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自斟了一杯琼浆。这时节秋意正浓,桂树下也是流光飞舞,暗香浮动。看着天上的明月,不觉想起一首诗: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心里想着,口中就念了出来。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越。
“榜眼公月下吟诗,好生自在啊!”逍遥王慵懒中透着不羁的独特嗓音打破了我的安静。
抬眼望去,他站在对岸的青草地上,沐浴着月光,真是一个如谪仙般俊逸的男子。
我看着他,心里闪过一段段关于这个男人的传说。
逍遥王月璟皓,十岁作《麒麟十策》,十四岁出使两国,订下同盟条约。十五岁参军,十六岁得统领头衔。是年,夜朝三十万大军进犯。带三万精兵守城,于三十万敌军中十进十出,取得敌帅首级,力阻群敌南下。带边疆平定,又亲率三千骑兵北上复仇。屠城十座,杀人十数万,流血可漂橹。他是夺命的修罗,是月国的军神,也是圣月帝的强劲后盾。
放下酒杯,作揖行礼,“臣叶清歌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了。”他走到我身前,将我扶起。一双星眸紧紧地盯着我,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我平静淡定的回视他,心里一片清明。其实此刻,换了别人只怕已经吓得俯首称臣了。而我自幼在爷爷的威势下长大,早已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况且他的气势比起爷爷终究是略逊一筹。太过年轻的他还不大懂得“重剑无锋”的道理。
“清歌知道本王在此等候?”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平静,松开手,捉狭的冲我笑道。
“清歌只是随缘到此。”打太极谁不会呀。真是难为你们俩兄弟大晚上的兵分两路来探我和灵儿的底。
“这么说来清歌和本王很有缘了!”他发出低低的笑声,拈起另一只酒杯,“既是如此,就共谋一醉吧!”说着就豪气干云的干了一杯。
“王爷只是来找清歌喝酒的吗?”我掸了掸自己洁白无尘的衣衫。
“本王确实很好奇,清歌这样飘逸的人物怎么会选择入仕?”他很配合的道出了目的。
“清歌也很好奇,像逍遥王这样不羁的人物怎么愿意自缚深宫?”我再次不动声色的将问题推给了他。
“生为皇子,总是有很多的无可奈何。背负着那么多的责任,又怎能真正逍遥天地。”他自嘲的笑了笑,转而看向我:“我已经给出了答案,清歌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点诚意。别告诉我是为了尊师命,你不是一个任人左右的傀儡,你有太多的思想了。”
“参加殿试只是机缘巧合,并非我兄弟二人有意为之。清歌一直认为,一个平静的人即使身在闹市也能心如止水。逍遥也是不问朝堂,桃源的。既然选择了入仕,相信清歌也应该能做到鞠躬尽瘁。”我仰望着明月,回避他灼灼的目光。
“清歌似乎只是在进行一场游戏。会否有一天,清歌突然腻了,想转换身份从另一个角度去玩这场游戏呢?”他步步紧逼。
叹了口气 ,“若我腻了,自会离开,不会带走一片云彩。至于王爷所担心的问题~” 我直视他的眼睛,想将我的真诚传递给他“清歌有句座右铭‘背叛者恒被叛之’”。
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很晚了,清歌回去吧。”说着,他已在圆石上坐下,自斟自饮,丝毫没有再理会我的意思。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掉转头去,按原路返回。
“叶清灵在惜月门外等你。”微风送来他的嘱咐。
我微微一笑,加快速度赶去与灵儿会合。
月璟皓看着那道雪白的飘逸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觉怅然若失。
我踩着轻盈的步子走出惜月门。笼罩在天地间的月华中,那道淡紫色的身影显得格外圣洁,魅惑。
灵儿感受到我的到来,回头对我嫣然一笑。我突然觉得,这深秋的夜风似乎有了一丝暖意。
我俩并肩走着,看似无言,实则在心里反复讨论着现在的形势。
如今朝堂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一触即发。圣月帝一而再,再而三的革新政策彻底超出世族的底线。外戚派已经完全倒向太皇太后的亲子康王。而冷太傅一派俨然是忠实的保皇党,与圣月帝进退与共。这两派就政治实力而言可谓势均力敌,就资历根基来说,外戚派还略占上风。若非逍遥王兵权在手,只怕康王早已起事。但这种两派对峙的平衡格局注定不能再维持,东瀛公主的来访即将成为月国权力重新洗牌的导火线。
“哎,”灵儿哀叹道,“政治这东西真是无情,昨天还是祖孙情深,明天就要同室操戈。”
“还记得丘吉尔的名言吗?”我随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个世界上比商人和杀手更加无情的大约就是政客了。”灵儿摇了摇头,眼神复杂难明。
我心里一跳,“你觉得那个圣月帝如何?”
“有才干,有梦想,有手腕,有胆色,”灵儿很认真的答我。
“但这些都还不足以让他成为真正的千古一帝”。我斟酌了一下语言,轻轻的道出了我的顾虑。
“是”,灵儿眼神恢复一片清明,缓缓道“至尊无爱,至霸无情。”
我有些怜惜的看着灵儿,她却突然转身冲我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别是老姐你见了逍遥王,春心荡漾难以自持。害怕妹妹我也一样深陷泥淖,所以特地点化我来着!”
我一听,立刻飞身上前想教训教训她。灵儿的轻功也不是盖的。我俩就在别家的屋顶上尽情地追逐嬉闹着,让那些糟心的事都一边凉快去吧!
突然,一种熟悉的阴冷感觉触动了敏感的神经。灵儿和我很有默契的双双停手,站在屋顶上静观其变。来人至少十个,且都是一等一的杀手,虽然还没达到灵儿那样登峰造极的水准,但整体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灵儿左手拈起兰花指,指间的雪刃反射出危险的光芒。她冲我笑笑“既然是同行,就由我来教训好了,歌儿你只管在这儿看戏,这样精彩的动作大片可不是谁都有福消受的哟!”
我微笑,伸出左手,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十道黑影手持墨色的兵器从房屋的阴影处钻了出来,快似闪电,轻如鬼魅。十人结为一体,掠至半空恰似一只庞大的夜枭。他们向我们扑来,阴影挡住了明月的光辉。
灵儿眸色一厉,雪刃蓄势待发。
一道银色的剑光横空出世,直取“夜枭”心脏。那十人只得分开,降落在周围的屋顶上,各自摆出架势。
白衣飘飘的冷决破空而来,手持利剑,护在我们身前。面罩寒霜,剑凝清光,宛如剑神西门吹雪再世。
灵儿退后几步,与我并肩而立。
“不知这喜欢耍酷小子抗不抗得住?”“见机行事吧。”
我和灵儿决定不抢他的风头,站在后面给他掠阵。
那群黑衣人动了,如幢幢鬼影。
冷决手腕一翻,挽起三朵剑花,人剑合一的迎了上去。
黑衣人其中八个摆出八卦阵,将冷决困在正中央。另两人在一旁伺机给予冷决致命一击。
冷决冷哼一声,伴随一声长啸,手中长剑精光暴涨。重重剑影登时劈翻两人,阵破。
旁边两人见势不妙,立刻一前一后向我们飞来,力求完成刺杀任务。冷决怒喝一声,长剑应声而出,透过后人身体,直插前任后背。
冷决赤手空拳与那六个黑衣人贴身肉搏,战况极为惨烈。他自己被利器所伤,白色的衣襟上沾满了触目惊心的鲜血。而那六个刺客,两个被他踢中,瘫倒在地。一个被他一拳打出,口吐鲜血。另外三个也受了伤,勉强抵挡冷决的猛烈攻击。
我和灵儿也不敢贸然出手,别的不说,就冷决的高傲性子也不容与别人联手退敌。
正为难着,忽闻人声。侧目望去,是冷郁带着一队御林军赶来了。那三个刺客见此情况,立刻丢下同伴分三个不同方向逃逸了。
我和灵儿赶忙迎上去。看着脸色惨白的冷决,我心里一热,竟不知说什么好。
“你们怎样?”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清冷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焦虑。
灵儿察觉到我的尴尬,接口道:“没事,刺客一来你这及时雨就出现了。”
冷决见我俩都衣衫整齐,这才松了口气。
冷郁也到了,看到如此惨烈的情况,这位谦谦君子还算镇定,冷静的吩咐善后工作。然后叫来一辆马车,送我们回冷府。
在车上,冷郁不等我们问就自动解惑了“你们一直没回来,父亲十分担心,我和决就进宫去接。惜月门的侍卫说你们已经走了。彼时翰林院有急事,我就去了。决先来追你们,却不想遇见这种事。我随后赶来,听见打斗声就去找了御林军。”
我和灵儿想看看冷决的伤口,可那小子抵死不从,黑着一张俊脸说不碍事。估计我们的性别秘密他也知道了。
回到冷府,冷郁亲自送我们回房,要我们别担心旁的事。
累了一天,我和灵儿也不多话,直接沐浴休息。
临睡前,我看着窗外的月光,今晚的月色真的很好,只可惜心力交瘁的我是没福气欣赏了。翻腾了几下,便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次日清晨,月宫来旨。封榜眼叶清歌为礼部侍郎,探花叶清灵为御前书记官,即日上任。携
清灵篇
圣月帝一张圣旨,顿时在朝堂上引发不小的波澜。上届状元榜眼乃当朝太傅之子,与皇帝从小亲如兄弟,也只封了个翰林院学士,而如今,区区榜眼就得了个礼部侍郎这颇有实权的官职,探花虽只是御前书记官不参与朝政,但谁都知道,这官职虽小却离皇帝极近,是最容易在皇帝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