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不识相的男人竟笨得察觉不到他异常的冷漠,犹兀自在他面前狠狠咒骂着,倾泄着扰人清静的愚蠢言语。
他微一蹙眉,还没来得及张口对男人掷落冷酷讥嘲,他最得力的心腹属下已自动代劳。
“戴维斯先生,”她以一贯清寒如冰泉的嗓音冷冷地对戚氏集团“前主席”说道,“关于戚艳眉是否下嫁楚行飞一事,你似乎没什么作主的余地,你只是她舅舅,谈什么许不许她嫁呢。”
“我……”听闻她不带一丝高低起伏,却绝对冰冷的语音,乔治.戴维斯微微一愣。接着,一阵恼羞成怒爬上他心头,他转过头,瞪向那个胆敢打断他说话的女人。
面对他严厉且恼怒的瞪视,后者只是保持凝立不动,不仅清瘦纤细的身躯没有丝毫动摇,就连那张不见温度的冰丽美颜亦没有一丝牵动。
她根本不在意他的怒气!
领悟到这一点后,乔治原本就高昂的怒意更加熊熊燃起。她是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主人身边的一条狗,竟然敢对他这个尊贵的客人大呼小叫?
“你以为自己是谁?”他对女人怒吼,“我们说话没你插嘴的余地!”
“我只是指出事实。”她淡淡地说,清澈见底的黑眸毫不畏惧地迎视他,“如果说谁有权利为戚艳眉的婚事作主,那个人也会是她的母亲,而不是你这个舅舅。”
“你……”乔治气极,不敢相信一个地位卑微的属下竟敢一再挑战他的权威,脸上的肌肉抽动,脸色忽青忽白。
见到他吃惊的神情,蔺长风嘴角嘲讽的笑意更浓了,他扬手,闲闲地再抽口雪茄,冷淡的灰色鹰眸难得地透出一抹兴味的光芒。
他发现自己很享受寒蝉逗弄那家伙的画面,就像看一出尔虞我诈的电影一般,两个主角的表演都出色得教人激赏。
乔治.戴维斯的怒气冲天,以及寒蝉的不动声色──尤其是后者,他喜欢看她这样逗弄虚张声势的猎物,不论是乔治,或其他任何人。
她是他亲手栽培的女人,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想跟她斗还差得远呢。
“管管你的属下!Mayo,”发现自己斗不过寒蝉冰冷的气势,乔治转而向他发泄怒气,“什么时候我们说话轮得到一条狗来插嘴了?”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乔治。”他眯起眼,语调懒洋洋地,却不会有人错认其间一抹意味深长的威胁,“她是我的手下,犯了什么错自有我这个主人管教,轮不到外人来批评。”
说着,蔺长风冷冷一哂。言下之意既是不许乔治侮辱寒蝉,同时也毫不客气地表明他这个主人并不认为她犯了什么值得管教的错。
这下子乔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下颔肌肉绷紧再绷紧,任谁也看得出他濒临崩溃边缘。
蔺长风哑声笑了,知道现在是自己必须出场安抚的时候了。
他捻熄雪茄,动作如豹一般优雅,“发火没有用,乔治,与其在这儿诅咒楚行飞夺去你戚氏集团总裁之位,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对付他。”
“我还能怎么对付他?”乔治恨恨地咬牙,“那小子不知对艳眉施了什么魔咒,竟骗得她答应把自己的股权全交给他代理,还把她带到办公室让她担任他可笑的私人助理。艳眉!她可是有自闭症的女人啊!”他低喘一口气,继续倾泄满肚子怨恨,“最可恶的是连苏菲亚也被他说服了,要我不要插手管她们的事。这对该死的、愚蠢的、不知感恩的母女,下贱的女人,简直……”
“够了!”蔺长风决定自己没必要继续听一只疯狗狂吠,冷冷地截住他的话,“告诉我你在你妹妹面前有多少说话的分量。”
“什么意思?”
“你妹妹本来已经答应将艳眉嫁给我,可现在她却说要重新考虑……”
“肯定是那个楚行飞搞的鬼!我告诉你,那个小子……”
“我当然知道是他。”蔺长风冷淡地说,“毕竟他是艳眉的前未婚夫,是当年戚成周看中的女婿,戴维斯众议员会犹豫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只是一个坐过牢的贩毒犯!”
“可现在已经无罪开释了。”
“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在外头替他运作的……”
“你不知道吗?那个“该死的家伙”就是你妹妹。”
“什么?”乔治怔住,不敢相信方才所听闻的,“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颤着嗓音,瞪向蔺长风的眼眸满是不可置信。
“是你妹妹在国会里暗中运作,才让联邦法院为他翻案。”蔺长风冷冷地说,灰眸迸出难以逼视的凌厉辉芒。
乔治身子一颤,别过眼眸,不自觉地躲避着那样可怕的眼神,“怎么……原来是苏菲亚──”
“所以我要你帮我,乔治。”蔺长风说道,一面放松身子,闲闲靠向沙发,可这样慵懒的姿势并没有使他显得平易近人,反而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可能扑上前引发一阵残酷的撕咬。
想像那样的画面,乔治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他咬紧牙关,拚命在心底警告自己不可示弱。
“怎么……怎么帮你?”
“我要你帮我得到艳眉。”蔺长风懒洋洋地说,“等我要了艳眉,坐上戚氏集团总裁的位子,你除了能得到戚氏百分之十的股份,长风集团也欢迎你进入董事会。”
“戚氏百分之十的股权?还有长风的……董事席位?”乔治喃喃,心中的震撼难以形容。
这可是一大笔财富啊,不只戚氏的股份,目前在东岸名闻遐迩的长风集团,能够进入他们的董事会至少也要拥有相当的股权──Mayo真的愿意给他这些?
他怀疑着,但眸光无论如何不敢瞥向蔺长风求证,只能转而瞪向一直在一旁静立的寒蝉。
后者仍然是那种风雨不动的冰山姿势,丽颜清冷,看不出任何特别的表情。
倒是蔺长风主动开口,肯定他的疑虑,“只要你答应帮我得到艳眉。”
他终于相信了,“我该……该怎么做?”
※ ※ ※
“我不要。”
“你要。”
“我不要,不要!”
“你要,艳眉。”楚行飞温煦地说,眸子紧紧凝定眼前慌张失措的丽人,“你必须参加。”
“可是我……可是我害怕啊。”戚艳眉颤声道,轻轻咬着玫瑰下唇,清丽优雅的脸庞上写满了苦恼与仓皇,“我一定会失态的……我不习惯那么多人的场合,我……我一定会说不出话来,他们……他们会嘲笑我……我一定会丢了你的面子的──”
“他们不敢嘲笑你,艳眉,谁敢?”楚行飞一挑两道浓密挺帅的剑眉,蓝眸掠过的辉芒既是调皮的兴味也是温柔的安抚,“你是戚氏集团的最大股东,参加集团周年酒会是理所当然的,谁敢嘲弄你?”说着,他淡淡一笑,在紧张地坐在沙发上绞扭双手的戚艳眉身前蹲下身子,温暖的双手轻轻包裹住她的,“答应我去参加吧!你不是要我教你应对进退吗?”
“可是……可是我不能……”她仍然摇着头,拚命抗拒他的提议,脸颊忽红忽白,看得出心神相当激动。
“这是老师的命令,艳眉。”他柔声说道。
“不要……不要逼我……行飞,”她碎喊着,惊慌的模样仿佛泫然欲泣,“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楚行飞没说话,深深凝睇她,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开口,换另一种方式来说服她,“你想证明自己有能力工作吧?艳眉。”
“我……”戚艳眉闻言,怔愣数秒,终于点点头,“我想。”
“你想证明自己能担起戚氏集团股东的责任吧?”
“嗯,我想。”
“你是不是还想有一天能成为集团的总裁?”
“我……”她面颊酒红一片,仿佛很为自己这样异想天开的念头感到羞涩,却又忍不住细声开口,“我是这么希望。”
“那就答应我去参加集团周年酒会。”他微微笑,“不论是集团的股东或总裁,出席这样的场合不仅是一种权利,也是一种义务。你明白吗?”
“我……”嫣红的面色刷白,“我明白。”
“答应我?嗯?”
“我……”被楚行飞包裹住的小手渗出汗来,半晌,蓦地用力挣脱,“我还是不行!好可怕,好可怕……”戚艳眉站起身子,窈窕的身躯激动而慌乱地在室内来回翩旋,不停颤抖的纤细肩膀看来瘦弱得可怜,“我受不了的!那么多人、那么多声音,要不停地跟人打招呼、交谈……天啊!我受不了的,真的没办法忍受……”
“艳眉──”楚行飞跟着直起挺拔的身躯,试图说服她,“别紧张,你听我说……”
“不!我不能!”她忽地锐喊,藕臂盲目地在身子周遭挥动着,试图阻挡他的接近,“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冷静一点,艳眉。”
“不!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试图接近她,她却惊慌地躲开,两人就在空间阔朗的书房里玩起你追我躲的游戏,直到一阵蕴着怒意的怒喊攫住两人的注意力。
“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菲亚.戴维斯穿着三寸高跟鞋的修长身躯僵立在书房门口,深绿色的瞳眸不赞同地望着两人,双臂在胸前交握的姿势明明白白显示不悦。
“妈……妈妈。”见她忽然出现在书房,戚艳眉原本就激动的情绪显得更不安了,她停定身子,颤动的墨睫低掩,冰凉的双手紧紧互绞。
“请不要担心,戚夫人。”楚行飞转身面对苏菲亚,神态淡定从容,“我只是在劝艳眉参加戚氏集团的周年酒会而已。”
“你要艳眉参加周年酒会?”苏菲亚不敢置信地拉高嗓音,凌厉的眼神瞪向他,“你难道不清楚她的状况吗?”
“我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要她到那种公众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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