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静默了几秒,李美子再次做声,询问起琰琰。琰琰等待多时,可迫不及待了,抓住手机噼噼啪啪说个不停,大约好几分钟,才结束。
有了这通电话,琰琰总算安心睡觉,凌语芊躺在他的身侧,明明累得很,可就是无法入眠,情不自禁地忆起了岛上的情景,忆起那些欢爱的画面,他是怎样的温柔,她又是怎样的沉沦,渐渐地,又想到了母亲的责骂,那些荡漾的心潮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六神无主、彷徨悲怅,无尽哀愁。
贺煜说,给她时间反省,等着她对他坦白。
母亲说,绝对不同意她和野田骏一离婚。
而那个被她伤害了的男人,远在美国,忙于公事,一个电话也没有给过她。
所以,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看着琰琰平静酣然的睡颜,她多希望自己也能安然睡过去,最好,睡个长觉,很久很久才醒来,那时,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无数的叹气声,频频从她嘴里发了出来,柔软的被褥上,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好一阵子过后,总算勉强睡了过去……
同一个下午,贺氏集团。
贺煜回到公司几个小时,马不停蹄将这两天积累的公务搞定,正准备休息一下,安静的办公室里却毫无预警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确实,高峻虽然是公司的副总裁,但极少亲自过来与他见面,平时有事要么在会议室谈,要么通过电话和邮件,故今天忽然出现,定不是公事那么简单。
维持着一贯的冷漠,贺煜整个身躯动也不动地靠在皮椅内,如大海般深广的黑眸半敛睥睨着,一声不吭。
高峻同样一脸高深莫测,步履慢悠悠地靠近,主动在贺煜对面的椅子坐下,隔着气派的办公桌与贺煜紧紧对望。
整个空间,霎时像被注入了一股极强的气压,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彼此间沉默了约莫一会,高峻首先开口,语气意味深长,“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你在处事方面很厉害,但太过重视一个女人,故结果,你注定是个失败者!”
贺煜眸光立即飞逝一闪,但很快,恢复平静,出其不意地道,“几时有空?我想请你吃顿饭。”
高峻双目一瞠,错愕。
贺煜抿了一下薄唇,露出一抹嘲弄的笑,“这次我之所以能重获佳人的芳心,你居功不少,要不是你费尽脑筋做了那么多事,我想我也不会那么快得到芊芊的坦白,所以,我应该谢谢你!”
高峻总算明了,面色更是大大一变,压抑着气恼。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贺氏和她,我都要!我都会拥有,故你别再指望能诡计得逞,不管你的阴谋布置得多厉害,你终究会失败,因而,注定失败的人,是你!”贺煜继续自信满怀地宣示,霸气浑然流露。
高峻又是一阵盛怒,但依然没有发作,蓝眸眯起,射出道道诡异的光,“不错,我阴谋诡计很多,我的招式,让你想也不想到!你背后这张椅子,一定是我的,时间问题而已,你等着瞧!”
说罢,他站起身来。
贺煜也跟着起来,高大的身躯正好和高峻的差不多,四目相对,互不相让。
“好,我拭目以待!”贺煜上半身稍微趋向前一些,紧盯着高峻阴沉的面容,意有所指地暗示,“对了,你办公室的那张椅子,贺炜渴望了很久,有没有想过借给他坐坐?或者,由我出面,满足满足他?”
高峻先是继续抿了抿唇,随即冷冷一笑,目光移到贺煜的头部,蓦然抬手,在自个的后脑勺轻轻一指,对贺煜留下一个示威警告的表情,扬长而去。
看着他凶煞的背影,贺煜冰冷的眸子朝他射出道道寒光,高峻,你这野种,我非但要把你的办公室收回来,还会让你彻底瓦解!至于这大脑里的废硅,也会一并消失的!
略作怔愣,贺煜也从办公桌后出来,走到窗口那,沐浴微风中,他闭起眼,想起了昨晚在岛上的情景,不禁春心荡漾,俊美绝伦的面容也赫然舒展了开来。
一阵子后,他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准备拨打凌语芊的电话,但转念一想又忍住了,正好池振峯进来,有新的工作跟他指示,他于是重新投入公务中,直到晚上六点多,离开公司,回到贺家。
今天是大姑妈的生日,在爷爷的召集下,贺家所有的成员都集中在华清居用餐。
饭厅的气氛,和以往差不多,或者可以说,比以往热闹欢乐一些,贺煜一出现,大家的注意力纷纷移至于他,各自的眼神都很古怪。
“哎哟,可算是出现了,大姑奶还担心你沉醉在温柔乡,回不来呢!”肖婉仪抢先道出一句,语气极尽嘲讽。
贺煜对她,一如既往地视若无睹,高大的身躯径直走到大姑妈贺芸面前,将李秘书为他准备好的礼物递上。
大姑妈立刻眉开眼笑,连声道谢。
贺煜不再做声,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肖婉仪早有挑事的计划,继续明嘲暗讽道,“贺煜,虽说爷爷把公司交给你来打理,但这并不代表你想怎样就怎样,男人风流快活不可厚非,你应该分时候,我们的生计可是掌控在你这个大总裁的手上,你稍有差池,我们去吃西北风吗?”
坐在贺煜旁边的季淑芬,迫不及待地反击出来,“大伯娘,阿煜是我生的,就算要教也应该我来,你有时间,还是管管你的贺炜,还有……另一个儿子!”
肖婉仪视线于是转向季淑芬,冷笑,“是吗?你确定真有能力教导?打自凌语芊进门,你就处处针对,可最后呢?还不是没有用?贺煜估计是中了凌语芊的蛊毒,我看你这辈子别再想把她赶走了,有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她忏悔道歉,不然呀,你儿子都没!”
季淑芬一阵气结,再也无法接话。
看来,大家都知道贺煜昨天去做了什么!
肖婉仪得寸进尺,趁势追击,继续轰跑贺煜,“贺煜,虽说你回到这个家不久,但应该知道爷爷生平最痛恨的是什么人吧!那个凌语芊,听说改嫁给一个日本人,也真好笑,中国那么多男人,就算是国外,华人也数不胜数,她偏嫁个日本鬼子,让爷爷的孙子喊鬼子为爹地,而你身为爷爷最器重的孙子,还执迷不悟和这个女人苦苦纠缠,差点冠上了强奸的罪名,幸好爷爷身体不错,不然这么一刺激,莫不是想我们大家都担忧伤心吗!这感情处理方面,你跟高峻比,实在差远了。”
“我阿煜是成年人,做事自有分寸,晓得轻重,不用你来瞎参合!你这张嘴,继续乌鸦似的叫个不停,我看爸才被你气晕呢!有本事,管好你的老公,别再捡个便宜儿子!”季淑芬再度开口辩驳,回以刺激和讽刺,尽管心中气恼儿子的不争气,但在外人面前,还是站在儿子那边。
肖婉仪被说中痛处,顿时暴跳如雷,“那你呢?你那么厉害,你老公还不是和旧情人藕断丝连……”
“够了!”终于,坐在中间那个位置上的贺云清发出一声怒斥,嗓音之大,差点不把饭桌震开。
肖婉仪和季淑芬皆被吓得哑口无言,只能怒目相对。至于在座其他的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好一会,六姑姑贺婉出面融合气氛,温柔得体地道,“今天是大姐生日,我们都应该把心思放在大姐身上,至于其他的事,再说吧。”
“是的是的,大家就当给我一个面子,陪我好好吃顿饭吧。”贺芸也赶忙笑着附和,说罢端起杯子,来到贺云清的面前,“爸,来,这杯酒芸儿敬你,因为你和妈妈,才有芸儿。”
贺云清看着她,忽然想起老伴,心中的怒火于是消除不少,端起酒杯,冲贺芸点点头,仰头一干而尽。
三叔贺一翔夫妇也双双为贺芸敬酒和祝福,接着是贺芸的儿子,然后是贺婉,至于贺一航和贺一然两家,陆续加入。
整个氛围总算是从紧张凝重中出来,渐渐转向欢快,这顿饭,尚且平静中收场。
不过,有些事还是得面对,晚餐后,贺云清把贺煜留下,祖孙两人来到书房。
贺云清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贺煜,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听说,你昨晚和语芊在一起?”
贺煜略怔,随即点了点头。
贺云清迅速叹出一口气,“看来,你是不把爷爷的话当一回事,又或者,你认为自己已经有能力不用再理会爷爷了?”
贺煜又是沉吟片刻,不卑不亢,坚持己见,“爷爷的话,我一直都有听,但我也跟爷爷说过,公司的事我或许能采纳爷爷的提议,至于我的感情事,希望爷爷别插手。”
“不错,你如果正正经经找个女人谈恋爱,就算……你找的不是我喜欢的,我也不会干涉,可你现在执意搭上的是个有夫之妇,你被人告上法庭,强奸罪,爷爷还能坐视不理吗!”
“那只是一场误会,法庭的判决结果证明了我是清白的!”
“哼!清白!若不是我出面,你能清白吗!”
爷爷出面?贺煜眉头立即一紧,盯着贺云清。
贺云清没有继续解释或者告知,再次说出决定,“总之,不管以前怎么样,从今天起,你最好别再和语芊有任何关系,否则……”
“否则怎样?难道爷爷也跟大伯娘想的一样,认为我没资格再当贺氏的总裁?”贺煜没丝毫忌讳和顾虑,冷冷说了出来。
贺云清怔了怔,不吭声。
彼此间,有了片刻的沉默,贺煜站起身,朝门口走。
贺云清目送着他,猛地喊出,“你到底怎样才肯作罢?”
贺煜迈动的脚步停下,不过并不回头。
“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拥有她,你应该为她着想,应当好好考虑,你这样做到底对她有没有伤害!孩子,这不同你做生意,不是我行我素,不是你认为有把握、稳胜就可以随意出手,她只是一个小女人,是你深爱的女人,而非那些生意对手!”贺云清语重心长,满腹悲愁。
贺煜笔直的脊背顿时又是一挺,但还是一言不发,刚停下的双脚继续迈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