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东方昊驹的心——天啊!是不曾有过的悸动?抽搐?他的心在颤动!
“住手——”他叫嚷。王子和乞丐四目交接,东方昊驹睥着乞丐,脸色幽暗地说:“放下他,扎罕!”他命令,扎罕虽有疑惑,但不敢不从,乞丐即刻跌到地上。小乞丐拼命喘气,桀傲不驯地抬头,望着令人生畏的东方昊驹,东方昊驹很奇怪地向乞丐问话:“你认为什么最重要?”
小乞丐绝对不会忘记他的神情——如此落莫,如此疑惑,又如此郁郁寡欢——他不应该会有这种表情。瞧他!一看即知他拥有不平凡的身分……乞丐心中忖思首。“钱——”他无惧地面对东方昊驹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如果我跟你一样有钱.我一定每天喜上眉梢。我会非常快乐!”
“快乐?”看他奇怪的表情,乞丐就知道他一定不懂何谓快乐了。“我想你一定不懂什么是快乐。”说着,乞溉竟然不怕死地教训起王子来。“快乐是一种享受,你知道吗?”乞丐的脸庞竟然在发光。“如果,我今天赚很多钱,我会拿回去给我的族人,今夜,他们就可以用我的钱买丰盛的食物,我们可以有月光下举办营火晚会,我们可以跳舞,可以喝酒,寻欢作乐……”
莫名其妙,东方昊驹又被他的容颜给吸引了。
扎罕机警地问道:“你是哪里人!说!你的族人又是……”
突然旁边有一群人大喊,他们也是洛薇利雅人,他们与小乞丐一样,都是在桥上工作的卖艺人。“揍他,揍他……他是坏小孩,在我们这桥上做流氓霸王,小小年纪就横行霸道,他该死!他该尝点教训!”原来,他们早就受够小乞丐的为所欲为,胡作非为,才一会儿,喊声就越来越大。
“我是布兰族!”丐突然叫嚣,他以带着怨气的神色说。“哼!我就知道你们瞧不起吉普赛人——’’
布兰族?原来他是吉普赛人!但是,感觉并不太像。因为——他的眼睛?东方昊驹不以为然地笑了。
“我们就是如此。”一名高大、年轻漂亮的女孩站出来说话了。
“我们痛恨吉普赛人。”她目光炯炯地嘲笑着。“真搞不懂,不长进的吉普赛人,为什么你们不好好生活——让自己活得有尊严一点……”她故意回首对王子娇嗔地笑着,意有所指地说:“是不是呢?”她似乎看上了东方昊驹,以她机灵的眼光,猜得出眼前的男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尊严?”小乞丐反唇相稽,“我常常在这桥上看到你,每次你总是在拉客,难道你做妓女,就是高级吗?就是有尊严吗?”
小乞丐当场揭开眼前美丽女人的真面目,这女人当场脸红,这会儿,大家的目光又全集中在这女人脸上、小乞丐扬起胜利的笑容,弄得这女人脸上无光,只能悻悻然地瞪着乞丐,气冲冲地转身跑走了。
待走远,东方昊驹的眼睛却定在小乞丐的容颜上,他出现了惋惜的神情。“可惜,你是小男孩,所以,无法与她做‘相同’的事,拿极高的金钱报酬!”
王子这番话,让围观的群众哄堂大笑,人类攻击敌人的最佳利器或许就是那张嘴吧!乞丐总算恍然大悟——这男人最大的快乐,就是折磨人……
小乞丐猜得一点也没错,邪气的东方昊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眼前身分卑微的小乞丐。“我的快乐就来自于凌虐一个人的快感——”
血色从小乞丐脸上褪去,下一秒,他从地上跃起,往东方昊驹身上撞过去,然后,又快速地向叶戈里及扎罕冲去,小乞丐重重地跌倒在地。“做什么?”扎罕嚷叫。
“没做什么啊!”小乞丐泰然自若地说。“我高兴。”其实,他摔得实在是不轻,只是故做镇定,他的腿必定皮开肉绽,连裤管都看得到血渍。然而他也撞得头昏眼花,只好坐在地上看着所有人龇牙咧嘴地笑着。过了好一会儿,也许是精力恢复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无所谓地说道:“你们也笑够了吧?天色已暗,若笑够了,可以让我走了吗?”他面无表情地对着东方昊驹说:“一百元我不跟你拿了,反正,你也被我咬伤了!”他皮笑肉不笑道。“扯平了!可以吧!”
这或许是一场很无聊的“闹剧”,因为如此,围观的人一一大摇大摆地走了。而小乞丐也收起行囊,连头也不回地离去。而这位王子连动也没动。小乞丐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我们是流浪民族,今天见到你,明天你就找不到我!”这乞丐还是狂妄得很。“再见了!”
直到小乞丐走远了,夕阳西下,将他蹒珊的小身影拉成了长长的一道影子,而他发育不全的背脊,还要提着沉重的乐器箱,真是令人感到可怜!连叶戈里和扎罕也是这么觉得。不过,这小乞丐倒很令人佩服。他们异口同声对主子叹道:“很少见过吉普赛人这么有志气的。”他们有些疑惑,“王子,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你为什么不可怜可怜他呢?”
“我——”东方昊驹没有说话,他的脑海中回荡的却是小乞丐所说的话。
快乐?
分享?
东方昊驹深深地叹口气无奈道:“或许我骨子里有嗜血的基因吧!就像我的祖先……”他抬头望着穹苍,天空泛着一股靛蓝,欧洲白天时间长,现在已深夜十点了,天空还是没全黑。“看看历代的沙皇们,哪一个不是为了争权夺位而屠杀无辜的人民,血染大地?”
显然的,东方昊驹还是无法脱离过去基辅罗斯大公国的阴霾……叶戈里安抚道:“王子,天意如此,时代的转轮是无法停止的,别想太多了。回饭店吧!”
王子点头,往饭店走去。不过,才走两、三步,三个人的脸色随即大变。
他们的皮包……全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他们的脑海快速转动,仔细想了想——原来,小乞丐还是扒手呢!而他们却没有防着他?
“糟了,一定是那小子!”扎罕咬牙,原本对那小乞丐的恻隐之心,早已荡然无存。“那小子别被我抓到,否则……”扎罕的大手掌已包住了拳头,他对王子行礼。“对不起,王子,我的疏忽造成——”他惶然说不出话来。
叶戈里接口道:“王子,要报警吗?”
东方昊驹对那小乞丐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反常地笑了起来,这又让叶戈里和扎罕看傻眼了。“这小子……”王子猛摇头说道。“不要报警,反正损失的只不过是钱——如果报警,太大惊小怪,还会惹出新闻来,没必要。”
是这样吗?显然,东方昊驹对乞丐大开恩泽呢!否则,像小乞丐这样污辱一代皇子,真是罪无可赦!
“但是饭店进入的刷卡片也丢了!”叶戈里提醒。
东方昊驹握握拳头,决心要挫挫这小子的锐气。“吉普赛人的习俗,在入冬前.是不可能大摇大摆地离开这城市,他们要赚到足够的钱才能到南方过冬继续流浪。”他挑起眉毛,以冰冰的口吻道:“现在才六月,夏天都还没过呢,他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什么话啊?随从们面面相觑。王子——不自觉地露出对那少年乞丐“独有”的笑容?
“我不会轻饶他的!”东方昊驹下令。“不要打草惊蛇,惊动他的族人就麻烦了,我一定要抓到他——”
“他”只不过是名微不足道的小乞丐,王子为什么如此反常,大费周章……
第2章
想不到,她今天这么衰——这是黑夜漾第一个想法。
当她离开他们一大段距离后,她开始用跑的,因吉普赛人驾马车四处居住,长期在车逢内过日,她和马儿形影不离,才造就了她的飞毛腿。她拼命地跑,拼命地跑——最后在犹太区停了下来。
天色已完全暗了。好险,她应该摆脱他们了。而且她也报了仇了。
她闪到两幢屋子之间的小巷子中,在黑暗中听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声响,和自己细微的呼吸声,她小心翼翼,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地放下行李,取出口袋中的皮夹,一一打开。
在这没有月色的夜晚,没有人会注意这狭小的路口。靠着微弱的路灯,她的双眼此时此刻却比月亮还要大还要亮,她不禁露出得意洋洋的的笑容。
钱!全都是钱!
她偷对了。她捂住嘴巴拼命地笑着……她实在太兴奋了。
钱!这些全是钱……她发了!她的族人也发了!
那蓝眼睛的男人,现在的“感觉”如何呢?哼!敢嘲笑我的族人,真是该死!看他们没钱还玩得起来吗?
她把皮夹掏空丢到臭水沟,再把钱藏到她的鞋子里,剩下一张饭店房间刷卡夹,地隐密地藏好后,先探一个头察看外而的情形,确定四处无人后,才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她哼着小调,三更半夜的,或许只有她,才敢如此明日张胆地走到犹太区。
如果说,流浪是吉普赛人的宿命,那亡国、复兴则是犹太人的命运。因为犹太人在历史的长流中不断地被迫、被屠害。在她的左手边,就是最诡异、令人怵目惊心的犹太墓园,有一万二千个墓碑齐列当中,肃杀的气氛凝结在空气中,犹太人的沧桑,刻划在断垣残壁中……夜漾却能够视而不见,她只是一直笔直地向前走。在她十七年的流浪生涯里,她早已体会人世间的不平等,及上天的无情。
因为她是吉普赛人,所以她备受歧视。不对,其实,她根本不是吉普赛人。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生活在褐衫蓝眼的吉普赛人圈圈里,因为这样,所以她也被挂上吉普赛人的标记。在布兰族群中,只有她和她的曾祖母,不是吉普赛人,而是东方人。曾祖母带着她,生活在完全不属于她们祖孙世界的吉普赛人群中。
她们两人是如此地孤独。
她总是很想问曾祖母,她是怎么来的?她的父母呢?她的祖母呢?但是,曾祖母却是绝口不提。
夜漾的心中有千百个疑问。她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布兰族人怎么对待她的。夜漾的神情充满绝望——别看吉普赛人在世界各地都被瞧不起,其实,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