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心 作者:苏秀(晋江2013.12.2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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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心 作者:苏秀(晋江2013.12.22完结)-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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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自己的一切。请你不要不以为然地说‘只要有我爱你就够了。’不,不够,除你之外,还得要有机会让她自己爱自己才行。让她能够发现自己。她除了是你的妻子,是你孩子的母亲,她还是什么呢?她重要吗?你爱她,是因为她就是她,而不是因为她有这样多重的身份吗?哦,你可以容忍你的妻子觉得没有你她也会生活得很好吗?”
  我毫无意识地看着陈清明,我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不断地移动,可是我只关注于自己的倾诉,他的脸仿佛是藏在了镜子的后面;看起来总是不够真实。这询问于他的疑问,其实并不是向他提出的。所以我并不急于将这混沌的问题阐述的清楚明了。
  可是镜中的陈清明却带着沉思的表情看着我,仿佛他在努力追寻我那纷乱的思绪。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看着我,说:“你这样郑重地问我这个问题,我也该郑重地回答你。可是,我已经失去了给你这个答案的资格。”他停顿了一下,转过脸去,不再看着我。他看着河面的波光,继续说道,“我只能够说,当我还有机会珍惜的时候,我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世界。她一定像你一样,也曾有自己的梦境,可是为了我和小磊,她放弃了自己的梦境。她……唉!直到现在,我才能够清楚淑华的付出是多么的伟大,而我一直只把她作为一位温柔的妻子和慈爱的母亲来看待和回忆,我不曾追向她更高的境界。我从来没有没有想过她的世界里会没有我,或者我的世界里可以没有她。是的,一直到现在,哪怕是三年了,她的身影还是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气息。我没有想过淑华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是无法割离的一部分——现在我知道自己的自私了,因为事实上我随时可以走到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去,而她不能。我把生活的担子扔给了淑华,却还自以为是为了她和小磊才会这样的努力。也许,今天我才能够真正地思念淑华,彻底地向淑华忏悔。”
  我得说,听着陈清明说的话,有好一阵,我的心里不能平静。我竟然如此地失礼,为了自己的怨愤,自私地挑起这样一个对我如此宽容的人的最隐秘的哀伤。他努力维持克制的叙述,但是他的语气里有些让我震动的东西,正是这些我一时说不清楚的东西让我保持着安静,许久都不发一言。现在,想要表示同情、理解和安慰的话都显得虚伪,那就像在一个人的心口上戳了一刀之后,马上又要热心地给他上药包扎,鼓励他要懂得坚强、要懂得忍受才能解脱。
  可是,我还是默默地流泪了。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我为自己的软弱感到害臊,但是这泪水让我的心里多少有了些释然。这一次的泪水,是为了身边这个在我而言还属于一无所知的人——这说明我并非冷酷无情。
  如果我为了这些事哭了,沈忱会不会觉得有点奇怪?
  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当然是陈清明的手机。他一边拿出来手机,一边站起身来走到河边的栏杆旁,一只手扶着栏杆,背对着我站在那里。他接通了电话,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我听得出这是王冀爸爸打来的,除了问陈清明到家了没有(陈清明回答的很含糊),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但是我不应该偷听别人的电话,哪怕是在无意之间听到的。于是我抬头看天。夜空黑茫茫的,只看得见一两颗星星在闪耀。月亮是独一无二的。月亮的半边脸庞太过温柔,侧面的脸庞总是比正面的脸庞显得非同一般吗?就像现在,陈清明无意中转过来了左半边脸在河面五彩摇曳的波光下显得——哎呀,我是不是太肆意妄为了?就算是仗着一点酒兴,我还是感到了难堪。我说过的话已经太多了,现在竟然又大胆地议论起人家的相貌了。陈清明已经陪着我在这里坐了近一个小时了,我自顾自地,喋喋不休地说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几点了?十点早过了吧?)他的耳朵该磨出茧来了吧。我有什么资格让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要听跟他没有关系的牢骚?也许是他有涵养,不好意思打断我;可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会不烦呢?说不定他心里正在诅咒这个晚上,后悔不该自告奋勇来送我,结果是本该在一个半小时前就已经回到家了的,现在却还被我纠缠着不能脱身。
  唉,我这种表现不是纠缠又是什么呢?太丢人了。
  该回去了。等他一打完电话,我就要马上提醒他。
  可是,今天的这个夜晚真是——醉人哪,让人怎么舍得……
  陈清明挂断了电话,走了回来。
  “我们该回去了,”他说。接着就像向一个任性的孩子解释为什么必须要做某些事情一样,向我说道,“已经十点半了,走回去就该十一点了。”
  也许,他为终于可以说出这句话而暗自高兴。没什么,我也很高兴能结束这一切,尽管在不久之前我还很想一直呆在这里不走。
  我没有表示反对。我站起来,一开始轻轻摇晃了一下,陈清明敏捷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扶住我,然后又用同样敏捷的速度松开了手。我的脸红了一下。
  我们默默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我今晚的表现既奇怪又糟糕。当然,那是因为我喝了酒的缘故。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不管是谁的酒、也不管是什么酒。喝酒之后,我的话太多了。而且,我说了些什么话啊,想想都要教人脸红。虽然并没有胡说八道(我不承认自己所说的话都是胡说八道),可是我怎么能够这样我从来不曾对沈忱说过这些话。可是真奇怪,从来不曾对沈忱说的话,我却对这个陌生人说了——我一时窘迫的不敢抬头看他,只管低头走路——我都向他说了些什么?我向他说的那些话是有意义的吗?对谁而言有意义?对我吗就一个只是发牢骚的人而言,牢骚是具有着重大意义的;可是,对于其他积极向上的人而言,牢骚是一文不值的。太遗憾了,不,不仅仅是遗憾,而是可恶——我竟然把一个不认识的人拽入在我的牢骚里。一般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这样既没有理智又没有礼貌的。好吧,就把这一切全都怪罪在那两杯酒上吧;并且,第二杯就还是他让我喝的。好吧,我为此让他受到了惩罚……
  我暗自笑了起来——这当然是在胡搅蛮缠,所以我嘴角的微笑是隐秘的,里面蕴含着许多的自嘲。不过,这样胡乱地想想也是打发路上显得有点尴尬的时间的好方法。
  就在我自得其乐的时候,陈清明突然问:“你笑了,想什么呢?”
  冷不防听到他的声音让我的身体轻轻抖动了一下,就像干坏事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原来,他一路上都在看着我。我看了看他的脸。路灯的光映在他微微垂下的脸庞上,投下一片阴暗的影子。他又问了一遍,“想到了什么?”
  “你……”我想要好好跟他说说话,好补偿这个晚上他的损失。“你真奇怪。你几乎不认识我,却愿意一直听我自说自话。因此,我知道你是一个温柔”——说这个词的时候,我有点不好意思——“的人,你是个善良的人。谢谢你。”我诚心诚意地说。
  陈清明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你怎么知道我并不认识你呢?也许,我已经很认识你很久了。”
  一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我说出来的是另一句话。“哦,是的。刚才我说了那么多,你当然很熟悉我的冒冒失失了,我很……很抱歉,真的。”
  “不,不是那样。我是说,也许过去我们在路上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这些不期而遇的相遇已足以让我熟悉你。”
  “怎么可能?”我忘记了刚才的念头,冒冒失失地就对他的说法表示怀疑。“你看这个人,”我指着马路对面一个正在低头走路的男人的身影说,“你看他,算不算和我们相遇?也许我或者你在街上不止一次见过他,可是,我们对他一无所知……难道,你竟有这样的本领,能够了解每一个从你身边经过的人?而且,见到了一个人,——只要他在你的眼前,这就能够让你了解他吗?”
  陈清明老实地说:“我没有这样的特异功能。”
  我看着前面幽暗的砖路,说:“有时候,我坐在车上,偶尔看见一个车厢外的路人;或者我走在路上,偶尔看见一张映在大巴车车窗玻璃上的陌生人的脸,我会不自禁地想:他是谁?他要到哪里去?他会知道此时此刻有人——一个他根本不知道的人——在看着他,并且还会关心他的生活吗?他的生活不会因我而改变……唉,我为什么会想到去改变别人的生活呢?对于许多我认识的人而言,我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这些只是在我的眼前一晃而过的人?”
  “你总是认为自己是微不足道的;可是,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人曾因你而发生了改变,也许这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什么?是蝴蝶效应吗?”我开玩笑道。“一个微笑?一句问候?让一个偶尔从我身边经过的人感到心情愉快,然后他会把这愉快传递给下一个人,而下一个人会去影响到下下一个人……如此绵绵不绝,这个世界就……和谐了。”
  “不,不是这种改变;当然能够这样很好。可是,不是这种改变……”
  “那会是什么呢……啊,我们到了——不知不觉。”
  我发现已经走到小区的门口了。越走近这一道门,今天晚上在我身上迸发出来的新奇的勇气就离我越远了,我的整个身心渐渐又像过去一样循规蹈矩了。
  陈清明笑了一下,慢慢重复道:“不知不觉……”
  “您住在几号楼?”我这样问是出于礼貌而不是想要满足好奇心。今天的这个夜晚,这个人对于我是一个恩赐;明天早上我醒来以后,他依旧会是一个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碌的陌生人。我们的生活互不相干……哦,为了我自己,希望以后不要再见到他——我会感到不自在的。
  陈清明住的是1号楼,他说的时候向那里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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