去食堂。转头看见后面的位置空荡荡的。心里居然小小地踏实了下。
走出教室,看见高飞远居然一个人靠在教室外的墙壁上,表情模糊不清,看见我走出来,脸上居然立即振奋起来。
我看了他一会儿,说:“有什么事情,说吧。”
高飞远挠挠头发,表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支支吾吾着:“那个,我是,那啥……我是来跟你继续道歉的……”
我心里觉得挺好笑的,可是却觉得这会儿不适合,于是忍着说:“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我接受你的道歉,反正之前我也有错的地方,我们算是扯平吧。”
“不是的,之前那都我一个人错,我脾气很臭……”高飞远说的有点急,可是会很真诚。
我笑笑,说:“那我接受你的道歉,可以了么?”说着我转身要走。
“可是你还没答应和我做朋友呢!”
这句话完全震倒我了,我终于有点忍俊不禁,憋笑憋得心里发胀,我估计再这样下去我非得心肌梗塞。
这像是堂堂宝马少爷说的话么,简直一三岁小孩说的。语气是满是委屈和恳请。
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我不适合和富家孩子做朋友,不管怎样都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即便是温润如韩正峰,我也不会真的让他成为我交心的挚友。
这是我一贯的原则,我高二以后就定下的。
“不必了,我说过了,我不想和有钱人打交道。这是我的原则。”
“可是你这样完全是对有钱人的偏见啊,有钱人也有好人的吧?”高飞远说完仿佛意识到自己说得有所不当,赶紧住嘴,但又连忙补充说,“我知道我还不够好,可是你看正峰,他就一典型的有钱的老好人,这你不能否认吧?”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这话说得多别扭,好像在给我介绍结婚对象似的。
我吸了口气,说;“也不全是这样……反正我就是不习惯和开宝马的人做朋友……”
说完,我转身就走。高飞远也跟着我,跑到我跟前,可怜兮兮地说:“那我明天开丰田过来,你能和我做朋友么?”高飞远一说完就意识到这话说的有点炫耀的意思赶紧打住,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看着他着急辩解的样子,想想他刚刚那弱智的话,终于哈哈地笑出口,想着又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于是又偏过头挠挠鼻子。
“呵呵,你这样是不是表示可以接受我这个朋友呢?”
我转过脸,一本正经地说:“一个圆圈里分了四份表示宝马,分了三等份是什么?”
“奔驰。”
“圈里画个W标志什么?”
“上海大众。”
“里面是个H呢?”
“那要看H长什么样?”
“里面是个M呢?”
“……”
我看着他满脸惊异的样子,笑得更加灿烂了,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有这标志吗?”
我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前俯后仰,完全没了形象:
“笨蛋,是摩托罗拉。”
6 暖风时代
国庆前夕,街道上很热闹。火树银花,到处都是色彩斑斓的饰品。大大小小的红灯笼,样式各异的旗帜。美特斯邦威,森马专卖店里的小喇叭对叫得异样的激烈,一会对折,一会儿一折,前一会儿还是买一送一,后一秒便是买一送三。
林诗韵咕哝着:这还怎么叫人买啊,不知道啥时候是最低价呢。
林诗韵一路上都逛得特有兴致,按她的话说,她这是奸计得逞了,良辰美景终于有美男子相伴而行了。
逛了服饰店,转了小吃街,接着又把所有的小饰品店都看过了,我说:“你是不是打算接下去还要去逛花鸟市场?”
林诗韵歪着脑袋看看我手上大大小小的袋子,又掂量了下自己手中的各色战利品,估计在估算自己还能负重多少,末了,终于来一句:“不,我们向水果超市进军!”
水果超市也人满为患,各种水果香气夹杂着人味儿,让我有点眩晕。林诗韵的精力充沛真是让我目瞪口呆,把手上的东西往我胸口一堆,只说一句“照顾好他们”便视死如归地挤进打折处。如有英勇就义的范儿。
我正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忽然听见有人叫我:“陆小羽!”
我回过头看见韩正峰和高飞远正在不远处朝我挥手。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
我撇撇嘴,努努正在人群里疯抢的林诗韵,说:“我是被逼的。”
韩正峰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高飞远则脱口而出:“你们在谈恋爱啊?”
我翻翻白眼,说:“这哪跟哪啊?她也就是把我架来当苦力的。我还真期待她能早点找个如意郎君,我也好解脱。”
韩正峰抬抬眉毛,半开玩笑地说:“说不准她心里就把你当如意郎君吧。”
我有点夸张地大笑:“怕是她的目标在你们中的一位吧!”
韩正峰装着沉重样拍拍高飞远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哥们,你任重而道远。”
我也赶忙接茬:“是啊,说不准就是我的救世主。下回这大堆东西就换你手上了!”
高飞远捋捋手臂,嘶嘶地倒抽口凉气,说:“饶了我吧,我还真吃不消……”
“什么吃不消啊?我没打算给你们吃的!”林诗韵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我们身后了,瞪我们仨。
“没什么,我们也正要进去买点东西,你们继续逛吧,我们先进去了。”韩正峰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凑我耳边说,“挺住。”
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林诗韵,说:“那我们走吧。”
出了水果店,我看了刊手机,竟然快十点了,于是对林诗韵说:“挺晚了,再不回去我奶奶要担心了。”
林诗韵爽快地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说:“好的。”
我看着她和她的战利品极不协调的大小比例,有点担心地说:“你一个人成吗?”
林诗韵点点头,大喇喇地说:“成啊!”
我正要转身走开,林诗韵却又叫住我,然后低头翻着大袋小袋的包,最后抽出两个大包,递给我说:“呶,你不是怕我不堪负重么?这两袋给你,以来算是为我减负,二来算是我的报酬,哈哈。”
我接过包,愣了愣。
“一袋是水果,苹果梨,还有芒果。估计你喜欢吃芒果。另外一袋是我刚刚在美特斯邦威买的一鞋子,你那会儿在外面忘了叫你试穿,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是添头白送的。41码应该还合脚的。”林诗韵说得很流畅,我话头都被掐灭了。
“好了,我走了。对了,老人怕遇秋老虎,容易身体燥,你把让你奶奶多吃点梨和蜂蜜,润燥的。就这样哈,帅哥,再见。”
我还不知道该说什么,林诗韵就唰地蹭上一三轮车,跑远了。我看着手里的袋子,忽然觉得心里温柔得像要化开一样。
这样看似不经意的小事常常会给我很深很深的感动。
国庆节,天气很好。我没有出去。奶奶有点咳嗽。我在家里按着林诗韵小朋友的话,给奶奶熬了点蜂蜜梨汁。奶奶喝了梨汁咳嗽果然好了许多。我扶着奶奶上床休息。然后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
十月一日,举国欢庆的日子。天气特别好,虽然已经是傍晚,阳光却依然特别灿烂,透过门前的槐树投下斑驳的树影。拐出很多个弄堂之外,礼花已经扶摇直上,漫天开花。
我正沉思着,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一条短信,陌生号码,却不是聂天的。
“猜猜我是谁?只有一个已知条件:我很帅。”
除了林诗韵,我几乎没有存任何人的号码。连班级的通讯录里我也只写了家里的号码。我思忖着会是谁。不过看着这么可爱的短信也不免玩心大起,于是回过去:
“不是秦寿就是朱投。我说对了吧。”
隔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
“不是,我是高飞远帅哥。”
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心想高飞远小朋友应该没有看出来我短信的深刻含义吧。想了想,又回过去:
“哦,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我没有和谁说过啊。”
很显然高飞远打字速度比我快多了,没一会儿就回过来:
“我们不都已经是朋友了么?当然要有你的手机号码了。明天我和正峰去南湖玩,想叫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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