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洗手间出来,林忆湘已经结好账,正在洗手间门口等她。
“漫情,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忆湘看着她苍白的脸,抬手探了探她的额,皱着眉头问,她像是想到什么,脸色顿沉:“你不会是听到百里浩辰和张家那女人的事,心里不舒坦吧?还是你在意你父亲给你添了个弟弟或妹妹?”
沐漫情拿开她的手,“没事,走吧!”
林忆湘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像外走去,这边,百里浩辰他们正结好账准备离开。
两方人马,一个餐厅这头,一个餐厅那头,遥遥相望,一个淡然浅笑,优雅贵气,一个脸色血色顿失,瞳孔大睁。
百里浩辰只觉全身的血液凝结,心跳停止,就连身边的女人挽着他的手臂,他都忘记去甩开。
他瞪大着黑眸看着不远处那个对他淡然浅笑的女人,她眼里没有嘲讽,没有生气,更没有被欺骗的愤怒,有的只是淡然与平静。
可他宁愿她上前给他两个巴掌,宁愿她对他撒泼发怒,这样,至少能让他知道,她在生气。
生气,也就代表在乎,可如今,他看不透,他看不透她那淡然浅笑的表情下,掩藏地是何种心思。
“真巧,沐小姐也在这里用餐呢!”
张晓妮感觉到身旁男人僵硬,优雅得体地打破沉默,出声打着招呼,以前一些酒会上,她和沐漫情见过几次,虽然没有深交,不过双方都知道彼此,上流圈子中的点头之交还是有的。
不过,她怎么觉得身边的男人很怕她?沐漫情真有别人传的那样可怕,那样难搞吗?
沐漫情淡淡点了点头,“是挺巧!”
她这句话别人听不懂,可百里浩辰却听得懂。
他看着她笑着与他擦肩而过,他想开口说话,可喉间堵塞,也不知道这一刻他能说些什么,他想伸手拉住她,然而,手却僵硬无比,怎么都抬不起来。
张晓妮拽了拽呆愣的男人,“浩辰,我们也走吧!”
被她这一拽,百里浩辰彻底回神,他看着消失在餐厅门口的那抹身影,心,慌乱无比,他猛地用力甩开张晓妮的手,抬步就想外冲去。
“情儿……”
他看着她上了一辆计程车,急唤一声,抬步向她追去。
沐漫情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唇形微动,无声地说出几个字,而后毫不犹豫地占进了计程车。
百里浩辰追逐的脚步僵在那里,整个人如坠冰窖,眼前一片黑暗,某些东西正一点点从他身上剥离,能够照亮他黑暗心灵的光束渐渐地离他远去。
以前,他认为是他的身份阻碍了他们,那时候尽管她多次无情地刺伤他,可他从未感到绝望,只会心痛。
因为,她既然会选择伤害,那就说明她心里不好受,因为在乎他,所以才会不好受,可现在,他是真的绝望了,这一次,是他亲手将她推离,他没有机会再追回来了。
坐上车,沐漫情脸上的笑容便以隐去,精致的俏脸冷然无波。
嘀嘀——
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百里浩辰发来的,打开阅读键,很简单的一句话,“情儿,对不起!”
回到医院,张文彦已经离开,张震呆在病房里,此刻正在喂母亲喝水。
“张叔,下午没课吗?”
她将包包放在沙发上,语气随意而自然,张震是一名高中教师,没课的时候,会来医院照顾着,只是这个渐渐步入老年的忠厚男人,被家庭的重担压垮了身体。
两个孩子仍在读书,母亲的治疗费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一笔庞大的支出,而家里的全部经济来源,就是他那微薄的工资。
张震镜片下的眼睛微闪,“下午本有一节,可中午我和其他老师对调了一下!”
“你要是忙,就不必过来了,在家好好休息,这里有我照看着就好!”沐漫情看着他渗满血丝的眼睛,柔声道。
“是啊,老张,我这身子也就那样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伊樱梵也跟着帮腔,失去光彩的眼眸有着浓浓的愧疚,如果说这辈子她最对不起的人是情儿,那么这辈子最让她感到愧疚的人就是他们一家三口了。
这个善良的男人,给了她新生,给了她家的温暖,如今为了她,连住了半辈子唯一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都卖了,这样的恩情,她这辈子是还不了了,只求下辈子,她遇到的人是他。
她眼神转向那个被自己忽略多年的女儿,眼里更是羞愧与自责与不舍,当初有机会的时候,她没有好好好爱她,如今,她时日无多,想爱,却已经来不及。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电话在她手中捏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想打电话给她,又怕打扰到她,毕竟那天晚上,只要是身为沐家人,无论如何,都是要在沐家祖宅守岁的。
可最后一刻,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将电话拨了过去。
沐漫情接收到她的视线,抬步走到她身边,“妈,怎么了?”
“没有,就想好好看看你!”
伊樱梵擦了擦眼角不自觉溢出的泪,拉着她的手,笑着道。
“呵呵,这不是每天都在看嘛!”沐漫情顺势坐在床沿上,娇笑着,眼中的涩然被她掩藏的极好。
“可妈觉得看不够,情儿,这辈子,妈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最对不起的就是你……还有你张叔!”
伊樱梵抬手抚着她的脸,眼中溢满了慈爱,心疼和愧疚。
沐漫情拉着她的手,头轻轻的搁在她消瘦的肩膀上,不言不语,静静地享受着这份迟来的母爱与温情。
她知道她的苦,所以,尽管被她忽略,她也没有真正怪过她,她最该怪的人是那个男人,那个身为她父亲的男人,娶了她母亲,却不好好对待,生了她,。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可,真的不是吗?还是只因人而异?
她和母亲,不是他想要疼爱的人?
平静的日子过去了几天,伊樱梵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这两天吵着要出院回家治疗,沐漫情拗不过她,便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听到她的话,倒也没有惊讶,这种病若是家庭条件差的,一般都是在家等死,这位病人的家庭情况他这个作为主治医生的也能了解个大概,这样的情况下,还坚持治疗到现在,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对了,张医生,我查过资料,听说我母亲这种病也是可以做肝脏移植,若是病人家属的肝脏,排斥的机会比较少,是不是?”
张医生手中疾书的笔微顿,他抬眼看她,点了点头,“正常情况下,是这样!”
“我……是她女儿,我的应该可以吧!”
这下张医生难免讶异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女孩,严肃的脸庞扬起一抹淡淡地笑,“基本上是可以的,不过具体怎么样,还要做一系列检查才能知道!”
“我想检查看看,另外麻烦你帮我算算具体费用是多少!”
她想要她妈妈活着,虽然她对她的母爱来的有点太晚,可终究是她的母亲,而且小时候她对她并不是没有疼爱过。麦香奶茶的味道,她不会忘记。
更何况,这世上唯一和她亲近的亲人,也只有她了,她不想失去。
“肝脏移植光手术的费用就要五十多万,另外后期的保养治疗和抗排斥的药物治疗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总共加在一起,最少在一百五十万左右,这是最保守的费用,若是中途有什么意外,还得另计!”
从办公室出来,沐漫情心里多了些想法,肝脏缺少一点,对人体没什么太大的损害,如果能让母亲的生命延续,她愿意试试。
伊樱梵在当天下午就办理了出医院手续回到了他们临时租住的小房子里,沐漫情看着他们一家四口挤在这么一间小房,心里有点堵,她提出要帮他们租间比较大的房子,可被母亲毫不犹豫地拒绝。
将母亲安顿好后,她去了林忆湘那里,杨兰看到她,高兴的就像个小鸟儿一样,一直拉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看到她并没有因为腿而变得自卑消极,她心里是欣慰的。
晚上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了晚饭后,沐漫情就和林忆湘去了豪丽,如今,杨兰的腿还没有完全复原,治疗费用定是不能断的,母亲的手术费她也要尽快准备,张医生说,若是真准备做移植,最好是在癌细胞没有扩散之前。
到了豪丽,和陈经理商量了下后,决定一个星期登台两次,价格依旧是五万,她现在急需要钱,一星期一次,钱来的慢,可若是太频繁,也会少了那种新鲜感,两次刚好。
陈翔早就盼望着她回来了,这会儿她说什么都行。
季禹强第一时间将这里的情况报了上去。
墨家祖宅,豪华大气的书房里,一袭银灰色西装的男人坐在尊贵舒适的老板椅上翻阅着文件,及肩的碎发,俊美的脸庞,雌雄莫辩的精致五官就像是艺术家精雕细琢出来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此时,他湛蓝的眸子冷酷而睿智,气息沉稳内敛,尊贵非凡,上位者的霸气与威严在这一刻展露无余,这就是在沐漫情背后的墨阎濯,一个黑道世家的家主,墨阁阁主,更是多家上市集团的负责人,真正算得上是集财力,权力,势力与一身的一方霸主。
叩叩叩——
书房的门被人叩响,男人抬头看向门边的荧屏,里面出现的是洛萧那张冷硬刚毅的俊脸,他修长完美的手指按了一下办公桌上一个红色按钮,厚重的金属门应声而开。
洛萧走了进来,门也在他进来的瞬间无声地关上。
“老大,沐小姐回了潭安市,今天去了豪丽,要求一星期登台两次。”
墨阎濯笔尖一顿,手中的签字笔在文件上点了一个墨点,他头也不抬地出声:“让季禹强去查查她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洛萧得令,退出了书房。
男人放下手中的笔,将全身的重量抛向椅背,湛蓝地眸子微闭,他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她了?
一个月零十八天,一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