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荒谬!能不能相处下去,由我来决定,而不是你!当初你叫我娶她,现在又是你叫我和她离婚,你这算什么?难道就因为你是爷爷可以随意主宰安排我的婚姻?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的事不用你理,离婚与否,跟你无关!”贺煜瞪着贺云清,狂怒不已。
这是他头一次这般对贺云清说话,曾经,就算他再不悦,也只选择沉默来抗议,暗中愤怒,而今天,他爆发了,身心备受折磨的他理智已全然消失,特别是刚才在门外听到的一番话,更让他不顾一切。
原来,爷爷早就知道自己是楚天佑!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爷爷当年安排这桩婚姻!
可是,既然如此,爷爷为什么不跟自己明说?为什么要等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了,才说出这个秘密?
对贺煜前所未有的狂怒反应,张阿姨急忙劝解,贺云清却似乎没半点不悦,神色复杂地看着贺煜,深邃的黑眸中隐约闪动着一抹异彩,莫非,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贺煜仍满面深沉,稍后,遣退众人。
他语气缓和了不少,先是叫凌母和凌语薇,接着是张阿姨,最后轮到贺云清时,平静的嗓音透着一丝不容否决,“爷爷,麻烦您也出去一下,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我也真心希望您别插手,该怎么做,交由我来安排。”
贺云清继续默默望着他,稍后,也转身走了出去。
吵闹熙攘的病房陡然安静下来,静得贺煜粗促的呼吸声都异常明显。
他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凌语芊的身上,见她已经重新躺下,再次呈现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俊颜垮着,苦恼万分。
他深吸了一口气,毅然迈动长腿,步步走近,高大的身躯蹲在病床前,拉起了她的手。
还是没有反应!
他顿然觉得,曾经她对他的挣扎和反抗是那么令人怀念。内心继续懊恼不断,他带着她的手,一起来到他的脸上,边轻轻摩挲,边哑声低吟,“别走好吗?你可以不原谅我,但你别走,我不能没有你,也不能没有琰琰。其实你也不能没有我,是吧?你那么爱我,因为爱我,恳求爷爷安排你嫁给我,然后忍着百般苦痛,所以,别离开,继续呆在我的身边,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只要你答应别走,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凌语芊依然动也不动的,若非她手腕上那轻微的脉搏跳动,他还又以为她已经……
“我知道我很混蛋,可那也是因为爱你,当我知道你心中一直藏着一个楚天佑,我妒忌得发狂,我恨不得杀死这个楚天佑,但我万万想不到,我吃的是自己的醋,我要杀的人,竟是我自己,小东西,你说我可笑不!”
凌语芊的手,猛然一颤动。
贺煜感应到了,心头大喜,嗓音不觉拔高,“宝贝,睁开眼,睁开眼告诉我,我就是天佑,我就是那个一直让你深爱着的男人!而你,也一定曾经被我深深爱着!”
可惜,凌语芊又恢复了死寂,让他不禁怀疑,刚才她那一动,是否他太过期盼导致产生的幻觉。不过,他并不气馁,继续忏悔,为某件事解释,“我知道你爸的事伤透了你的心,但我和你爸不同,我虽然经常去那些地方,可都是不得已的应酬,我从没有叫过小姐,不信你可以问振峯,最多我答应你,以后都不去应酬,都交给振峯去。”
他将她的手缓缓放下,修长厚实的手指顺着她一根根青葱般的玉指抚摸一遍,松开后改为撩拨她的发丝,动作极具温柔和细心。
看着她那憔悴苍白却更让他深深迷醉沉沦的容颜,他直想附脸下去吻她,当然,他知道此刻不是好时机,明白此刻必须得想方设法哄她、求她、跟她解释、且做出保证。
“怀孕的事,我会带你寻找名医,一定把你治好。对了,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我遇到海啸时结识的那个意大利朋友吗?他就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叫歌德鲁,他很想正式和你见面,他说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能有如此魔力,让我在那么大的艰难中坚持下来。其实,我不想让他看的,你的美好,你的一切,我只想自己珍藏,别的男人,不管他们对你是什么想法,都不准!不过呢,这个歌德鲁就破例吧,因为我们要让他帮你治好身体,有他帮忙,我想你身体一定会好起来,将来我们还可以生很多宝宝,当然,我再也不会设计你,我会先征求你的意见,等你同意了,我们再为琰琰添加弟弟妹妹。”虽然不能吻她的脸,但他还是阻止不了欲念去抚摸她那精致绝美的五官,最后,大手来到她的腹部,心中顿时一阵揪疼,揪得厉害,疼得噬心。
假如这次的事没有发生,那么再过八九个月,他会再当一次爸爸!不过,假如不是这件事,他楚天佑的身份估计也会继续成为秘密。
然而,用一个孩子来换取这样的真相,代价会不会太过惨重?为什么他不能既知道曾经的身份,同时又再拥有一个和她共同孕育的爱情结晶?
满心悲痛,让贺煜再也说不出话,兴许,他已经穷途末路,不晓得还有什么可以说,毕竟他知道,如今他说什么,她都无动于衷。故他只静静地看着她,直到护士出现准备为她下体消毒,他得暂且回避,于是退到外面的客厅。
贺云清、张阿姨、凌母和薇薇等,大伙都在。
贺煜先是眸色复杂地盯着贺云清看了片刻,径直走到凌母面前,忽然道,“妈,你能跟我说一下,我以前和芊芊的情况吗?”
凌母一愕,抬头望着他,哑然。以前的情况?由于当时芊芊偷着来,不敢让他们知道,故她根本不清楚芊芊和天佑之间的事,直到后来出事了,她才略知一二,然后就是软硬兼施,施令强迫芊芊打胎、和天佑分手。她知道的,就是这些,难道,她要把这些亲口跟他说?
贺煜仿佛看出凌母的难处,便不强求,转到凌语薇的身上,温柔地道,“薇薇,你一定知道吧?姐姐一定曾经跟你说过关于天佑哥哥的事吧?对了,你好像跟姐夫说过,天佑哥哥很疼姐姐?”
凌语薇毕竟是智障人士,一时尚未清楚贺煜已经知道真相,只记得姐姐要她别说出天佑哥哥的事,不由紧闭着唇,瞪大美目看着贺煜,浑身戒备。
贺煜见状,心中立即燃起懊恼!
是凌母,过来解围,“薇薇,其实天佑哥哥就是姐夫,姐夫已经知道这一回事,你还知道什么关于天佑哥哥的事,不妨告诉姐夫?”
凌语薇听罢,似懂非懂,“真的吗?可是……姐夫既然是天佑哥哥,为什么姐夫不知道以前的事?”
“因为姐夫出了车祸,脑部受伤,导致失忆,所以,姐夫希望薇薇能帮帮姐夫,告诉一些关于姐夫以前的事?姐姐跟你说过多少,你都转告给姐夫?”贺煜立马解释,低沉的嗓音依然温柔不已,眼神也充满鼓励和哄求。
凌语薇再沉吟思忖了下,又瞧瞧母亲似乎也鼓励她,于是不再犹豫,如实说出,“天佑哥哥长得和姐夫一模一样,不过发型和衣服跟姐夫的不同,天佑哥哥很疼姐姐,也很疼薇薇,带薇薇去游乐园,坐摩天轮……”
游乐园,坐摩天轮!贺煜立刻想起在北京那次,凌语芊就叫过他带她去游乐园,原来,这小东西无时无刻不想着以前的事,在重温以前的美好。
“有次天佑哥哥带姐姐去郊游,还带上薇薇,天佑哥哥抱着姐姐,把姐姐压在草地上,吻姐姐……”凌语薇继续天真无邪地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样子颇为认真。
在场的人则无不被这些话给弄得窘迫难堪,特别是贺煜,俨如一只刚刚煮熟的螃蟹,俊颜刷的红了。
不过,他没有阻止,任由薇薇往下说,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勾勒出那些画面,然后,整个人幸福不已,想恢复记忆的心也更加焦急,不禁又顺势追忆,苦苦挣扎和努力,无奈结果是头痛再次出现,才不得不停止。
凌语薇知道的也终究有限,一会便说完了,贺煜想起某样重要的事,事不宜迟地继续追问,“薇薇,天佑哥哥应该送过很多东西给姐姐吧,你知道姐姐都收放在哪吗?能不能拿给姐夫看看?”
“嗯嗯,天佑哥哥送了很多礼物给姐姐,姐姐都收藏在一个盒子里面,特别是那件花裙子,姐姐说是天佑哥哥不吃不喝,花了整整100个小时做出来的,凝聚着天佑哥哥对姐姐无尽的爱!”
100个小时!不休不眠!想自己之前做那件紫罗兰花裙,用了两天两夜已经够辛苦,曾经那次岂不是……那是怎样一种毅力和耐力!自己以前竟然如此爱她!难怪她那么沉迷过去!这件裙子,是怎样的情况下送她的,当时她收到后,是怎样的感动?上次她那么感动,是否因为想起曾经的熟悉情景?
哎,他又在想过去了,在想除了裙子他还送过其他什么礼物给她,每次她的反应都是怎样的,不禁更想见到实物,且觉得见到实物,说不定能唤醒他的记忆。
想罢,他事不宜迟,拉起薇薇准备去凌家看看,但凌母突然阻止,沉痛道出,“那些东西已经没了,都烧掉了!”
没了?烧掉了?贺煜仿佛当头被泼下一股冷水,浇灭了他的喜悦和希望,他全身僵硬,“谁做的,谁烧掉的?”
凌母不语,眼中一片暗然。
贺煜脑海猛地闪出某个人影,整个人立即暴怒起来,“是凌云霄吗,又是凌云霄做的好事?可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这就去找他,狠揍一顿,顺便要他跪着给你们磕头认错!”
“别,别去,不是他,不是他!”在贺煜动身之际,凌母做声。
贺煜回头,望着她,“那是谁?不是他还有谁?难道是你?又或者……”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却不敢说出来,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母,看到凌母越发哀痛的神色,他彻底得到了肯定,仿佛当头挨了一棒,面如死灰!
凌母一声幽叹,悲伤的语气娓娓道出,“芊芊她爸曾经是个很好的男人,芊芊自小看到她爸对我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