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煜见状,便也暂且按住心急,还亲自为歌德鲁冲上一杯咖啡,待歌德鲁喝得差不多了,再继续追问。
歌德鲁使劲吮了吮被咖啡漫过的嘴唇,伸出舌头在唇上轻舔一遍,终缓缓道出,“催眠。”
贺煜一听,瞪大了眼,“催眠?我之前也接受过催眠,但都无法成功。”
迎着贺煜诧异怀疑的神色,歌德鲁摇了摇头,“我即将对你施行的催眠,不同外面那些,因此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危险,譬如陷入昏迷或头爆欲裂,那种疼,会超出人的承受能力!”
不同其他的催眠?难道歌德鲁运用高科技来对付高科技?贺煜依然目瞪口呆着。
“不过我想这些对你来说应该都不问题,我最担心的反而是……”歌德鲁继续述说着,忽然打开他带来的黑色皮箱,取出一张A四纸,递给贺煜。
贺煜眉头更紧,接过仔细阅读,渐渐地,高大的身躯重重一晃!
“本次催眠一旦成功,他们必定知道你已恢复记忆,也就代表着他们的计划出现了破绽和缺口,会正式开始这些疯狂的行为,故我提议,在你决定接受催眠之前,最好先慎重考虑考虑!”
偌大的客厅,陡然沉静下来,连带那充满喜悦和希望的气氛,也慢慢消失。
贺煜牢牢抓住A四纸,锐利的鹰眸紧盯着上面的内容,反复仔细地看,许久一段时间过去了,他终抬头,看向歌德鲁,“你确定我大脑的晶片与他们有关?你是如何得知是他们搞的鬼?除了我,难道已经有别的案例出现?”
“嗯,之前已经有两个人被控制,不过他们都是杀手,唯独你……你想想,你有没有加入过什么组织?”
“26年前的记忆是空白的,所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歌德鲁怔了怔,又问,“那你们有没有与人结怨?你爷爷呢?听说他曾经担任过两届省委书记,一般当官的都会得罪到一些人。”
爷爷……贺煜再一次挑起了眉头,不过,就算爷爷真与人结怨,也不可能报复到自己的身上,给自己安装晶片,目的是为了什么?贺煜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高峻,于是问道,“对了,人的基因会不会有改变的可能?只要基因吻合,就一定是父子关系吗?”
“理论上是这么说,基因不吻合的两人,不一定就不是父子关系,但两人基因吻合的,就一定是父子关系。怎样,你还在怀疑那个高峻?”歌德鲁问得直截了当,得到贺煜的承认,继续纳闷和揣摩,“这个高峻,也正好来自美国,的确值得怀疑,假如他真的是组织里的人,那么……基因和你大伯吻合也不是不可能!”
“你能帮我查查高峻的底细吗?利用你特殊职业的资源,帮我调查他。”
可惜,歌德鲁给他一个遗憾的眼神,“对不起,帮你恢复记忆甚至取出晶片,我还可以做到,但要是触犯到部队,断然不能,再说,我们也未必能查到。”
贺煜尽管心中大觉失落,却也没有强人所难,恢复了静默。
歌德鲁朝贺煜靠近一些,提议道,“其实你失忆这几年也没什么动静,何不继续静观其变,看看他们想做什么?你这么急着恢复记忆,是否有重要的原因?”
贺煜怔愣,不语。关于那几年的事,他都是分别从凌父、凌母和薇薇口中得知,都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只是小部分,大部分的,芊芊又不肯说,故他根本不懂如何跟歌德鲁说起。况且,这夫妻间的磕磕碰碰,他不想让外人知道太多,即便歌德鲁是曾经和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歌德鲁见贺煜似乎不想说,于是作罢,大手在贺煜肩膀上重重一按,“那恢复记忆的事,你再认真想想,医学交流会为期4天,我会呆到本周末,你决定好了就跟我说。”
贺煜也慢慢抬起了手,扶在歌德鲁的手臂上,感激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们继续静坐了一会,直到池振峯打电话给贺煜,贺煜暂且辞别,让歌德鲁在酒店休息,自己则回公司。
他和池振峯继续为这次的工地事件商讨,一直谈到下午两点多,总算安排好如何妥善处理这件蓄意阴谋,紧绷了几天的心情也总算舒展开来!
池振峯半躺在大椅上,意气风发地冷哼,“他们要是知道我们这样做,估计会气得吐血,会难以置信和大呼意外吧,呵呵,他们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想跟我们斗?没门!”
贺煜不吭声,但那俊美的面容也是格外冷硬,凌厉的深眸里闪烁着果敢和狠绝之光。
“总裁,这次大挫高峻的锐气,可喜可贺呢,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去庆祝一下?”池振峯坐直身子,俊颜更加光亮,“对了,听说汪老在城东新开了一间大马场,不如等下去跑几圈?”
贺煜摇头,出其不意地报出一个地方,“我想去梦之园。”
“梦之园?什么地方?”池振峯皱了皱眉头,渐渐地嘴巴张成了O形,“总裁你……你……”
不同于池振峯的大惊小怪,贺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还记得怎么去吧?”
“知……知道!不过总裁,你……要去那里做什么?还有,Yolanda会去吗?”
贺煜不应,人已从办公桌后出来,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西装穿上,阔步走出去。
池振峯也赶忙跟上,结果,由他亲自驾车,载上贺煜,出发去梦之园。
他一路忐忑不安,思忖贺煜忽然间去那里做什么,几次欲言又止,待他回过神来时,发现已经抵达梦之园,从而也确定,凌语芊并没有来。
贺煜冷静沉着依旧,看着那大片大片的花海和绿树成荫的参天大树,感受着花香扑鼻,凉风拂面的舒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叹,稍后当他进入院内,见到百花竞放,到处一派欣欣向荣的好景象时,更是禁不住深深陶醉。
他注视着池振峯,漫不经心地问,“当时她跟你说过什么?”
池振峯也迅速从周围美景中出来,故作不解地道,“总裁是指……Yolanda吗?”
贺煜勾唇,讥笑,“振峯,你变迟钝了,敢情工地那件事让你透支了?”
迎着贺煜那犀利如刀的眼神,池振峯终于不再犹豫,坦白出来,“Yolanda说她和初恋男朋友在这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她的男朋友……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楚天佑。”
“还有呢?她还说过什么关于楚天佑的事?”
见贺煜非但不生气,还似乎很急切、很期待的样子,池振峯不由愣神,直到贺煜再次呼唤,他才继续道,“没有了,她就只提到楚天佑,不过我看她眼神极为陶醉,每到一处总会停下来沉醉追忆,我想那应该是很感人的回忆。”
每到一处总会停下来沉醉追忆……
贺煜视线从池振峯身上调离,重返周围的花海上,边看边努力追忆,希望能够寻回一些熟悉的片段,奈何他脑子一如既往的空白,半点美好的画面也没有。
池振峯也想起了凌语芊当时的悲切凄然,突然无意识地叹息,“哎,那个楚天佑,应该说他薄福好呢,还是说他薄情,竟然就这样抛下Yolanda去了另一个世界,死者已矣,留下生者尝尽思念悲痛……”
“说不定,楚天佑没死呢!”贺煜冷不丁地道了一句,看着池振峯满眼错愕的模样,语气更加耐人寻味起来,“假如我说我是楚天佑,你信不信?”
池振峯顿时更加呆若木鸡,总裁是楚天佑?总裁他……不会因为妒忌而变傻了吧?不会因为太爱Yolanda而走火入魔了吧?不,不可能的,Yolanda说过,楚天佑死了,而且,假如总裁是楚天佑,Yolanda早就认出来了!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信啦!”
何止不信!简直觉得荒谬呢!池振峯本能地在心中应了一句,当然,他不会真说出来,只是讷讷地笑着。
贺煜也不再多说,抬步往前走了起来,沿着一条条小径慢步行走,边努力追忆失去的过往,眼见就要有些景象时,可惜又仿佛突然被封印上似的,化为乌有。
随着时间的消逝,太阳距离西边天空也越来越近,最后,彩霞满天,一轮金黄色的巨大咸蛋悬挂天际时,贺煜也几乎走遍了整个花场。
他停在百合花海前,忽然伸手摘下一枝枝花朵,编成一个美丽的花环,动作的熟稔像是曾经做过似的。他还摘了一大束紫罗兰,这才开始对池振峯说回家。
小小的车厢内,像上次那样充斥着淡雅馥郁的花香味,贺煜坐在副驾驶座上,一手捧着紫罗兰,一手拿着花环,全神贯注地来回打量着。
负责驾驶的池振峯则小心谨慎地操控着方向盘,不时瞄向旁边的贺煜,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总裁,你今天忽然到来,是什么原因?”
贺煜脊背猛地僵了一下,却不吭声。
池振峯不禁更觉困惑,可惜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唯有作罢,在暗自思忖揣摩中,送贺煜回到贺家,然后再驾车离去。
贺煜捧着花和花环,仍不时瞅着它们看,偶尔还会放到鼻子下方来嗅,以致进屋后,马上招来保姆们的诧异目光,但他都不理会,兴冲冲地奔回卧室。
张阿姨最先见到,迫不及待地欢呼,“哇,好漂亮的花花!煜少你是刚采的吗?送给语芊丫头的吧,还有个花环哦。”
贺煜冲张阿姨感激一笑,步履不停地走到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凌语芊面前,高大的身躯往下一蹲,把紫罗兰花往旁边一搁,拿着花环亲自戴在她的头上,先是一瞬不瞬地注视了几秒,继而拉她起身,走到镜子前。
凌语芊始料不及,一直处于呆愣状态,直到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她怔怔的容颜这才生起一丝变化,美目瞪得倏大。
“怎样,是不是很喜欢?老公在梦之园摘的哦,刚才坐车回来的途中,一直在想你戴上花环后是什么样子,果然超乎想象的美,简直是个迷人的小精灵,老公这魂儿魄儿,可是都被勾走了呢。”贺煜站在凌语芊的身后,两手分别轻轻扶住凌语芊的两边肩膀,头从她右颈窝探出去,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