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他,但不是现在。”
“什么时候?”
“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安排。”左丘子一脸认真,转而有一些些欣喜问:“你这是答应了?”
刘念轻轻点头,或许他会觉得这桩交易很非同小可,于她,却根本不值一提,但丑话说在前面:“你表哥答不答应就不关我的事了,对吧?”
“表哥怎会有不答应的道理?”左丘子几乎想笑。
“嗯,是啊,他怎么会不答应。”刘念做出一点哀叹之色,而后问:“那另一个条件是什么?”
“等你完成第一条,我再告诉你第二条。”他将信递给她。
她接过,调侃问:“你就不怕我食言?”
“我也写了一封信,交给另一个人保管着,你要食言吗?”他的话语里有几分玩味。
“我知道了。”刘念把信收好,然后转身离开。
说真的,她有些难过,不过,很快想通了,心想他是因为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是李江玥,才留有阴招——具体留没留还要另当别论,说不定是吓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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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念没有回去看戏,而是直奔玥馨宫,躲进了内殿。
杨公公这封信是写给左丘侯的,两个人大概有某些交情,他替李江玥办事,深知自己性命会受到威胁,于是写了这封信以求保命,还特别标明说,要是他死了,就“请将此事公之于众”,让天下人之怒为其雪恨。
信中详细描述了李江玥杀人的全过程,还有那张字条,也是李江玥为了掩人耳目而杀人灭口的罪证。
简单地说,李江玥当时用棉被将气息奄奄的先皇生生捂死,而后毁了真遗诏,制造假遗诏,又阴谋害死为数不多的两个知情人士,其中包括王丞相和刘公公。那帮杀王丞相全家的强盗,果 然是她让杨公公花重金请的,可李江玥何其狠毒,为求周全,她连杨公公也不放过,只可惜此人聪明,早早地就写好信来制衡。
如果不是李炫清那一剑杀了这个老太监,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不过,想想也没什么糟糕的。
刘念将信和字条烧成灰烬那一刻,巫马袁括回来了。
“你在干什么?”他看着地上一团黑还冒着热气,就猜到她是烧了什么东西,并由此联想到她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没什么,就一些不要的东西。”刘念轻描淡写企图蒙混过关,岔开话题问:“你怎么也回来了?”
巫马袁括并不回答,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搁置,看似随意问:“对联的事,有眉目了?”
“还没。”刘念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件事,头脑一热就激动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或者知道些什么?”
“那是你们的事,我为什么要知道?”巫马袁括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刘念直觉被泼了一身冷水,没好气说:“不想知道就别多问。”
巫马袁括嗤之以鼻,悠闲喝茶。
隔一会,刘念问他:“你还去看戏吗?”
“不去,我已经跟皇上说好了。”
“那我也不去了。”刘念说。
“单是坐在屋子里,事情就能水落石出?”巫马袁括不无讥讽道。
刘念有些挂不住,但很快觉得诧异,他这是鼓励自己去查啊。
“我一介女流,能查到什么?还是要等母后和皇上那边的消息。”刘念说着找出一张纸,然后将地上的灰烬聚拢包起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底下的丫头们帮忙,落下什么话头。
“一介女流,哼。”巫马袁括冷笑一声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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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念心知跟这个男人讲话讲不到一块,洗完澡还是决定出去走走,免得对着他尴尬,可就在她刚要出门的时候,他叫住了她,说:“你这里有没有什么陈年佳酿?拿一些来。”
“今天一天喝得还不过瘾?”刘念心想玥馨宫肯定有酒,可她又不知道在哪,最好能断了他这个念头,一方面也是觉得奇怪。“你还要喝?”
“有就拿来,没有就算了。”巫马袁括并不解释,几乎有些不耐烦。
“对了,还没问你呢,昨晚到底因为什么喝得酩酊大醉?”刘念方才想到要问,还担忧,这个男的是不是有嗜酒症啊。
“遇到一位故交,多喝了几杯。”一想到昨晚在她面前出糗之事,巫马袁括心里就不是滋味,转开话题就催促道:“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还不走?”
听言,刘念撇撇嘴迈开了步子,走到外面的时候,看到左右宫女,就吩咐让她们拿些酒菜进去伺候。
巫马袁括正百无聊赖的时候看到一队宫女奉上好酒好菜,倒是有些惊喜,不过,喝多了,脑子里就开始出现瑶姬的影子,思念的感觉让他如痴如狂,出来这么多天,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呢。
刘念的脚步,还是不自觉会往人群多的地方去——实际上,她对皇宫的地形一点都不熟悉,除了每经过一地点,她都会刻意铭记在心,别无他法,因此,她能去的地方,也仅限于自己所能掌控的范围之内——皇宫太大,冤魂太多,她害怕僻静。
远远地能看到跳动的火光,还有人们呐喊喝彩之声,管乐之声,好不热闹。太后自己生活那般节俭,寿宴却这样隆重,生了个女儿也那样奢侈,真的很不搭调。
突听前面有嗖嗖的脚步声,她身体一个激灵,竟想着要藏起来,而且当时也方便,边上就是两个花坛间的间隙,她只要往那里一走,蹲下身即可。于是,她就真的这么做了,简直偷窥成瘾。
很快有个人步履匆匆经过,身影和行头有些熟悉,刘念就勾着脖子多看了几眼,甚至站起身目送他消失,直到最后一刻,方才认出来,那是白天坐在巫马容桑边上并跟其发生争执的笨蛋,好像叫陈世康来着。
刘念继续往前走,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只是走了没几步,她又遇到一个人,他手执折扇,一袭白衣,干净而圣洁。
“你要走了吗?”刘念近乎于寒暄似地问他。
“是啊,身体不好,想早点回去歇息。”
“身体不好?你怎么了?”刘念关切问。
左丘子微微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下,笑笑说:“多喝几杯酒,老毛病又犯了。”
他有什么老毛病吗?刘念惊骇,想问,却又觉得不该问。
“先行告辞。”
看他离开,她的眉头久久才得以舒展。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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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子都走了,刘念突然觉得自己再去凑热闹会显得索然无味,说白一点,她就算看着他不说话,心里也舒服。
还是很想念自己的准老公房少楠的,不知他过得好不好……唯有忘了他,才能放自己重生吧,可不可以把左丘子当做他的替代?
也就幻想而已,人家左丘子已然老大不小的,八成跟那什么慕灵公主有关系,更何况,李江玥可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主,他能放下芥蒂跟她这般已经很不错了。
刘念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回走,突听后面有一个御姐音唤她的封号“靖安夫人”,疑惑回头,看到那人竟是大昭国的皇后,她身姿曼妙,看上去却也温柔和雅。
自打刘念进宫那天到现在,这位皇后对她也仅限于正常礼仪,没有过多的言语,此刻想必也是偶然看到,却不知为什么要叫住她。
“靖安夫人,”她脸上扬起平和的笑,缓步走到刘念跟前,一身贵气,就像神话中耀眼的凤凰。“你进宫也有两天了,本宫都还没有跟你好好说说话聊聊天儿,明日去我慈宣宫坐坐如何?”
慈宣宫,刘念默默记住这个名字,答应道:“好啊,一定去。”
皇后满意地冲她微笑,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随即便先行离开了。
刘念只得等待明天,同时有些后悔出来这一趟,如果不出来瞎溜达,她就不会遇到皇后,也不会有明天的麻烦事,不过,也说不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吧,又不是明天天一亮,她就可以收拾行李回靖安城了。
还没进玥馨宫,屋子里一股子酒香味儿就四下乱窜一直到刘念的鼻孔里,有些怡人。
她走进内殿,看到的便是巫马袁括耸拉着脑袋醉醺醺的模样,自己喝酒能喝成这副德行,不是借酒浇愁就是白痴行径吧。
“不会又喝多了吧?”刘念拍了拍他的臂膀。
巫马袁括抬头,眼睛像昨天一样猩红,但却迷蒙地直看刘念的脸,张了张口便叫了声:“瑶姬……”
刘念把脸侧向一边,还是忍不住讽刺地笑了一下,而后丢出一句:“我是李江玥,不是你日思夜想的瑶姬。”
她冲外面喊了声,让宫女们把桌上的酒菜给收了,并自己动手给巫马袁括倒了杯茶搁到他面前。
可他不喝,而是站起身摇摇晃晃跟到刘念屁股后面,然后一把抱住她,嘴里呢喃着瑶姬的名字,并且说:“我想你……”
刘念本想即刻掀飞他,可介于收拾一桌残局的宫女们还在,就没有那么做,而是对她们吩咐道:“先不用收拾了,都下去吧。”
“是。”纯洁的不纯洁的宫女们免不了想歪,恭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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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瑶姬,你松开。”刘念作势去掰他紧锁住自己的两只胳膊,可就是掰不开,也逃不掉,他抱得太紧了。
他的脸埋进她的颈项,呼吸夹杂着灼人的热流在她耳际环绕,给了她一个危险的预警。
终于有两片柔软的东西开始摩挲她脖颈处娇嫩的皮肤,直至香肩和耳垂……
刘念几乎暴跳如雷,这还得了,被认为是别的女人然后发生那种事,绝对无法接受,情急之下,她找准他的右脚就狠狠地踩了上去,疼得正欲火焚身的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顿时停止动作,神智也霎时清醒,看着刘念的眼神里先是讶然后是羞恼,或者,还有失望。
他微微侧身,用手按摩自己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