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决却不以为然,平时功课一完就偷偷的躲过门口的侍卫,进去一睹仙颜。妹妹洛儿长大一点后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并扬言一定要成为她那样的女人。结果被向来疼爱她的决和我联手奚落一番,大哭一场。
在我和决的眼中,她便是我们儿时心目中对女子最完美的憧憬,任何人以她自比都是我们无法容忍的亵渎。
*十年的光阴只是弹指一挥间。在这期间,决失去了双亲,也失去了往日的朝气,变得清冷无比。父亲的宦海生涯也经历了落而复起的涅磐过程,在他失意的那段时期我们还曾举家南归,回到了冷家的故乡——草长莺飞,杂花生树的南江城。失去官衔,远离官场,这些都并没有让父亲轻松多少,他的办公桌上总有看不完的文件,书房里总是有会不完的客人。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便问父亲每天究竟在忙些什么。父亲笑了笑,说“别好奇,以后这些活儿都是你的了,你会做的烦死!”
回到京城不久我和决就一起参加了科举,囊括了状元榜眼,一时风光无限。年青的月帝却只将我二人下放到翰林院作大学士,这样中看不中用的闲职并没有令我失望。因为皇帝在宴请举人当日,曾赠给我和决各一幅字。回府展开一看,上联:玉在椟中求善价;下联:钗在奁内待时飞。父亲付以意味深长的一笑,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春去秋来,又是三年。进京赶考的仕子再次涌满了星月楼,父亲是客卿,应邀去讲座。闲来无事的我们也跟去捧场。
特地挑了一个不惹人注意的位子,温了一壶酒。楼中的仕子们满腔报国热情,相较而言,我和决显得愈发不合群,与周围的人像是个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再看窗外,洛水悠悠,我的心里纵有万千愁绪也难以发泄,这郁闷着。一个清越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自是人生常恨水长东。”闻此佳句,我只觉郁积的闲愁都找到了出口,排泄一空后心里一阵畅快。
不知是何等俊才做出如此佳句,怔仲间,我和决同时将视线聚焦在一个更不起眼的角落。
青衣缥缈 ,佳人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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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我又习惯性的踱步向露秋阁走去。少年时的回忆分裂成零星的碎片,散落在阁楼的厅堂中,花园里。就在启程回老家的前一夜,那尊美丽的月神像离奇消失了,现场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干净得就像她从不曾在这里出现过一般。我以为她将只会永远的存在于内心深处的回忆里,就像是一场迷梦。
想着想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原来已经到了露秋阁的大门口。
迎面走来神采飞扬的洛儿和满面笑容的管家走了出来,看见我不禁双双一愣,洛儿更是快人快语道:“哥,你来看哪个姐姐啊?”
我登时僵住,口中斥道:“胡说什么!一点女儿态也没有。”
老管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拉着愤愤不平的洛儿走了。
穿过细细的栏杆,掀起青青的竹帘,大厅里没有任何人,安静得令人心悸。
自从她们搬进来以后,露秋阁就绽放出别样的生机。但随着她们中举,受封,到现在被皇上揭穿身份,封为郡主留宿后宫。这个露秋阁难道又要恢复往日的沉寂了吗?
明天一早,宫里的马车就会将她们接走,再然后,天威难测,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可现在倒好,离别的时刻还没到,她们就已经芳踪难寻了。
我又往里走了几步,在掀起一副竹帘,室内的情景让我心里一颤。
最后一缕斜阳的余晖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折射出圣洁的光芒。少女神色安详,纤纤玉指捧着一本发黄的古书,唇边眼角都漾着浅浅的笑意。
如此完美的画卷,任何人都不会忍心打搅这份宁静。
过了一会儿,她轻抬臻首,含笑噌道:“怎么还不进来。”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她面前,怕碰碎了这梦一般的环境,“怕扰了你清静嘛。清灵不在吗?”
“她去和她那僮儿话别去了,待会儿才会回来呢。你找她?”
“不,只是问问。”我在她身边坐下“入宫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也没什么好忙活的,刚才管家已经来问过一次拉。”她并不排斥我的靠近,柔声道:“我和灵儿这些日子也多亏你们照顾,今后还要请你们多多宽容也俊,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你放心,合府上下段不会有人为难他。”我作出了保证。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前些日子整天忙东忙西的,也未曾善待自己。你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看我烹茶给你尝尝。”
夜幕已然降临,清雅的小屋里点起一角油灯,安详宁静的绝代佳人意态悠闲的烹茶。没有东瀛人自以为是的复杂程序,那反璞归真的自然之态让人心中泛起难以形容的温馨滋味。
那晚我们聊了很久,但话题总是在文学艺术上打转。我明白:她并不排斥与人接触,但绝无意与清灵以外的人亲密接触。
出使的行程进行得还不到一半,她就被人重伤在榻。虽然明知那神医决不简单,为了她的安全我们还是决定试一试。
看着她病后苍白的几乎透明的瓷容,我第一次有了嗜血的冲动。
当天夜里,她竟然不见了。我不及通知众人,心急火燎的追出去。
她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鸟,瘫软在地上柔弱之至,周围是令人心悸的血红。
我赶忙走上前去,她竟也颤微微的向我迎来。我有些气恼,刚想开口责问她究竟想怎样。
她竟浑身一软倒在我的怀里,“原来是你呀”。轻柔的语气里不见任何疏离,净是满满的信任和依赖。
我怀抱着她,身子僵硬,最后长叹一声,平生无力,尽在此时。祭
清灵篇
皇宫其实就是个富丽堂皇的笼子,一堵红墙一围,圈定了人一辈子的生活。乍一看,皇宫真的很大,宫殿广场,鳞次栉比,但当它成为人生的边缘,它又小得可怜。身在后宫的人,生活是单调而苍白的,远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精彩,更没有所谓的随心所欲可言,纵使守着金山银山也无处可用,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正因如此,眼下的茶祭才会如此热闹。话说百年前月国皇帝极爱品茶,每逢秋季都会与皇后一同坐于御花园内,吟诗作对,烹茶赏景,以显示帝后和睦,国运昌隆,一时间传为佳话。百年过去了,虽没有当时帝后在座,但品茶的传统却保留下来,取名茶祭。
如今,每逢秋季,宫中总会举办一次茶祭,颇有些游园会的意思。后宫之人本来娱乐就不多,如此热闹的活动除了新年守岁祭天,就再没有了,所以每年此时,无论地位品级,受宠不受宠 ,女眷们都会出来露露脸。茶祭也成为后宫之中最值得期待的大事。
秋日的阳光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落在长翘的睫毛上闪着忽明忽暗的光点,撒在只用一只白玉簪松松盘起的黑亮长发上如盈盈流动的水波,照在白色束腰长摆纱裙上更是增添了一层朦膿和圣洁。美人卧榻,如瑶池仙子,似天山神女,美不胜收,风华绝代。
我有些慵懒的斜卧在御花园中一张软塌之上,无视四周或好奇或嫉妒的眼光,星眸半垂,红唇微开,专心的把玩自己的手指。
烨的动作很快,那晚过后的第二天就派御林军统领张继到我的清风院来。那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不惑之年,皮肤黝黑有些粗糙,相貌平凡,但一双深沉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和经验。
他走到我面前,恭敬的行礼,然后静静的站在一边。
每一个动作都显示了平日里他对自己的严格要求,让我心中又放心一点。由这样的人带出来的队伍应该不会太差。
我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我。但他的眼中却始终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但凡第一次见我的人,或为我的容貌,或为我的地位,多少都会有一丝惊艳和惊讶。他却没有!!沉稳干练!在心中又为他加上一分。
“张大人请坐,您这样清灵受不起。”素手微抬,做出“请”的姿势。
张继依然直直的站着,像本就矗立在那的一座山,巍然不动。“末将不敢,清灵郡主有何吩咐,末将定尽心竭力,不负厚望!”低沉的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见他坚持,我也不再多言。
“大人可知,皇上今日为何令你来找我?”我要知道烨跟他说了多少,他最好不要知道的太多,否则身家不保。
“回郡主,皇上令末将前来,其余一切听凭郡主差遣。”那就是什么也不知道罗?
起身走到他面前,与他对视,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有些紧张。
许久,见他眼中一派坦然,我心中有底,粹然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过几日本郡主要上灵山蓝锭行宫暂住,陛下不放心我的安全,所以希望我亲自挑些人带去。”话虽说得云淡风轻,但不难看出其中必定大有深意。月国立朝几百年,什么时候郡主出巡还要亲自挑人的?
张继不敢怠慢,腰板挺得更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见他有些明了,我也就心照不宣。退下刚才一脸温和,肃容道:“你听着,下去之后一切按我说的做,不要问为什么,好奇心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你明白吗?”瞬间提升自己的气势,如山洪溃堤,如巨涛拍岸,奔涌而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张继见势立刻跪下,“一切听郡主吩咐,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万御林军中,孤儿有多少?”我问。
“回郡主,六千左右。”张继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口。
我也不管他,继续说,“集合这些人,分为四组,每组一千五百人。每人身上带一块腰牌,进行混战。不论用什么手段,每组最先抢下五块腰牌并冲出战圈的二百五十人晋级我的亲卫队,俸禄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