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知道。”钟毅说道,语气中透着坚定。
“那时候的你可是连十岁都还没有,去了解你童年的世界,有意义吗?”方卫国问道。
“这跟意义无关,二十年前,我记忆中的世界跟现在是截然不同的。”钟毅说道。
方卫国沉默了片刻,桌上的瓷杯内的茶水泛起着波澜,将人的倒影给打的散乱。
又续上了一杯热茶,方卫国抿了一口,也终再开口:“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告诉你也没有什么。”
钟毅点了点头。而防卫过则继续说道:“但是我要讲的事,跟我自身是没有多少关系,只是那时候,是真的在发生着的事情……1997年……”
好像最黑暗的部分是要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说起。那时候的各项改革都还算成功,好像是一个过渡的阶段,整个国度从最开始的老旧,开始走向革新,开始去迎接世界的精华与财富,助其发展。
但是那只是表面上标志性的,所有人也都看到了好的一面,仿佛就被这好的一面给冲昏了头,所以忽略了很多东西。
当时的方卫国才刚刚结婚,年少气盛的热血阶段都还未过,而且从毕业之后,就直接投身于科研之中。但是让当时的方卫国没有想到的是,接触的第一个工程,竟然就是完全机密性的。
不允许向外透露,甚至有的时候连自己是在哪都不知道。一直在做着相关的调配,而那种药剂的实验却也是致命的。当时方卫国学生时代的挚友也是一同在那个项目之中,只是一切都是保密的,他的工作岗位也不知道是什么。甚至工作后就连一面都未见过……
一开始还有着热血激情的方卫国还有些英雄情结,想着自己在做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是有着重大贡献的。
但是铺盖而来的现实,却逐渐的浇灭了方卫国的这些想法……
一同参与进来的挚友,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最后再见到他,却是在另一个朋友的葬礼上。
葬礼也很简单,似乎是没有人知道。这整篇记忆也只像是一场没有头绪的梦境一样,你不知道它是处在什么位置,更是不知道它会延伸到哪。
但是方卫国依旧也还在坚持着,做好自己的工作,投身在“未知”的项目里面。
就那样一直持续了半年多的时间,到1998年的时候,生活总算是有了焕然一新的改变。方卫国结婚了……
而跟她的相识,也是在一次假期中,并不是由人介绍,但是在那个年代,从邂逅走到婚姻殿堂的人,真的是非常非常少。
方卫国则就是这其中的一个,如果可以找到那些陈旧的老照片,便可以看到他那时候的笑容,是有多么的会心。
但是遗憾的是……那些照片,已经全都不复存在了。有的只剩下记忆,因为人生的巨变,也正是在那年……
当时还是在负责一个完全不知所然的项目工程,自己只负责着调配的工作,只是工作相对来说要轻松了很多,至少每个周都会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方卫国可以利用这天,跟在城里住的小房后面的长椅上,跟她依偎着。
而年轻时期的所有美好,好像也全都定格了在这幅画面上……
后来有一天,方卫国正在工作着,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几个人冲过来将自己给抓了起来。
本来就一片茫然的方卫国,当时更觉着无奈委屈,也不停的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但是对方没有人回答,只是在一味的逼问,在问一些有关数据,有关调配的机密文件的下落,是否是泄露了。
可方卫国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在说什么,也一直解释着,自己的工作只是调配,对于其他的根本就一概不知。
然而事实,却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那些人在一番逼问之后,继续将方卫国给监禁着。
就这么一直监禁了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对于方卫国来说,却像是过了几年一样。煎熬跟委屈还有不安,思念,错综复杂的情绪时刻的填满了心间。而且更多的是无奈跟错乱,因为自己真的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那些人是在说什么。
被冤枉的心绪,在那段时间里几乎侵蚀了身体。
可是好不容易等到时限到了,却才发现,才只是个开始……
从监禁出来之后,又再度的被逼问了一番,可是方卫国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要怎么回答?
于是没有了答案,等到后来方卫国彻底被释放的时候,才知道那些审问人员的气急败坏的神情,不只是停留在了那里。
被释放之后,回到家里,但是看到的……却是一副灰色的景象。
有黑白的照片,有花束,只是来往的人,早就已经经过了这里,就剩下了方卫国自己一个人在这客厅。
意识跟所有的思绪都全在那瞬间崩塌,方卫国直接愣了神跪在了地上……
手中捧着的花束也跟随着落地,脸上准备好的笑意也再没有人能够看到。
她走了,去世了……
长椅荒漠干枯,邂逅跟记忆还有所有美好也都紧随着崩塌。
“有的事,还不止只有这些……那是你们这代人未曾体会过的一段历史。”方卫国有些哽咽,“伤痛可以制造怪物,后面的事……”
第594章 二十年,方卫国
钟毅听方卫国讲述着这些,看着他神情的变化。好像再为冰冷的人也会有方面是有着温度,而且从一些方面来讲,也能够体会他的感受。
有很多事物都是我们无法预料,也无法改变的。
世事难料,世事弄人……时间就在这样的流逝下,不断的改变着一个人,给他经历,给他磨难。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你又弄清楚整个事情的缘由吗?”钟毅问道。
“二十年,虽然过去了那么久,但是我……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方卫国说道。
紧接着看了眼茶杯中泛起着波纹的倒影画面,继续回忆的讲述着。
在妻子去世之后,方卫国一度的精神崩塌。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
失去挚爱的悲痛中,也彻底告别了过去。方卫国努力的调整着自己,但是无论怎样都还是很难再去面对,再去回顾。
一些美好的沉淀,在完全失去的时候,剩下的也只有木然的伤痛。更折磨的是在妻子离去前的最后一眼,方卫国都未来得及看。
就在那段监禁的时间里,她走了,就那么没有任何预兆的去世了……
好像记忆停顿的地方,只是那天早上起来,然后在温馨的早饭后,轻轻的一吻,骑上单车赶去公车,去工作。
可是现在……
那时候的方卫国,崩溃了几近两个月的时间。最后他是真的再无法承受悲痛煎熬,离开了那里。
方卫国也只剩下了仅有的两个朋友,而其中的一个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样,就告诉了他一些有关那个研究的事情,还有他妻子的死因迷雾。
虽然公布的死因,是因为交通事故,强求无效。但是那个朋友告诉他……当时撞向他妻子的那辆车子,在后来没多久就被销毁了。
然而到底是什么样的车子,才会在撞过人之后就被销毁?方卫国当时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军方。
再回到那工作岗位上,工作了几天,都未见上级一面,一切都仿佛是一层呢过迷雾般,而方卫国就在这迷雾之中挣扎着,看不清楚远方,更连身后都很难看清楚似的。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位置,也全都是未知。
可是就在第三天的时候,又传来了一个死讯。而这次死的……则就是告诉方卫国那些情报的朋友。
而那天下午,刚好是约了在常去的一个地方见面,可是他却再也没能够过去。
空气中仿佛都增添了血腥的死亡气息般,但是方卫国认定,这些绝对不是偶然,甚至一度以为是有着什么人在跟踪自己!
然后在第四天的时候,方卫国强硬式的要求去见上级,去搞清楚,自己在做的这个调配工作,到底是为什么而做的,在实行的工程到底是什么!
但是这样的唐突的追问方式,当然是得不到答案,甚至又被监禁了起来。
那段时间的方卫国只觉着时间更为难熬,甚至一度都有想过自杀。可是在没弄明白之前,也坚定了再多一口气,去搞清楚,这一切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这次,是要拿命来赌的!
终于长达五天的监禁结束之后,方卫国重获自由,但是这次,他直接用一块玻璃碎片当利刃,挟持了负责这个项目的上级。
当那玻璃利刃划到那上级的脖子上的时候,有鲜血流下,那人才搞清楚方卫国是真的认真的。
当时整个事件也都被搞的很大,甚至进入了对峙阶段。
可是方卫国没有想到的是,到后来那些人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甚至他们还抓来方卫国的家人,一个在养老院,有些痴呆症的父亲。拿他来做威胁,让方卫国停手。
当时的一切都将人给逼到尽头般,方卫国不清楚自己的方式是否有些极端,但是当时根本就完全被冲昏了头,所有的复杂的情绪心绪下,是能够将一个人给折磨疯的,而方卫国保留的最后坚定的意识,便是想要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得来的却不是答案……而是一声枪响。
在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下,他们开枪了,而自己那位已经六十多岁的父亲,也伴随着这声枪响,彻底的离开了这人世。
这一次的诀别,是就在自己的眼前上演着的,那瞬间思绪挣扎,崩溃,方卫国只觉着自己是要疯了。拼命的嘶喊,大喊,眼泪夺眶而出。但是自己却不能去将倒下离开的父亲去扶起。
因为还是处在跟对方对峙的情况,这边被挟持的上级竟然语气还非常平静的劝告方卫国,让他别继续下去了。真的是什么事都没有,否则他也活不了。
而被泪光模糊了视线,那二十年前的方卫国,似乎已再无那年少气盛,也再无幸福安逸,有的只是最后的那一个决定。
他在挟持这个上级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严密的工厂的各处,都设置了炸弹。做久了调配工作,有些技能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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