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泷再次气愤的谈起,楼圻的继母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居然找借口将楼圻赶出家门,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见过楼圻出现。
偶尔听泷谈起,小圻与一个高大冰冷的男子居住在一起,被照顾得很好,但却总是持续不停的咳嗽,便突然觉得有些不妙,让泷千万说服他来医院检查,却不知再次见面……
华穹拍了拍坐在一边的华泷,低低的开口,“小圻出来了!”
华泷抬了头,看着开门走出来的楼圻,依旧平淡的脸上,因为咳嗽而有些泛红,泪水终是无法抑制的淌出眼眶,“我,我去洗手间。”
看着华龙仓皇离去的背影,楼圻只是微微怔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玻璃窗里的仪器,清澈的眸子里,依旧如同一泓深潭,没有丝毫涟漪。
“小圻?”
看见楼圻的目光专注的看着监测仪器,华穹有些不知道怎么去开口,“那个……”
“穹大哥,我,是不是得了……”
“不是!”
楼圻淡淡一笑,清越柔和的嗓音中,有这一切顿悟般的彻然,“您不用瞒我,泷带我来这里时我就意识到了,是癌症吧。”
见无法欺瞒下去,华穹只好点点头,“癌细胞位于很麻烦的位置,动手术切除的危险性更大。只怕……”
“我还剩多少时间?”楼圻依旧平淡的声音,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的淡漠口气,让踏进门来华泷悲痛欲绝,大步冲到楼圻面前,有力的手攥住楼圻的肩膀,撕吼着,“哭啊!圻你为什么不哭!!你……”
后面的话,哽咽在喉咙里无法言语,灼热的泪水,沿着颈项滴落在冰冷的皮肤上,楼圻淡淡的一笑,垂头看了伏在自己肩上哭泣的男孩,心中只是微微的有些酸涩,却没有一点想落泪的情绪。
“泷,这不像你哦。”,楼圻拍了拍华泷闷声哭泣的身体,浅笑着,“我还是喜欢看着你笑。”
华穹扳开紧握着楼圻单薄肩膀的华泷的手,“泷,你这样,只会让小圻更难过。”
华泷松了手,半响抬起头来,素来洒脱清澈的眼睛,盛满了悲伤,却挑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楼圻心中一暖,温煦一笑,开口的淡漠冰冷如同平常,“这才是我认识的华泷,不过却丑了很多,虽然以前也不是很好看。”
“啊!你小子居然这样说我玉树临风的华帅哥!”抬手欲像往常一样,肉乱楼圻一头柔软的发丝,却在中途停了手,“呐,圻,今天难得见到大哥,让他请我们吃饭吧!”
抬头看了一眼楼穹,楼圻轻笑一下,“你和穹大哥去吃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
“我没事的,”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明天见到你的时候,不要这样夸张的哭丧着脸哦。”楼圻洒脱的朝他们挥挥手,转身离去。
出门时,仿佛响起了什么似的顿下脚步,“泷,帮我隐瞒好吗?”,转头过来的清澈的眼,带着无奈的笑意,“我不愿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我会的。”
“谢谢。”
透过玻璃望着夕阳中离去的身影,华穹回头看了看沉默的有些可怕的弟弟,微微叹气,“与其说小圻是坚强,不如说,他本来就对生命没有任何的渴望。”
华泷没有说话,只是贴近了华穹,从后面环住他的肩膀,将头靠在温暖的肩上,“大哥,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才能帮助他?”
“帮他遗忘吧,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陪伴着他,直到最后的时刻……。”
傍晚时分,天空落起了淅沥的雨,夹带着冬的气息在天际飞扬。
凋落殆尽的树,失去了原有的葱绿,灰色的树枝为萧瑟墓园抹上了孤寂的颜色。楼圻捧着黄色的小野菊,静静的伫立在风雨里,澄澈的瞳凝视着墓碑上笑意温婉的女子,突然唇角展出一抹温柔的笑,“妈妈,小圻来看您了。”
凄冷的风,吹乱了一头柔细的发,落上雨点,贴在莹润的肌肤上。初冬刺骨的寒意,侵蚀着单薄的身体,掩唇轻咳两声,弯腰将手中的黄菊芳在墓碑旁边,温柔的让人心碎的笑意里,却是一片死寂的空茫。“这是您最喜欢的小黄菊,这么久没有来看您,不会生小圻的气吧。”
站起身,雨水沿着完全湿透的发落入颈项里,带了冰冷的寒气,“妈妈,当年为什么不带着小圻一起走,让我孤单一个人……”
照片中的女子依旧温婉的笑着,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和细雨的沙沙声。
“少爷。”
负责接送楼圻的司机心惊胆战的站在一身黑衣的男子面前,“您有什么吩咐?”
“我让你接的人呢?”
冰冷的话,从薄唇中吐出,似乎感染了窗外的寒气,让司机不禁打了个寒颤。
“呃,圻少爷的一个朋友,说找圻少爷有些事情,把圻少爷拖走了。”
“谁?”
“一个个子比较高,暗红色头发,很开朗的男孩。”
华泷!
世冷冷的眯起眼睛,攥紧了拳头,黑色的眸子里,隐隐散发出嗜血的杀气。司机被他恐怖的表情吓的后退一步,“那个,少爷,如果没有……”
“滚!”,仿佛得到特赦一般,司机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客厅里。
凌厉强大的妖气如旋风过境,将屋内的的摆设旋起,碎裂了一地,银发飞舞在气流里,紫色的瞳冰冷中流动着残忍暴戾的杀气。
“幻影!给我滚出来!”
“王,”如往常一半,蓝色光芒中出现的男子,恭敬的单膝跪在世面前,“有何吩咐?”
“查出华泷和楼圻所在地!“
“是。”,
幻影合上眼睛,张开双手,手心相对,一团蓝色的火焰在掌心中成型,轻轻飘起,一会火焰化成蓝色雾气消失在黑夜里,幻影睁开眼睛,垂下头恭敬的回答,“回禀王上。华泷目前应该在自己的住所里,楼圻…”,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世暴戾的神色,“没有办法感知它的所在地。”
“什么!”
“楼圻的气息周围有许多其它的灵气流动,属下没有办法感知。”
他们不在一起吗?心中怒气突然消失去,转头看着窗外益发嚣张的风势,世簇了眉,这么冷的天气,他跑去了什么地方?。
看着世乎晴乎阴的表情,幻影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抬头,蓝色的眸子里,是满满的疑虑,“王上,您不觉得您对那个人类的执着,超出了限度吗?您是幻境的王,人类的主宰啊!”
世愣了一下,突然咧唇笑了起来,“执着?那只是本王还没有得到本王想得到的东西,本王自有分寸,退下!”
幻影张了口,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忧心。
我们高傲的王阿,您还没有发现您的心吗?您爱上了那个脆弱却又坚强的人类,我从来没有看见您这样为一个人动怒,甚至连情绪波动都很少出现的您,眼神中写满了对他的牵挂和爱恋。属下可以看见一切,却无法预测您的未来。翻涌在心中的不好预感,让属下如何开口说给您知道。
看着蓝色光芒消失去,抬手幻出一抹银芒,闭上眼睛,凭借着楼圻细微的气息流动,朝感应到的方向追去。
从学校,到医院,天桥,阴冷的隧道,最终在空荡的墓地里看见了消瘦的影子,孤寂的如同一抹幽魂,静静的站在冰冷张狂的风雨里。
“该死!你在做什么!”
猛然被人扯了肩膀,楼圻踉跄了一下,麻木的腿无法支撑摇摇欲坠的身躯,迎面扑到下去。
世揽住单薄的腰际,将他拉入自己胸怀里,如同随时会消失的珍宝般,紧紧地拥者,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冰冷和颤抖,素来残酷无情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掐了一下,痛得让他又将周围一切都摧毁的冲动。
“你在做什么!”,暴怒的话里,有着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颤抖。
扬起脸,眯了眼睛,雨水划过苍白的脸颊,浅浅一笑,干涩的喉咙发出破碎的声音,“来,看我的母亲……”
晕过去前,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温柔的光,光芒中,是世温柔心疼的眼和焦灼的脸庞……
第八章
“醒了?”
世擦着头上的水珠,冷冷的开口,深紫的眸闪烁着怒意盯着半靠在床上的楼圻。
转过脸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清冷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身上的寒冷不知道怎么就消失了去,连头痛欲裂的感觉也好了许多,恐怕又是这个妖魔用自己的妖力为他治病了。
面前突然递过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晶莹的在灯光下闪光。
伸手接过,低头嘬了一口,抬头盯着坐在对面沙发上,冷冷凝视着自己的狂狮般的男人,想说声感谢,却不知如何开口,索性再次垂下头去。
“说!”
“什么?”,愕然抬起头来,对上一双焦躁狂暴的紫眸,是那种深邃而美丽的紫水晶的颜色,眩惑了他的思绪。
“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事!”语气开始不耐烦起来。楼圻别过脸,思忖着该如何隐瞒这个精明的男人。
世翘腿靠坐在沙发上,双手平摊在靠背,慵懒中有着蓄势待发的森冷。
“你来自其他世界?”世挑了眉全当作答复,楼圻浅笑一下,“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和人间是否相同?”
“你开始对我的世界有兴趣了吗?”放下腿,锐利的眼紧紧地盯着楼圻有些苍凉的眸子,冷酷的唇挽起戏谑的笑意,“想知道什么?”
“人类的命运,是操纵在你们的手里吗?如同一个扯线的木偶玩具?”
“命运?这在一出生就注定了,你们无力改变,是能顺应命运的线走完一生。”
楼圻轻笑了一下,转头看着窗外的雨,淡淡开口,“说来说去,还是被人操纵着。”
世簇了眉,静静地看着楼圻苍白的脸色,“我们只是看着你们的命运发展,生,死,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