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一室只顾着盯着尉央看的佣人回了神,尴尬却井然有序的继续手上的工作。尉央舒了口气,放松地等着美味的馅饼和红茶。
吃完可以算是下午茶的午饭,尉央真心的赞美了蓝莓馅饼的可口后便和玛姬夫人还有厨房里的佣人们道了别。离开厨房她下意识走向回卧室的路,走出两步才忽然想到珍茜已经把原来的卧室搬空了,即使想休息也只能去乔欧南的卧室。
而现在她只想能避一时是一时。
走出这座肃穆精致的城堡建筑,走过了玫瑰花园,穿过早已绿意盎然的宽阔草地,尉央一步也没有停歇。不知走了多久,一片湖水忽然出现在草地尽头。
这是尉央第一次来到庄园这么远的地方,回头望去那座城堡只能看到小小的塔尖。下了一个缓坡来到湖边,眼前的湖面比她想象中大得多,几乎一眼望不到远方的边际。湖边一半被一片茂密的树林和灌木丛围绕,而她所在的这一半则是平坦的绿草地,湖边修葺了平坦的路面,草地上每隔一段便安放一张长椅,这让尉央觉得有点像某个湖边公园,只是少了慢跑锻炼的行人和携手漫步的恋人。
湖心传来阵阵微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尉央沿着湖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抬头看一眼被风吹皱波光粼粼的湖面,自己的心也像被搅动,不再平静无澜。
身后忽然传来隐约的叫声,尉央站定了转身望向身后,果然雪球圆滚滚的身体从草地的一端冒了出来向她跑来。她站在原地等它,而小东西一跑到她身边就绕着她裙摆打转,躺到她脚边撒娇耍赖。她不理,顾自往前走,小东西先是趴在原地不肯动弹,见她真的不再回头看自己了立刻撒丫跑到她面前,继续趴到她脚边撒娇。
正好她走得累了,不远处有个长椅,她逗着雪球来到长椅边,刚坐下它就跳了上来钻进她怀里,吐着小舌头扭头看着她。
不久珍茜也来到她面前,像一路跑来似的气喘吁吁扶在椅背上断断续续地说。“小姐……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还好有这小家伙,否则不知道我要找多久。”
“我想出来散散步。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里。”尉央对珍茜歉疚一笑,低头抚着雪球的脑袋,它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好像在向她邀功。
“我们都很少来仙林湖,只有先生偶尔会独自来这里垂钓。小姐,你不觉得风吹得有点冷吗?”她才站在这里一会儿就觉得手臂上寒毛直竖。
尉央摇头。
珍茜看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说:“需要我回去给你拿一条披肩吗?春天在湖边吹风很容易感冒。”
“没关系,我就坐一会儿。你站着不累吗?”尉央拍着旁边的空位示意她坐下,珍茜犹豫了一下便坐了下来。刚坐下便听她轻声问道:“珍茜,你来庄园多久了?”
“从十六岁来到这里,大概五年了。”
“没有离开过吗?”
“小姐你是指什么?外出还是真正的离开?”
“第二种。”
“当然没有!为什么要离开呢?这里能为我提供我所需要的一切,而且为贝伦家族工作,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不来的。”珍茜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么荒唐的问题。
尉央微笑着继续:“在这里工作会不会觉得像在梦里一样?”
珍茜认真的想了想后说:“平时不会觉得,但总会有某些时刻确实会感觉像生活在梦里。比如……”她忽然停了下来,有些惊慌而尴尬的看着尉央。
“比如什么?”尉央好奇地鼓励她说下去。
“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无礼,小姐。”
“我原谅。现在告诉我?”
珍茜眼睛飘忽着不知该看向哪里,小声地说:“比如先生跟我说话的时候。”
尉央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起来,笑得雪球都把脑袋探出她怀里惊奇地看着她。
自她来到贝伦的几个月,珍茜从没见过她笑得这么开心,简直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再那么安静地让人觉察不到一丝情绪。
尉央慢慢停止了笑声,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的湖面,说:“我也觉得像在梦里,没有一秒钟让我觉得是真实的。”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你和先生已经订婚了,不久后你就会是贝伦真正的女主人,这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珍茜讶异地看着敛去笑意的女子,她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也许他对我来说就是最不真实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五级阶梯:枕边的猎人
仙林湖的风依然安静地吹着,尉央忽然觉得湖风吹得有点冷。珍茜立刻细心的发现了,于是站起来说:“我们该回去了,小姐。”
“嗯,好。”这次她没有拒绝,晃醒在膝头睡得迷糊的雪球把它放到地上,尉央拍拍裙子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先生应该也回来了,回去就要准备更衣用晚餐了。”珍茜边走边盘算着接下来该做什么。
尉央没甚在意,随口问了一句:“乔今天去哪儿了?”
“先生没告诉你?”
尉央眨了一下眼睛,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噢……我居然忘了。先生他一早就出去……”珍茜还没说完,仙林湖另一边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声枪响。尉央脚步蓦地一滞,猛然转身望向身后。
珍茜一看就知道她被吓到了,安慰道:“不用担心,那是……”
还没解释,树林里传来的马蹄声渐行渐近,一人一骑冲破树林的遮掩来到尉央面前。尉央抬头望着坐在马背上手持猎枪,一身黑白骑装身姿英挺面容俊美的男人,愈发觉得他们之间隔了一整个世界。
乔欧南把猎枪放进马鞍旁边的工具袋,拉着缰绳将马停在原地。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她开口问道。“打猎不应该在树林那边吗?”
“在树林里看到你在这边,就过来了。”乔欧南回答的很平静,顿了顿,对珍茜说:“回去告诉弗里把晚餐时间推迟,等我们回去。”
“好的,先生。不过你们要去哪儿?”
他没有回答,而是在马背上弯下腰向尉央伸出手:“能邀你一起共赏夕阳吗,女士?”
尉央回头想告诉珍茜回去的路上照顾好雪球,别让它撒欢乱跑,忽然腰间一紧身体腾空。一阵晕眩后她已经稳稳侧坐在他身前,被他圈在怀里。
她抬头只看到他的下颚,在他一声催促后马小跑起来,然后撒开四蹄飞奔向树林,把珍茜和雪球抛在了身后。
风擦过耳际带出阵阵微微的刺痛,马背上颠簸的厉害,稍稍张口就会灌进冷风。尉央艰难地抓着马鞍,却在他越来越急的催马声中只能放弃,扭身紧紧抱住他的腰。
觉察到那双迟疑着搂住自己的手臂,乔欧南低眸看了一眼偎在怀里的女人,眼底溢出丝丝自己不曾意识到的笑意。因为她始终低垂着头,他只能看到她的额前刘海,飞奔中头发被风吹得贴到了脸前。
忽然她的声音响起,他没听清。以为他没听见,她费力的抬头看向他,发丝凌乱地飞舞在她脸颊两侧。
“要多久才能到?”尉央大声问道。擦身而过的枝桠和灌木丛越来越密,让她忍不住觉得下一刻就会被横空冒出来的尖锐枝头毁了容。
而乔欧南只微微弯了弯唇角,说:“抱紧我。”
尉央下意识收紧了双臂,果然下一刻就觉得身下马匹腾空一跃,然后稳稳落地。疾驰的马蹄声渐渐放缓,她松了口气,放开一只手拨开脸前的头发,转头往身前看去。
他们立在缓坡上的一片平地,平地延伸出几十米又低下去,连着一片平坦开阔的草地一直蔓延到天际。地平线上的圆日未落,仍高悬在天空之上。
乔欧南松了缰绳,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举手伸向尉央:“下来吧,我们到了。”
尉央怔怔收回落在远方的视线,许是盯着太阳看了太久的缘故,虽然阳光不再刺眼,也还是让她一阵眼花,看不清站在马下他的表情。伸手想扶着他肩膀跳下来,手刚搭上肩他便顺势拉她到怀里把她抱了下来。
双脚落地后眼睛也恢复了清明,一抬头便看到他正垂眸注视着自己。搂在腰上的手臂太过强硬,贴在腰侧的掌心太过灼热,让她心颤而惊慌。即使表面不露声色,僵直的身体却分明出卖了她的心思。
乔欧南很快放开了她,走到马旁边抽出猎枪径直穿过平地走下缓坡踏进前方那一望无际的草地。尉央深呼吸了两次,循着他的路迹走过去,来到平地和缓坡的交界。
站在高地看着眼下,男人骑装修身笔挺,马靴黑亮凌厉,走过的地方惊起成群觅食未归巢的鸟儿。他拉动了枪栓,不急不缓地举起猎枪,一手托着枪管一手扣着扳机,站定后几乎没有瞄准的时间便立刻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后一道黑影坠落,却又惊起了更多飞鸟。鸟群盘旋在他头顶上空,然后飞往太阳的方向,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放下猎枪,回头望向她。
尉央蜷握了一下手指,小心地走下缓坡,来到草地上他的身边。
“要试一次吗?”乔欧南把猎枪递到她面前。
她没有迟疑接了过来,猎枪比她想象的要重得多,沉甸甸的坠在手心上。他手把手教她如何端枪,如何瞄准,如何扣扳机,最后问她:“学会了?”
她笑了笑,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说着拿着猎枪走向草地更深处,像他那样惊起平静下来的鸟群。
乔欧南沉默地望着她的背影,束腰的长裙更显得她愈发纤瘦,端起猎枪时微挺起的腰肢似乎随时都能被枪的重量压弯。她站定在一个地方,随着飞鸟的轨迹移动瞄准,有那么一瞬间枪口瞄准了他,停了两秒又去追寻飞鸟。然而隔了那么远,乔欧南依然看到了她瞄准自己时眼光的坚定。
出神的那一霎枪声骤然响起,他凝神望去时她已经收了枪向自己走来。来到他面前把枪递回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