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是你,不是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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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是你,不是北京-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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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迹,那些变形的少女身上飞扬着风一般的活力,启示他们艺术的形式是可以具有无比生命力的,那歪来倒去的伦廓线、凝视询问的眼睛、普遍的不稳定感,使他看得目瞪口呆。另一幅是勒内。马格里特的《人的状况1》(39。5X31。5英寸),画中是一幅绷在画架上的油画,那油画上画的是窗外的风景。图像准确地迭盖在真的风景前面,揭示出形象和现实之间的关系:即真实世界只是心灵的构造。起居室旁边有一个橱房,橱房旁边是佣人的居室,正对着车库。起居室的另一边是一个小型酒吧。通到楼上去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巧的楼梯,镂刻着花卉的图形。楼上有她的音乐室和卧室。卧室里到处是镜子和绸缎,卧榻上蒙着的是白狐皮床罩,睡椅上摆着的是羽绒枕头。卧室旁边有个小小浴室,全部由大理石和白瓷砖砌就。在卧室和音乐室之间还有一个小套间,里面放着一个书架,书架上的书全是新的,散发着油墨香,有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看来这是她的工作间了。 
  参观完毕,他们回到楼下的小酒吧。杨妮给他倒了一杯红得像鲜血似的外国酒,他喝了一口,差点没有吐出。“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好吗?” 
  “当然好。有充裕的物质生活,这没什么不好。当然,没这些也不会不好。我对这些东西不大重视。别人以为我是为了这些才跟那个外国人的,才不呢。可我说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只有你才理解我。那次一个歌星到我这儿,看到这一切,羡慕得不得了,一定要我通过我老板给她也介绍一个,我把我这个外国人叫做老板,我说不用介绍,我把他本人让给你就是了,她不相信,其实她当时要不把我的话当笑话,我真的也就把这个外国人转交给他了。” 
  “后来呢?”他把酒放到放酒的壁橱上。 
  “什么后来?” 
  “那个歌星。” 
  “其实我很讨厌跟那些个肤浅的歌星来往,可他们却偏偏要把我当作他们的同类,想当然地把我视作他们的一员,真叫我没办法。那个女歌星后来自己找到一个日本商人,现在到日本做人家的填房去了。真贱呀这些人。” 
  “没办法,谁叫你以唱歌出名呢?”他说。 
  “是啊,不要喝拿破仑?那喝什么饮料你自己挑。”杨妮指了指壁橱。“我这歌不是美声,也不是民族,因此人们才想当然地把它当作通俗。其实在这三者之间,应该还有别样的歌曲。可惜现在还没有人能概括这类歌。好象什么东西都得有个归类,不合乎任何一类人家也有方法把你牵强附会地归到某一类。就是这样,人也这样,每一个人都属于某一类。要不要听我弹曲子?” 
  他们来到二楼的某一个偏房,四面墙壁雪白,窗外可见碧绿的草坪和一丛丛不知名的植物和鲜花。草坪过去便是城市景观。房间的一面墙上挂着一把吉他,他一眼认出是刚来北京时的那把。另外一面墙上挂着一幅油画,上面是一个拉小提琴的欧洲中世纪音乐家,他怀疑是肖邦。房间中间有一架考究的钢琴。 
  “这是音乐室。”杨妮说着,打开琴盖,从前面坐下。 
  “这些你都是什么时候有的?”他问,“在我印象中你一直在国外,不是在新加坡就是在日本。” 
  “而在国内的时间呢,则都在唱歌录歌对吧?事实也是这样。这房子呀什么的,都是我设计好由老板派人安排的。当然我也亲自参与监督。怎么样,都还行吧。好,我开始弹了,要听什么?” 
  “当然是你的歌。” 
  杨妮就弹了起来,专心致志。听得出就是那首《追问的彩虹》。这纯粹的乐曲同配上歌词以后由她演唱的歌,又有别样的味道。他听着,沉浸其中,感受着这个无论做什么都使他着迷、并历经无数变故而依然不悔的女孩的梦幻世界。 
  “我觉得无论是《姐姐》还是《追问的彩虹》,都和你追求自由的心态不相符合。”等她弹完一曲,他对她说。 
  “但总体氛围是一样的,”她翻着曲谱,“这张专辑的共同氛围是淡淡的失落和深深的悲凉。具体的追求当然可不同。打个不确切的比方,我就像是一朵受伤的飞不起来的云,低垂在天与地之间,悬而未决──这个词用得好吧──这个时候吧,我既可能想往飞翔,也可能想往在大地上呆一会,甚至也可能希望让自己就此毁掉,总之是不满这半死不活的现状。所以说具体想法可以不一样,但总体情绪却是一样的。” 
  “这倒也是。再弹一曲吧。”他赞同地点头。杨妮挑了一首,又弹起来。这时窗外夕阳西垂,黄色的阳光乏力地进来,跌落在钢琴上。远处的楼群隐隐约约,在音乐声中起伏。 
  “这个星期你能不能天天陪我?”她一边弹着,一边歪头对他一笑。 
  “……” 
  “因为我想同你一起。我想让你尝尝另一种生活,自己也想重新体验一下和你在一起的那种滋味。我都跟那些人说了,这个星期我休息,一个客人都不见。” 
  “你老板呢?” 
  “也不见。你别以为我叫他老板他就是我老板了。现在谁也甭想管我,谁管我我就不理谁。你知道,我做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个自由自在?现在好了,总算可以一把吉他走世界了,我还在乎谁吗?” 
  “可我还要画画,那个白天星在等着我的画呢。” 
  “这有什么要紧,推迟一星期不要紧,那个姓白的随时都会接纳你的作品,并为你出力。其实你在他面前满可以抬头挺胸,别以为是他给你饭吃,其实,嘿,告诉你吧,给你饭吃的不是他,而是我呀,是我叫他找你,跟你交易的。我给了他足够的钱。” 
  “是这样?”这他倒没想到。他只以为她摆平了白天星,让他听她的,没想到给了他钱。“那你直接帮助我不就得了?” 
  “那样你一时不会接受,我也没有时间跟你讲道理。再说,反正你是必须有画画界的一些关系的。我来帮助你那是纯粹物质上的,而让他出面,你可一举两得,既出名,又得利。” 
  “这倒也是。”他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结果整整一个星期,他过起了贵族老爷的生活,天天吃喝玩乐。他们到保利大厦剧场看英国芭蕾舞团的演出,到不同的饭店一家家地品尝法国乳鸽、日本生鱼片、美式炸鸡、土耳其烧烤、韩国冻肉、泰国蛇肉、意大利剪肉饼。他们到长富宫饭店的网球场打网球,到康乐宫打保龄球,到顺义跑马场骑马,到通县狩猎场打猎,等等等等。 
  玩得最惊心动魄的是那次在王府井的一家夜总会,杨妮化成男装,他们像两个大男人似地到夜总会去找女孩。 
  “两位先生去夜总会玩玩?”杨妮说今晚玩个新鲜的,于是她穿了一套男式西服,把头发藏在呢帽子里,脸上涂了点黄油,两人在王府井街头逛。一会儿功夫,果然有事发生。一个瘦高个的短发女孩走过来,对他们说了这么一句。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怎么应答。杨妮粗声粗气道: 
  “在哪儿?” 
  “就在不远处,灯市口。” 
  “怎么样?”杨妮转头象是证询他意见似地说。 
  “我不知道,随你。”他说。 
  “好不好?”杨妮对那女孩说。 
  “我们那儿女孩儿都很开放的。” 
  “怎么个开放?” 
  “到时你们想带出去也可以。要不带,我们那儿也要现成的床位。” 
  “我怕不漂亮。”杨妮看看他说。他低着头,觉得好笑。 
  “绝对漂亮。到时候你们可以挑嘛。” 
  “价格怎么样?”他说。 
  “我们是新开的,价格可以打折扣。” 
  “女孩儿呢?”杨妮说。 
  “女孩的钱看你们自己给啦。” 
  “圣诞刚过,都快元旦了,你们生意还不好?”他想到她冒着寒风在街上拉客,也属不易。 
  “就是在这个空档期嘛。” 
  “嗯,走吧!”杨妮毫爽地一挥手,那女孩便笑了: 
  “跟我走。” 
  他们跟着她走了几百步,转一个弯,来到一家夜总会。一进门厅,一阵浓浓的脂粉气扑鼻而来。门厅里坐着一大群女孩,个个浓妆艳抹,在那里聊天、打扑克,等着客人挑选。 
  “放大胆子挑,挑两个最漂亮的,带她们上床。”杨妮在他耳边说。 
  “不敢不敢。”他说。 
  “那不上床,就带唱唱歌跳跳舞。” 
  “我不喜欢这么玩,跟陌生女孩唱歌跳舞有什么意思呢?” 
  “啊呀,你这人真不好玩。”杨妮跺脚。 
  这时出来一个看上去很是端庄的中年女人,对他们说: 
  “两位先生想包个KTV是吗?我们这儿条件还不错,要不要先进里面看看?满意的话,挑两个女孩。业余时间,大家高兴高兴,平时也没什么时间吧?” 
  “不用先看了,就带两个女孩吧。”杨妮说。 
  于是他们选了两上相对漂亮的,进到一个包间。那两个女孩似乎对杨妮很满意,不时抛媚眼。 
  上点心。撒娇。唱歌。闹了半个小时,杨妮忽然一皱眉: 
  “不玩了,不过如此,宋荣桓,走人。” 
  “喂喂,才这么一会会儿呀?”两个女孩各有拦住他们的架势。 
  杨妮说:“够了够了,叫你们经理来结账。” 
  一个女孩阻止说:“不嘛,先生,再玩玩。”已将身子伏上了杨妮的肩。杨妮将身往后一仰,然后摘下帽子,甩出一头长长的秀发。 
  “哇!” 
  “还玩吗?” 
  “玩的,我们更乐意玩啦。”两个女孩相互做个鬼脸打量他们。 
  “走!”杨妮一把拉起他,两人走出前台,付了财,把目瞪口呆的女经理甩在身后就走。 
  “好玩吗?”走到街上,杨妮开心得“嗬嗬嘿嘿”笑个不停。 
  “我不太喜欢。” 
  “但有新鲜的体验对吧?还是很好玩的。” 
  “就算好玩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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