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尔回头看了她一眼,抱了她一下,整个人终于镇定了一点,她这次终于打开了后门,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出去。
夜晚的车子并不多,聂尔一时找不到出租车,情急之下不管不顾的拦了架私家车,可是下了车,她站在大门口,却一步都不敢往里面迈。
整个聂家灯火通明,聂尔踉踉跄跄的跌在聂母的床边,眼泪不受控制,一滴一滴的的落到床上。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去摸摸母亲的脸,却又不敢,她怕碰到的是冰冷的温度。
忍住眼泪,她回头看了一眼聂远,“远远,去给我打盆热水过来。”
真是的,她的母亲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人,睡在床上的时候如此安详,怎么能破坏了这份美好。
聂远很快的把热水放到她脚边,她湿了湿毛巾,然后挤干,一点一点的擦去脸上的血迹,如此反复。
聂明启也在半个小时后到了家,他的神情似乎很悲伤,聂尔觉得讽刺,她只问了他一句。
“送她到家了?”
聂明启面色苍白,再也踏不进房间半步。
整个晚上,聂尔就坐在床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有时候会说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有时候会说说跟蒋梦遥叶景言在一起的事,大多时候都是一边哽咽一边说。
心痛是无言的。
第二天,聂家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聂尔始终都关在房间里,闭门不见。直到外婆家的表姐来了,她才开了房门,眼泪不自觉的跌下来,她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带她回家,姐,你带我们回家。”
柏清伸手抱住了她,“好,我们回家。”
聂家老爷子是个要面子的人,见柏清要带柏礼韵回去安葬,拐杖差点被敲断家里的地板。
柏清在来之前就已经让人弄好了离婚证书,车子冰块一众都准备好了。
聂尔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自己的就捡了两件衣服,聂母的东西她一样都舍不得丢,她梳头时常用的木梳,她抄写过的佛经,她亲手养活的绿萝……
“尔尔,你怎么这么任性?”
一向对她照顾有加的小叔聂明绪站在门口质问道。
若是放在平时,聂尔肯定有些难过,少不了要去说几句,可是她已经筋疲力尽了,甚至不想再跟聂家人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尔尔,收拾好了么?”柏清走进来,看都没看站在门口的聂明绪,她见聂尔神情黯然的抚摸着绿萝的叶子,一时也有些心酸。
她走过去,端起那盆绿萝,“尔尔,走吧。”
聂尔走出聂家大门,她回头看了一眼,聂远聂向杰跑过来,一个抱着她的手臂,一个抱着她的腰,两个人都哭的稀里哗啦。
聂明启也站在门口,神情有些沧桑,仿佛一晚上过去老了许多,她再也不愿意多看一眼,坐进车里后闭上眼睛。
外婆家的家规可以说比聂家要正统的多,一般嫁出去的女儿就很少会有来往,就算有来往也就像是客人一般,等进了柏家,聂尔一眼就看到外婆站在门口,老人的头发已经染上了一丝银白,一把抱过她,”尔尔啊,苦了你了,回来了就好。”
聂尔忍着忍着眼眶还是红了。
后聂母一系列的丧事都由柏清接手,聂尔接手了外婆的事,她就待在聂母的灵堂里,一遍又一遍的诵着心经。
丧礼过后,聂尔求着表姐帮她改姓。
“你当真?”
聂尔点头,“真的,姐,我不是因为外婆这边帮我忙才要改的,我随便改姓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是聂。”
柏清抿嘴笑了笑,“那就跟你妈妈姓,姓柏好了,到了我们这一辈的,长辈定的是上善若水,名字不能太抢眼,那就溪好了,柏溪怎么样?”
聂尔对于取个什么样的名字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她想起了其他事,“姐姐,你前天跟我说我妈妈的律师会过来找我,我妈妈什么时候找过律师吗?”
“大姨大概知道她身体不好,于是早早的就立下了遗嘱,遗嘱的内容我也不是很清楚,等律师来了就知道了,也应该快来了。”
果然,第二天上午,那位律师就来了,他拿出早早就立好的遗嘱,递过去给聂尔,聂尔大概看了一眼,没明白纸上写的内容,“这是?”
那位律师解释道,“简单的说,你妈妈名下公司的股份全部归你所有,她的遗产也全部归你所有,并不得转让。”他顿了顿,从黑色的手提包里又拿出一份文件,“还有另外一份协议,协议的内容是她一旦同聂明启先生离婚,则聂明启先生所得的个人股份将会有三分之二划到你的名下,同样,你不能转让给他人。”
午后的阳光,照在脸上,聂尔坐在后院里的秋千上,一动不动。都说母爱是最伟大的,对她来说,同样也是最沉重的。她在年初的时候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女人的直觉都是最敏捷的,她相信母亲也一定知道了,可是母亲仍旧委曲求全,她一直以为是母亲放不下那段感情。手上的文件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是今年的2月17。
原来母亲放不下的一直是她。
“溪溪,你的名字已经改好了,新的身份证送过来了,你看看。”柏清把手上的身份证递过去,“这上面的照片还是你外婆你选的呢。”
聂尔接过身份证,看了眼身份证上的照片,扎个一个马尾,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是眼眸里却能看到深深的笑意。
“这张照片……是我今年照会考报名的照片吗?外婆是怎么弄到的呀?”
柏清坐到她旁边,搂过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这些年来,外婆很想大姨,可是上面有规矩压着,外婆身为当家的,忍着连个电话都不打,每每我打电话过去催你们过来,外婆都能喜上一段时间,她这一辈子过的也苦,两个女儿,一个远嫁,一个早死。你打电话说要带大姨回来安葬,外婆心里其实是高兴的,你这几天吃的少,外婆常常也跟着叹气,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的期望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聂尔靠在柏清怀里,心底忍不住的酸涩,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姐,我手里现在有将近三成股份了,我想把它卖掉。”
“你想好了?”
“嗯,我记得外婆送我妈的嫁妆里就有一份贸易公司的股份,那个公司这些年来一直都隶属于双耳的附属公司,毕竟是我妈的东西,还是找个时间拿回来的好,双耳的股份卖掉,正好能买点久信的过来。”
她的身上还留着一半的聂家人的血,所以她不能出手,不过她坚信,聂家已经开始摇摇入坠了。
“对了,柏家有直系长辈去世,家里三年不能办喜事。”柏溪想了想,还是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
聂尔点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姐,你知道叶……他啊?”
柏清露出浅浅的酒窝,她点点头,“外婆也知道,外婆那时候还跟我念叨过,说要是他敢出现在她面前的话,她就拿拐杖把他腿打断了。”
聂尔被吓到了,她比划了一下,然后才小声的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啊?不过我幸好没带他过来,不然我这辈子多吃亏啊。”说到后面,情绪已经好转了很多了,“姐,你不知道他有多笨,每每都能把我气到,然后又说一下让人想生气又想笑的话,他IQ很高的,不过大概就是因为IQ抬高了,EQ完全丧失……。”
说到最后,聂尔笑了笑,“姐,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如果能有个人陪我到老的话,我希望那个人一定得是他,暂时的分离算不得什么,我们都有着各自的责任,现在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处,我一向懂得什么如何选择。姐,下面的事就拜托你了。”
“下次见面,你就不再是聂尔,而是柏溪了。”
“姐,你忘了啊,我现在已经就是柏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终于开始要到现在来了。
曾经一直以为脑溢血是老年人才有的情况,但是家里有两位亲人发生过后就再也不敢想了,最年轻的是24岁还没到的姨姨。其实也记不清到底是脑溢血还是叫脑出血,百度上搜的各种答案都有,但是为了严谨一点,还是在文中写了脑出血。
☆、第 46 章
窗子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拍打到窗子上然后再滑落下去,如此重复着。
柏溪坐在椅子上,正盯着笔记本屏幕出神。
“聂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分手?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今天不是愚人节,你别逗我行吗?……。。聂尔,你太狠心了。”
“你的话我已经帮你转达了,他看起来很不好。”
“快高考了,他应该会考到上海去。”
“…………”
突然而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出神。
“柏总,本来约好的骑马因为天气的原因只能推迟,要换成别的吗?”
“是本市的那个卢总吗?”
助理应了声。
“让公关部去处理下吧,我累了。”
助理见上司没有了别的要求,于是移步准备出去。
“田鸣,你跟我共事了这么久,有没有想过跳槽?”坐在椅子上的上突然发声。
助理被问的有些没反应过来,等过了两秒才答道,“柏总,你为什么这么问?我没有想过跳槽,我很满意这份工作。”
柏溪蹙眉,“这样啊。”她喃喃自语,“我能不能强人所难一回呢?”
还不等助理说话,她已经恢复了清明,“田鸣,现在我要拜托你一件事,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很难。”她想了想措辞,“是这样的,我需要你去某个酒店当助理,时间可能会有些长,当然,这边的工资仍旧照旧发。”
柏溪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复。
“现在就要过去吗?我要不要去人事部一趟,顺便把新的助理人选拿过来给您选一下。”
“不用。”柏溪把自己的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手指随意的搭在键盘上,“我也会隐退。”
语气平平淡淡,助理在一边吃惊的要命,不过他一向知道自己的上司不是很乐意别人刨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