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风-五百次的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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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风-五百次的回眸-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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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这么做,是喜欢你吧。”你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我知道。”分析了无数痴男怨女之后,我早已了解当年那个男孩的种种恶作剧其实只为一种叫喜欢的感情。可惜年少时候,以为那叫憎恨。
“你的绰号是什么?”你难得会问我问题。
“章鱼啦、墨鱼啦,离不开这些水产。”我笑看,浮光掠影的昨日片断。
绰号有归类的话,我们都属于“谐音类”吧。我悄悄为这个巧合窃喜。
你看着咖啡壶中翻滚的褐色液体:“我们的绰号都是谐音。”你竟然也在想这件事。
一个微不足道的话题,在我们互相对视的目光中,有了些微不同。
回到家,我脱下外套,毛衣上还带着咖啡的香味。打开电脑,我上网收邮件。
每天都会收取很多信。在情海中浮沉的男女,说不尽道不明的百转千回。从来,我都是冷眼相看,犀利的笔锋淡淡嘲讽。有时候,深陷情网的人需要当头棒喝的痛快淋漓,我撕开他们的伤口,将千疮百孔的爱情中最丑恶的一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残忍,也有效。
一个叫Annie的女孩给我写信,她的男友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她苦苦哀求他回心转意,他却执意离开。
“每天,我到他家门口等他,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泪流满面。我恨他的绝情,这么多海誓山盟难道都是假的?”
我看着Annie的信,想到的却是两年前的自己——明知道人去楼空,还是希望有一天他会出现。
第一次,我的心柔软了。我想起你给别人做的皇家咖啡,你为别人点燃的淡蓝色火焰,你让我相信男人给女人的不纯粹是伤害。
“有些人注定不是你的。这么安慰自己,也许心里会好过一点儿。实在熬不过去,喝一杯皇家咖啡吧。爱情,有时像燃烧的方糖,美丽而炫惑世人,等到燃尽融入咖啡以后,甘苦自知。”我准备用这封邮件作为本期的专题。
我把邮件和我的回复发给在报社做编辑的同学,关上电脑。已过零时的夜晚,对面的六楼却还亮着灯。
是和我一样不眠的人吗?
两盏灯,遥遥相对,仿佛两个无助的守望者。

双休日,不用上班的日子。我去了父母家,名义上是共享天伦,实际是为了解决三餐。
装修一新的厨房,我最多用来烧水、煮面,着实浪费了那些精美绝伦的刀具。他迷恋德国制造的一切东西,虽然售价不菲,我们还是搬回全套。
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说:“默默,我要一辈子吃你煮的饭。”
言犹在耳,他却已不知所终,只剩下森冷的刀光嘲笑我多情自古空余恨。于是我也赌气,除非必要坚决不踏入厨房一步。
一个人生活,可以简单随意,奈何排遣不开的寂寞如影随形。这套房子盛载了太多的回忆,在每个角落逼迫我检视伤口。
星期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父母有意无意暗示我不应该再想着过去,尽快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掉比辛辛苦苦赚钱实际得多。
他们最多是暗示,逃婚的男人是父亲的朋友的邻居的表哥的儿子。为着这个缘故,父母总感觉是欠了我很多。
相亲是一次奇妙的经历。八竿子打不着的男女因为层层的关系聚首,吃饭,喝茶,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然后各奔前程或者牵手一生。我的遭际,恐怕是相亲故事中最最另类的一个。
我悄悄叹气,装作没有听懂父母的暗示。
雨丝风片。我在车站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走向你的咖啡屋。
家冷冷清清,在雨夜似乎更加阴冷。我坐在客厅看影碟,裹着毛毯,仍旧驱散不了寒意。
好冷!跳进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去喝杯热咖啡。我抬头,墙上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冷冷看着我。
我和她对视,看到两年前的自己。
她悲伤绝望的眼神,让摄影师都不忍。她在墙上日日夜夜俯视这间新房,提醒我不要重蹈覆辙。
我紧了紧毯子,蜷缩在沙发上。
电话铃声响起,是何影。她问能不能来我这里避难。
听她的语气,八九不离十为了感情在烦恼。我笑笑,不忍心拒绝。
何影带了两盒超市里卖的哈根达斯冰激凌过来。我不想吃,她也不勉强我,埋头飞快吃完自己那盒,伸向我面前。
见我没反应,何影又问我一次:“我真的吃了?”
我捧着热牛奶,耸了耸肩。通常她会这么问,表示理智尚存,那就没必要担心。
她的手停在冰激凌盒盖上,流下眼泪。
我认识她很多年,最初是竞争对手。初中我们不同班,对彼此的认识仅限于名次表上一前一后两个名字。何影是个有趣的女人,自从她笔直走到我面前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动摇过这个想法。
她说:“麻烦你以后不要再考这么高的历史分数。”
我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谬的要求。我看着她,那张和我一样青春骄傲的脸,我淡淡笑道:“就因为你喜欢杨老师?”教历史的杨老师虽然其貌不扬,但博学多才,崇拜他的学生比比皆是。我想她大概也是其中之一。
何影吃了一惊,好像被人揭破隐秘。她迅速恢复镇定,直直盯住我的眼睛。“章语默,你果然很聪明。”
她用数学交换我的历史分数,我们就这样结成同盟。那天之后,我从书上学到“恋父情结”这个名词。
何影是典型,她喜欢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比她大十岁以上。当我们年少,别人不会把她作为恋爱结婚的人选;到此时此刻,轮到他们使君有妇了。
她一直在寻找,却始终在错过。痛苦的不止是她,还有许程康。
“我放弃了。”何影说道。
在几天之内,我再次听到同样的话。我笑了,没有人值得永远等待。
“程康有希望吗?”出于私心,我这样问。
眼泪还挂在她脸上,她笑起来。“默默,你不是说过感动不代表一定会爱上?程康很好,可是我不爱他。”
我放下杯子,蜷起腿叹气。墙上的女人目光悲戚,现实中的我们被失望磨掉了所有的热情。不同之处在于我是被所爱的男人,而她是被自己伤害。
冰激凌渐渐化了,我们沉默地看着。
“默默,你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她同样在看我的婚纱照,忽然开口问。
为什么住在这个触景生情的地方?我摘下眼镜,眼里升起雾气。因为我还没放弃,还在赌有一天他会不会回来。
“有点冷。”等不到我的回答,何影自顾自抬手擦去泪痕。当然会冷,她吃了一整盒冷饮,在三月的阴雨天里。
我也觉得冷,甚至还有一丝厌倦。那是我心底的寒冷。其实我怎会不明白,他不可能再回来了。
我不可抑止地惦念你的咖啡,惦念你的笑容。在这个伤感的夜里,一杯咖啡或者一个微笑都是疗伤的药。
我缺乏勇气,我不敢在最脆弱的时刻找你治疗。
我的理智在墙上,冷冷看我。


3 Promises don’t come easy


星期一上班的公交车上,我看到红色的Polo从旁边驶过。是你的车吗?
红灯,车停下。我探头出车窗,看到侧后方驾驶座上的你。
上次看到这辆红色的Polo也是星期一,是巧合吧。你是SOHO一族,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安排所有的时间。
我笑笑,为不同的际遇。转绿灯了,红色的Polo绝尘而去。你真的不适合这么张扬的颜色。
我耸耸肩,打开手上的报纸。说到底,我们只是老板和顾客的关系。关心你,超出了这个界限。
我们,到这一步为止。
报纸连篇累牍地报道着伊拉克战争的进展,比如美英联军在哪个城市遭到了抵抗,好像全世界除了这件大事再无其他。我浏览过报头,索然无味。有时想想世间事莫不如此,在最初的热切过去后,重复让人生厌。
工作很不顺。原先说好要来参观厂房的客户纷纷取消了行程,据说因为广东地区发生的不明疫情。
Shit,和上海有什么关系啊?我在MSN上向同学抱怨。
Chris:还是考虑现在吧。老编对你这次的稿件不太满意。
Joy:Why?
Chris:老编说读者喜欢看你犀利的文笔,你怎么温柔起来了。
我哑然失笑。温柔?很久没人这么说我了。从那天起,我的身上更多的是尖锐和防备。
下班,习惯成自然地走向你的咖啡屋。
“还是Black coffee?”你笑着问我。
我点点头,背靠着吧台。鼻端萦绕的咖啡香让我全身放松。
“Promises don’t come easy,你准备听一个星期?”我随口问道,眼睛却看着墙上的画。
“看心情。如果顾客厌烦的话,我会换。”
我的眼光逡巡四周,情侣耳鬓厮磨,孤独的人品味自己的寂寞,音乐是耳边闪过的风景,无心人听一遍或者一百遍都是一样。
“没人投诉你放了一星期同样的CD?”我转身,看着你倒咖啡。
“除了章语默。”你笑笑,将咖啡放在我面前。
我的手放在杯子上,滚烫的杯身立刻温暖了我冰冷的手心,直至烫手。你笑着看我捏住耳垂,摇了摇头。
“今天,上班路上,我看到你。”我的样子大概很滑稽,走进咖啡屋坐到吧台前的男人看了看我。一个穿精致套装的女人,双手捏住耳朵讲话,声音还不小,的确有点古怪。
是不是在别人眼里,我应该优雅地叠起长腿,点上一支摩尔,轻言细语眼神迷离?我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乐,肆无忌惮地笑起来。真奇怪,在你面前我全然忘记淑女该矜持地微笑。
刚进来的男人熟络地和你打过招呼,他点了Espresso,然后埋首看书。你看看我,眼神似乎在说:这才是真正懂得享受咖啡的人。
意大利人热爱咖啡,所以他们创造了Espresso和Cappuccino。我并非排斥,只是有自己的坚持。
我不服气地喝了一口Black coffee。这是我喜欢的纯粹,苦,带有一点点的酸甜,是蓝山咖啡的原味。
你把咖啡端给他,回到我面前。“星期一,我有事。”
你的表情带一点疏离,我明白这个话题该结束了。
“这幅画很有意思。”你挂在墙上的画,可以随意讨论吧?“诺言,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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