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表明上看上去那样镇定,她其实十分害怕。
虽然在醒来清楚周身情况之后,就想到用无线电传递消息,可这里环境也太简陋了,而整个S市的火腿(业余无线电爱好者的简称)只有两千人不到,她并无把握将信息发出去之后就有人能收到。
更让她无助的是,她不会写字。
她虽然记住了摩尔斯电码,但由于有阅读障碍,经过周父三年的教导,她才勉强认识了生活中的常用字,而这也只是认识而已,她不会写,不仅不会写,她还不会拼,这样她就无法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通过摩尔斯电码发出去,确切地表达出自己所在的位置进行求救。
而摩尔斯电码它除了一些常用特殊符号之外,很多都是通过常用缩写来进行沟通,她连汉字都拼不好,更别说用英文缩写了。
想来想去,除了发SOS紧急求救信号外,她竟只会一些数字,例如大致估量这里和炼钢厂的距离,可这对于具体报出自己方位来说完全无用。
比如她现在就想发出大烟囱这样的信号,可是她不知道大烟囱怎么拼写,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发送摩尔斯电码。
除非有人会拼写。
可这里都是小乞丐,谁会拼写?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在她身边睡得跟小猪一样的秦馨,想到她和自己差不多大年龄,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小若尔半点不觉得她会拼写。
更悲剧的是,她当时看的是美式摩尔斯电码表,需要英文拼写。
过去对于阅读障碍,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有什么,生活中的常用字她已经认识了许多,自己写出来的字别人都不认识,只有自己认识也不要紧,直到此刻她才深深的感受到一个文盲的可怕。
呜呜呜,爸爸,囡囡好想你,囡囡好害怕,囡囡要被打断腿当小乞丐了。
许是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此刻哭着哭着放松下来,屁点大的小姑娘就这么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她是被早晨的阳光刺到眼睛而醒的,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摸她制作的简陋无比的无线电发射机,可惜并没有摸到,因为她昨天做的试验失败的无线电发射机正在秦馨手里,被拆的七零八落。
秦馨看到她醒来,开心地放下手中的玩具,朝她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你醒啦?”
若尔看到自己昨天好不容易做好的东西被她弄坏,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扬起手哗一下就朝她甩了过去,手掌还没碰到秦馨小姑娘,秦馨就吓的嘴巴一张,哇一声哭了出来。
正想和她打上一架的若尔看她哭了,心里更加气恼,手狠狠向下一放,一把推开她,捡起地上的零件,朝她怒道:“谁准你碰我东西的!”
秦馨见她发怒的时候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瞪的溜圆,像是能喷出火来,吓得往后面一缩,心里又害怕又委屈,哭的更大声了。
若尔这两天也是经历太多,各种情绪压抑在心头,再加上不会拼写,即使制作出信号发射良好的无线电发射机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发射机居然还被她给拆了,心头怒火蹭蹭蹭往上冒,压都压不住,讨厌死了秦馨。
秦馨见她不再想要打她,吸吸鼻子害怕地向前挪了两部,怯怯地哭着说:“对……对不起嘛,大不了我以后把玩具都给你玩,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着跟小媳妇似的,伸出细嫩的小手去拉若尔的衣服,被若尔倔强地让开。
秦馨扁了扁嘴,声音弱弱的:“对……对不起……”
见若尔一直不理她,只专心摆弄着手中的零件漆包线等东西,委屈地吸着鼻子,含着眼泪蹲在旁边。
她感到特别委屈,在她所受的教育当中,玩一下小伙伴的玩具很正常,老师说了要团结友爱,她不过是玩一下她的玩具,她就这么生气,她真是太小气了。
想到这里,她扁着嘴巴,用控诉的小眼神眼泪汪汪地瞅着若尔。
好在发射机上面的零件材料暂时固定在金属板上,虽然发射机被弄坏,但并不是不能重新组装的,就是线圈被秦馨抠了下来让她十分恼火。
线圈的造型有些像弹簧,铜质,并不不是软铜的,直径大约有0。7毫米,如果是个成年人,将铜丝弄成弹簧形状当然不会费力,可她只有七岁,一双小手并没有什么劲,之前她用小木棍做杆将它一圈一圈地缠好,没想到居然被秦馨从固定好的金属板上抠了下来,还拉成了长条状。
这东西固定成弹簧形状不容易,可拉回来却简单的很,而拉回来之后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弯弯扭扭,若尔想再给它还原要废老大劲儿。
若尔弄了半点,把手的勾破了,忍不住抬眸狠狠瞪了秦馨一眼,想了想,又忍不住问她:“你会拼写吗?”
秦馨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若尔又问:“你会说英语吗?”
秦馨嘴巴微微一抿,露出个害羞的浅笑来,忙不迭地点头,“会呀会呀!”
若尔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她:“会什么?”
秦馨低下头难过地摸着自己的肚子:“I'm hungry(我饿了)。”
若尔没想到她真的会说英语,太惊喜了有木有?
她脸上难得露出灿若朝霞般明媚的笑容,大方地夸奖道:“你还不是那么没用嘛!”
秦馨被她这么一夸,羞涩地笑了起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像是聚了光一样明亮。
于是若尔伸手一指窗外几里外的巨大烟囱,眸光晶亮满怀期待地问她:“大烟囱用英语怎么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秦馨从小就读双语学校,平时老师上课也是双语教学,一些基本的日常用语她都会说。
可是,烟囱……
她失神地望着窗外那耸入高空的大烟囱,茫然了。
若尔看着她满脸无知的表情,眼底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撇了撇嘴,继续摆弄手中的零件不再搭理她。
她需要一副耳机,还需要一只铅笔或者曲形针。唔,最好还有一个刮胡子的双面刀片,硬币实在难以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秦馨见她不理她,眼里布满雾气,委屈地蹲在一旁,肚子又饿,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为了防止被拐来的儿童逃跑,这些拐子都十分有经验地每餐只给她们吃一顿,要是将她们转移到外地去,还得提前给她们吃安眠药,为的防止路上有不必要的麻烦。
若尔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就可能被打断腿成为乞丐,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什么时候就被买到山沟沟里去,亦或是挖了她们的内脏去卖。
实际上,因为她和秦馨被人贩子抓走,最近一段时间警察都在搜索人贩子,也就是所谓的风紧。
这些人贩子在这样的当头,自然不会将两人转移,而是一直关着,直到警察放松警惕,就连她的家人都放弃希望,认为肯定被卖到山沟沟里去之后,她们才会转移。有些从普通人家里偷出来的小孩,和在外旅游时被拐子拐走的小孩,则会被迅速转移。
像秦馨和若尔这样长的十分漂亮的小姑娘,通常有两个去处,一种是卖给无子女又想要孩子的人家,不过这样的人家都要年龄比较小的孩子,最好是五岁以下。像她们俩这种七八岁,已经有记忆甚至懂一点事的漂亮小女孩,更多时候会卖到类似于古代青楼这样的腌臜地,并且会卖到一个极高的价钱。
很多大众不知道的腌臜地里面,也会给一些有特殊爱好的客户提供特殊服务,如女童。
这种事情在网络和媒体间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报导出来,在网络与媒体中‘嫖宿幼女罪’这些年也引起广大争议。也因为‘嫖宿幼女罪’即使被抓住也只判5年到15年的有期徒刑,而非如强奸罪一样,最高可判无期徒刑和死刑,导致嫖宿幼女屡禁不止,也使得一些幼女被拐之后直接卖到这些腌臜之地。(重点提一下,强奸罪最低只能判3年)
这些若尔并不知道,她只是想到昨天晚上看到那些四肢扭曲,四肢着地跪着爬行的乞丐们,就止不住地恐慌害怕,害怕的发抖,她生怕自己下一刻就被砍断了双腿,从此只能四肢爬行,再也回不了家,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她到底年幼,在走出方家时,虽然已经想好出门后就找到警察局,让警察叔叔们送自己回家,却没想到自己如此年幼,独自走在外面是多大一个目标。
她害怕的想哭,却知道哭泣没有半点用途。
到了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各种姿态的乞丐们再度回到这个满是废弃破烂的地方,他们一个个神情麻木,连多看这个小屋子一眼都欠奉,他们在外爬行乞讨了一天,还未将它们捂热,便被那些拐卖他们的人贩子夺去,却因他们身体有缺憾,连站起身与他们搏斗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日复一日地供他们驱使。即使偶尔有不甘的乞丐反抗,换来的也不过是一顿无情的毒打。
若尔和秦馨早已经饿的头晕眼花,没有半分力气,到这个时候,破屋门再度被打开,像是故意让她们看到那些乞丐一样,扔给她们一人一个馒头和一杯水之后,门再度被锁上。
乞丐们睡觉的地方十分简陋,只在堆满垃圾的棚子里随便找一个地方,卧倒便睡,地下铺着一些干草和破旧的衣服。
夜色宁静,月光静静地透过小窗洒入小屋内。
秦馨吃过馒头之后就睡了过去,若尔始终紧握着手中的金属板,目光炯炯地望着窗外。
窗口一暗,小男孩的脸再度出现在窗口。
他神情焦急地说:“这几天风声有点紧,他们好像急着把你们卖出去。”
若尔并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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