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管!你自己照顾好你的闵小姐就得了!”
那边厢穆北正推开车门慢腾腾地走过来,看见我,微微一笑,侧过头又看了一眼顾修宸,那笑眯眯的样子叫人看去可真是又迷人又高贵,可是他的眼神却很是森冷,隐隐地还透着一股子寒意。我一见他这样忍不住就头皮发麻,动作飞快地走过去,穆北打开车门把我给安置在车上,自己临上车之前笑嘻嘻地看了一眼顾修宸说:
“顾大哥,后会有期了。”
顾修宸先是没动,顿了一会儿,却不知怎么突然间笑了一下,脚步慢腾腾地向着我走过来,俯下身,手搭在车顶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说:
“菲菲,我再跟你说一次,这个男人我很不喜欢,和他保持距离。还有就是下个月十号就是爷爷的百岁大寿,无论你愿不愿意,到时候都必须跟我一起回去。”
我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胡思乱想,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其实自从跟顾修宸闹翻以后我就一直都睡不好,隔三岔五地失眠,那时候我和顾修宸吵架,两个人闹翻了以后就分房睡,他睡楼上我睡楼下,可就是这样他混蛋还总是会找我茬,说我大半夜的翻来覆去吵死人了,这样下去还究竟让不让他睡觉了啊?!而我想想这个人可真够没良心的,说起来好歹我也跟他同床共枕三年多了,现在身边突然间少了个人,他不惦记着我也就算了,还责难我是说我打扰他睡觉了?!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凌晨两点多,我捂着额头头晕脑胀地从床上爬起来想给自己弄杯水,我想弄颗安眠药来吃,结果走到客厅里才发现原来今天失眠的人不止我一个,林薄言她身上套着个硕大的蓝色T恤,顶着一头茅草似的长头发地正坐在客厅里一派生不如死地看着我。这个丫头今天算是命好,到底还是叫她在酒店里遇见顾修捷了。其实按我的意思他们俩就应该在一块儿,说到底,人这辈子能够遇到个爱你的人不容易,还是应该好好珍惜。
再说了不还有莫莫呢,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家伙没有爸爸怎么能行?我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在心里头暗自决定,如果到时候顾修宸再在林薄言和顾修捷之间使坏的话,我非得把他给阉了叫他当太监不可!
第二天我顶着一副黑眼圈有气无力地回到单位上班,老编临时下达的任务,今天我不用再继续跟经贸论坛那边,而是要负责从北京来的某位太子爷,话说我当时一听见老编嘴里吐出的那个名字我的小心脏立马就跟着抖了抖:
妈呀,用不着对我这么残忍吧?!
虽然我也承认我的确是美丽温柔聪明大方,可关键老编他到底是用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我能有这么大本事,可以搞定顾修宸那个混蛋的呢?
我一听老编这话立马就摆摆手跟他说不行啊老大这个我可干不了啊,顾家的那位少爷据说脾气十分难搞,我看您还是另选贤能吧!
我这话才刚刚一出口,边儿上立马就有人跟着冷冷地笑了一声。
我连看都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这位主子她究竟是谁——我们组新进不久的采编记者乔露乔小姐是也!
此女子外表长得十分艳丽,据说此前曾经在D市的晚报社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口碑倒还算不错,就是老爱仗着自个儿长得漂亮,又稍微有点儿背景,所以为人心高气傲,一般情况下都不怎么把人给放在眼里。
而我说起来自然也跟她没什么大恩怨。就是有一次我碰巧在洗手间里遇见她,不小心把手上的水珠子给甩到了她的裙子上,她新买的Prada呢,所以她当时就很生气,从那以后对我就有些不待见了,那样子,仿佛我是故意要弄脏她的新衣服似的。
乔露站起来嗲声嗲气地跟老编自动请缨,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狠狠地赏了我个白眼:
“不能做那就不要为难她嘛,老大,我看还是让我去一趟好了。”
人在职场,有些情况下还真容不得你太过好欺负。俗语说的好,“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一想到我以后还要在这里混下去,顿时就有一点儿气血上涌的感觉,一着急,忍不住就二话不说地挺了挺胸脯说:
“老大,还是我去吧!”
我对着电脑,捧着杯子喝水的时候打电话给傅荣轩,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来,电话很快就被人给接了起来:
“夫人。”傅荣轩说,这厮跟了顾修宸多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他说完这两个字后,电话那头的说话声突然间就停了下来。我抿抿嘴巴想了想觉得自个儿还是很有必要纠正一下他的:
“傅先生您叫错人了。”我说,“我姓于,是新华社D市分社的财经记者,你可以叫我小于,或者您叫我于小姐……”隔着话筒,我听见电话那头明显有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傅荣轩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说:
“夫人,您又拿我开玩笑了!”
我哪儿还有工夫跟他开玩笑啊?跟他说明了目的,这家伙自然是不敢贸然答应的,思索了会儿回答我说:
“我必须要跟董事长请示过后才能给您答复。”
结果这家伙一请示就是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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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我终于接到了来自傅荣轩的电话,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赶到世纪高尔夫,不料那里的球童却告诉我,顾修宸顾先生和他的那帮子属下早就已经在半个小时前从那里离开了!
夏季的黄昏,暴雨说来就来,一层层乌云从遥远的天边翻涌上来,越积越厚,越压越低,树枝在大风中凌乱地起舞。我抱了瓶可乐站在俱乐部的大门前看着眼前倾盆而下的大雨,一边大口大口地猛灌可乐一边在心里头非常认真地琢磨着:我现在要是诅咒顾修宸他们的车子在半道儿上坏掉的话,应该也不算太过分吧?
世纪高尔夫是D市郊区一家很著名的森林高尔夫球场,位处半山腰,周围树木茂盛,山岭起伏,天一黑,公车是不可能上来的,何况现在还下了这么大雨?再说了,能来这里消费的哪个不是开着私家车上来的?
我自己站在廊檐底下抱着瓶可乐琢磨,如果我今天找不到车子回去的话,那我该怎么办?在这里的客房里暂住一宿?太贵了!一晚上几乎就是我小半月的工资呢!打死我也不干!
六月份,夜晚,大风,暴雨天,我现在身上的装备是:牛仔裤,小背心,无袖,脚上一双白色的帆布鞋。一个人站在俱乐部金碧辉煌的接待大厅里等车,冷风从未关严的玻璃门缝那儿透进来,我觉着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整个人冻得直哆嗦。我的小脾气上来了,心里委屈得直想哭,我这个人就是有这样严重的依赖心理,我觉得虽然我都已经跟顾修宸离婚都已经四个月了,可是那他也不能够这么样欺负我!从中午到现在,他混蛋弄得我在D市附近转了个大圈子,现在游戏一结束,他拍拍屁股立马走人,留我一个人在半山腰上喝冷风,周围雨打丛林,哗啦啦大声作响,耳边呜咽的风声听得人直发怵,我这么一留意,心里头就有一些伤感。自己跟自己赌气,又跑到俱乐部的廊檐下等车子,我想如果我的运气够好,或许这个时候还会有出租车能送客人上山。
这个时候我就得承认我自己有一些小矫情,比如从前我还跟顾修宸在一起的时候,他要是惹我生气或者让我受委屈了我就会发脾气,有时候也会赌气不吃饭,顾修宸那时候比心疼他自己还要心疼我,我一顿不吃,他就心疼得要死。
那个时候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的,永远都会疼我爱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尽量做到,永远都不会欺负我、骂我,可是他现在除了伤我的心就只会让我觉得委屈。
我自己站在俱乐部门口的廊檐下,哭,眼泪从脸颊上落下来,风一吹就变冷,我赌气似地抬起手背恨恨地一抹,一个没忍住,“哇呜”一声就张嘴大哭了起来。
顾修宸站我对面不远处的廊檐下一脸无奈地看着我,那么大的风声里,我却依稀好像还是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
我才不理他呢,我这个时候可真是委屈得不得了,咧着嘴巴呜呜呜哭得肝肠寸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全往手背和胳膊上抹,顾修宸站在原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间一声长叹,走过来,长臂一伸一下子就把我给搂在了怀里,他还把嘴巴凑过来柔柔地亲了亲我的头发说:
“好啦,我真是败给你了!”
我刚才一个人站在大厅外头吹了这么久的冷风,浑身上下早就已经被冻僵了,现在他再这么细声细气地一哄我,我就更生气,拳头一挥一下子打在他的胸口上,他“哎呦”一声,手臂用力,一下子就把我给抱得更紧了。
我知道我跟这个人已经离了婚,四个月,而且离婚的时候我还跟他说过,这辈子我要是再跟他在一起,那我就是白痴!可是我的心里头时时刻刻地都在惦记这个人,这个人是我的丈夫,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他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就用花言巧语把我从于又一的手里骗了过来,他说过他会爱我一生一世。而我跟他说什么也一起走过了三年,三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足够我爱上像这样的一个人,足够我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包括我的整颗心,虽然他现在伤了我的心,可我还是没有办法忘掉他。我的生活中一下子没有了这个人,我很不习惯,非常非常的不习惯,我夜里头做梦都能梦见他,白天一睁眼看到的也是他,我从前看个电视听个音乐打个游戏都要“老公老公”地喊个不停,我平常没事儿就喜欢赖在他的怀里让他给我读各式各样的小说、散文还有诗集,我们从前最爱的作品是法国作家杜拉斯的《情人》,听他口气慢慢地给我念到:
“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备受摧残的容颜。”我的心里头就觉得异常满足。
我有很多很多的小习惯,刚结婚的时候喜欢吃零食多过吃饭,顾修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