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红一声狂喊:“不要麦冬!你要伤害她,咱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麦冬:“丽红,我不计较你今天对我做过什么,这辈子对不住你,没法还了,趁年轻早点换主儿,别一棵树上吊死!”
杨丽红:“麦冬你别!不要呀!”
千钧一发之际,周晋大步走向麦冬,咄咄逼人。
麦冬一愣,贴在青楚肌肤上的刀尖犹疑,随着周晋步步逼近,不得不把匕首掉转方向:“干什么?你别过来!”
周晋一往无前:“这刀敢下去,你就是投毒、绑架、杀人三罪并罚,一条比一条重,到时候就不是后半辈子在哪儿过,而是哪天是你死期的问题!”
青楚拼命摇头,发出呜呜声,制止周晋不计后果、破釜沉舟式的近前。麦冬思绪如麻,神志混乱,是呀,自己也要搭上一条命呢。周晋走到与他俩咫尺之遥、伸手可触的距离,无畏无惧伸出手,抢夺匕首。麦冬扬手一划,他手掌绽开一道血痕。青楚全神贯注在周晋身上,这一瞬间,他俩都浑然忘我。
周晋按住伤口:“一线之间,这边生、那边死,难道你觉得死比冒险信我一回还要好?死了你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杨丽红吗?因为年轻,我们犯过错误,但只要不放弃改正、补救,就永远不会失去救赎自己的机会!”
麦冬把青楚往周晋怀里一推,缴械投降:“我认了!”杨丽红飞奔过去抱住他。
周晋用身体把青楚包围,四目胶着,百感交集。
和青楚并肩离开前,周晋最后对麦冬说道:“我们不再追究绑架的事,给你时间考虑,什么时候决定去公安局,来个电话,我陪你一起去。”
杨丽红挽住麦冬,满心期待:“咱们回家。”
然而如果能轻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仇恨就不再是仇恨,十年的块垒不平横亘在胸口,沟壑难填。周晋正为青楚打开车门、扶她上车,听见身后杨丽红撕心裂肺一声尖叫“麦冬!”转身望去,扑哧!匕首整个没入他腹腔,麦冬面目扭曲,抽刀狞笑,往后退却。非有这一刀,他才能够摆脱过去,从此释然。
周晋捂住腹部,控制不住自己,倚靠住车门往下瘫倒。青楚从身后抱住、支撑住他,手忙脚乱,魂飞魄散。周晋保持一种异样的镇定:“青楚,扶我上车,去医院。”刻不容缓,时间就是生命,她以不计后果的极限时速,风驰电掣开往医院。
高齐接到青楚电话:“周晋受伤了,我正奔你那去,准备急救,我最快速度赶到。”
小样恰巧和高齐在一起,闻讯大惊:“周晋怎么会受伤?”
“青楚没告诉我,看来情况危险,我要赶紧去急诊室。”
“我去帮你忙。”
“小样,青楚在电话里交代我先别声张。”
“什么意思?”
“不是特明白,要不这样,你先别告诉家里?”
“行,抖机灵坏过事,不敢再抖了,这回让说就说,不让说打死也不说。”
鲜血一点一点从周晋腹部渗透出来,洇湿他的外衣,洇湿青楚眼睛。
周晋强颜欢笑,反过来安慰青楚:“别慌,集中注意力,好好开车,本来没事,再弄一车祸,我就彻底捐了……”
青楚强迫自己专注,目视前方。
“一直说你是麦霸,没时间领教,这会点你给我唱首歌,行吗?”
“唱什么?”
“莫文蔚的《忽然之间》,我很喜欢。”
“好。”青楚用战栗的声音清唱,“忽然之间,天昏地暗,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我想起了你,再想到自己,我为什么总在非常脆弱的时候怀念你;我明白太放不开你的爱,太熟悉你的关怀,分不开,想你算是安慰还是悲哀;而现在,就算时针都停摆,就算生命像尘埃,分不开,我们也许反而更相信爱。如果这天地,最终会消失,不想一路走来珍惜的回忆,没有你。”
山崩地裂、天塌地陷、海啸覆顶、汪洋泽国,所有末世将至,情感都是我们手边唯一能够赖以自救的空气、水源、食物、药品。人生99。999%概率的风平浪静中,居安思危,慎待爱情,因为在0。001%概率的灾祸临头时,她是我们保存自己的最后一个坐标。
周晋被推进急救室,高齐出来汇报情况,因为知道青楚等在外面度秒如年:“他刀伤创口很深,造成腹膜和脾脏损伤,失血量很大。”
“怎么是刀伤?”小样冒泡后赶紧自熄,“我不问那么多。”
“这种情况特别凶险,如果出血量过多,往往挺不到医院,幸亏你速度够快,他还好。正给他止血、输血,控制情况进一步恶化,脾脏修补手术不可避免,越快越好。”
在青楚、小样、高齐和医护人员护送他前往手术室的过程中,周晋突然睁开眼睛。
青楚立刻凑到他面前:“你感觉还好吗?”
“唱得真好,不愧是麦霸。等等,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说吧,我听着呢。”
“赶紧回家,我答应过她们好模好样把你送回去,我办到了,别让她们揪心。再求你一件事。”青楚把耳朵凑近周晋,“除了小样、高齐,别让任何人知道我情况。”
青楚心脏猛然抽紧,头脑里一串疑窦迎刃而解,心底隐约的怀疑被证实,五味杂陈。周晋的特别交代意味着对伤害既往不咎,既往不咎背后意味着无限宽容,无限宽容背后是什么?他的行为已经超越正常逻辑,水落石出一般暴露无遗的,是无限的负疚。
高齐、小样注意到青楚情绪变化,不敢过来惊扰。
“高齐,我们是不是先去交押金?”
“我去办。”
“我身上也有卡。”
“你的钱还得顾方奶奶呢。”
青楚惊觉:“不用,我身上有,小样,麻烦你和高齐下楼去办手续。”不由分说把钱包塞进小样手里,驱逐他们离开,“我不用陪,你们一起去,我没问题。”
高齐敏感察觉到她想一个人静静,拉走小样:“咱们去办手续。”
他们走后,青楚顺走廊寻找不受惊扰的角落,她迫不及待想要处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发现一扇边门,走进去,楼梯间空无一人,面对墙壁,她放任自己失声痛哭,无法自抑,哭到用手扶墙,才勉强站住。
爱情刚穿越死亡,劫后余生,却面临生离,这是怎样的悲哀?
小样、高齐回到手术室外,不见青楚,寻找到楼梯间门外,一眼看见——她背冲他们,双肩抖动,被悲伤淹没。
小样和高齐无能为力。
谁也无能为力。
第27章
十年长篇谜语,谜底终于在青楚心里揭晓,不需要求证,她和周晋彼此心照不宣。青楚需要的是时间,来决定自己以什么样的态度应对未来出现的各种可能性,或者等待,看周晋以什么态度应对。一向对自己方方面面很有把握的她,突然对眼前处境失去把握,她不知道爱情能否在未卜的命运中得以幸存?为让周晋做出符合自我意愿的非受迫性抉择,让她清晰透彻、一眼见底看到他的内心,以决定如何善后爱情以及所爱的人,青楚决定协助他息事宁人。
“小样,周晋是为救我,被麦冬用刀扎伤的,我前晚被绑架了。”
“啊?天!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让周晋编个理由骗家里的,他受伤就咱仨知道,别告诉别人。”
“为什么要瞒着大伙?”
青楚没回答。
“对不起,当我没问过好了。”
周晋脱离生命危险后,青楚回家面对家人,女儿归来让杨怡喜极而泣。
“快让妈看看,你是不是全须全影,没伤着哪儿吧?”
“是全的,姥、妈,我好模好样回来了。”
“你吓死妈了,我就你一个宝贝闺女。”
“乖,什么事也没有,啊。”
情绪平复后,接下来的问题才最考验青楚。
杨怡:“青楚,是你让周晋编瞎话骗我们的?不报警也是你的意思?”
“对,麦冬没想伤害我,让我和周晋通过电话,是我让他安抚你们的,别怨他。”
“我们没怨,毕竟他把你救回来了,可昨天他始终没给我们一个满意解释,就是究竟为什么不报警?”
“妈,我和他非常了解麦冬,我们都知道报警解决不了问题,甚至会使犯罪升级,一旦报警,我的人身安全反而得不到保障。”
“你是律师,惩治犯罪依靠司法机关,面对一个下毒伤害周晋、又绑架你的暴徒,为什么要私了?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不管公了私了,周晋首先要确保我安全,结果他用自己的方式把事态平息了,还让我平安归来,这不就达到目的了吗?”
“那以后呢?问题最终怎么解决?对方能就此罢休吗?”
“周晋试图努力说服他去公安局自首,甚至愿意帮助证明对方犯罪中止,尽量寻求双方和解。”
“那这次绑架你们不追究了?”
“由周晋来决定。”→文¤人··书·¤·屋←
“被绑架的是你,为什么全部由他来决定?对一个疯子、暴徒,周晋干吗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们容忍就是对他的纵容。”
“无论周晋怎样解决,我都相信他会处理好。”
认真倾听、态度谨慎的郎心平抛出一个关键问题:“青楚,麦冬到底拿你要挟周晋满足他什么条件?”
“他逼周晋承认自己是伤害郁欢的凶手。”
杨怡:“荒谬!不是他你让他怎么承认?”转念一想,“不对呀青楚,麦冬一出狱就没完没了纠缠过去,就是再偏执,也该有点道理吧?”
青楚理屈词穷,但她坚定不移地撒谎:“没人比我更了解,没证据显示周晋有嫌疑。”
“那麦冬为什么认定是他?是不是你和我们太单纯,把这事想简单了?”
“妈,周晋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也有能力保护我,今天他做到、也证明过了,我无条件信任他,你别跟着掺和了。”
“我掺和是为你好!你那么聪明,心里难道没产生我这些疑问?为什么不问他?要么是装糊涂,要么就是跟他串通好一起蒙我们。还有周晋人呢?怎么不露面?昨天他亲口答应我们:把你带回家后坦白一切,怎么这会儿连人影也不见?”
“公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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