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的那只象征着贺家主母身份的绿翡翠,可是深深刺激着他们的眼球,即便现在依然像个针眼似的长在他们的眼角,碍得很!
“虽 然爷爷在我们的逼迫之下不得不下那道命令,但谁也不能保证这道命令生效期限有多久,凌语芊要是妥协也就罢了,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这么回事,她一定不甘休, 回去后肯定想方设法攻破这道禁令,重新把爷爷迷得团团转,届时,我们只能坐以待毙。”李妮娜首先发话,又急又恼,贺煜死了,最大得益人无疑是贺炜,她的丈 夫,叫她如何不重视不着紧的。
与她想法差不多的肖婉仪,难得对这个素来没啥用处的媳妇儿表示赏识,当然,她比李妮娜更气恼,愤愤然地附和道,“不错,都这么久了还不正式提升阿炜为公司的总裁,老爷子的私心分明就没消除,我们得再想办法,最好尽早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有所变卦。”
“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想的?软的,硬的,我们都试过了,爷爷还是无动于衷,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李妮娜焦急之余,抓狂又无助。
霎 时间,肖婉仪恢复以往的鄙夷和轻视,立刻赏李妮娜一记白眼,“什么不可能,你这乌鸦嘴,尽说些晦气的话,你出身好又怎样,没帮过一点事儿,还不如那凌语 芊,人家没家境、没身份,结果却是最得宠的那个,你要是有她一半的用处,阿炜至于拖到现在吗?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李妮娜听罢,即时扁起了嘴巴,甚是委屈和羞恼,然而又无法反驳,只好采取沉默,注意力转到儿子身上。
偌大的空间,有了片刻的安静,约莫两分钟后,贺炜突然目露凶光,冲贺一然道,“爸,还记得高峻说的话不,无毒不丈夫,既然他冥顽不灵,咱也就不用对他客气,不如,趁早送他去见奶奶得了!”
“啪——”
贺一然回贺炜的,是一记有力的耳光,声音之大,几乎响彻整个屋顶,几乎地动山摇。
贺炜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打了一个趔趄。
肖婉仪靠得近,及时扶住他,还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令彼此沉稳下来,瞪着贺一然,气急败坏地吼道,“喂,你这是干嘛了,你干嘛打阿炜?”
贺一然暴怒依旧,高大的身躯快速趋近,瞪着贺炜,咬牙切齿。
“神经病!”肖婉仪又是怒骂了一句。
贺 炜回过神来,恼羞成怒,恨恨地瞅着父亲,稍会,发出控诉,“他都不把你当儿子,你又何必敬他?这些年他怎样对我们家,你最清楚不过,他眼中只有那个短命 鬼,至于你这个亲骨肉,什么也不是!正如高峻所说,假如不是这次意外,结果死的人就是我们呢!你想想,那短命鬼会放过我们吗?他会一步步地铲除我们,将我 们赶出董事局,赶出公司,甚至赶出这个大庄园,直到最后,我们毫无立足之地!”
痛处被挑起,贺一然的怒火,蔓延开来。
“再说,我们不是一直都在送他走向西天的路吗?他迟早都要去见奶奶的,现在干掉和以后干掉又有何区别?说不定,他还希望早点去呢,那样便能见到他最器重的短命鬼!”贺炜同样各种新仇旧恨云集一起,双眼赤红赤红的,手握拳头,恨不得立刻就斩断一切阻挡住他的束缚。
这 辈子,他活得够窝囊,够憋气,够委屈,他命好,却运不好,明明是贺家的长子嫡孙,得到的待遇却像个不见得人的私生儿,凭什么好处总让那个短命鬼占住?如今 难得老天有眼,送那短命鬼去见阎罗王,这说明,他的运气到了,他才是贺家真正的接班人,不应该再这么窝囊的呀!
“爸,我不管了, 你还当他是父亲,可我不想再当他是爷爷,因为,这样的他,没资格!扪心自问,他配当我的爷爷吗?他有把我当孙子吗?没有!没有!你要孝顺,随你,坏人,我 来做,我现在就去做!早点收拾他,对大家都好!”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后一段话,贺炜怒气腾腾地冲出了家门,留下的怒火,依然足以燃烧整个大屋。
室 内再次恢复安静,死一般的沉寂,肖婉仪先是目送着贺炜离去,而后视线转向贺一然,步履迟缓地走了过去,挽住贺一然的手,意味深长,“生在这个家族,不是你 死就是我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你踏上第一步起,就注定了你要当一个什么样的人,没得后悔,没得反悔,没得回头!就像三十多年前那次一样,所以,你只能 继续走,即便是错,也要走下去!”
贺一然眸色晃动了一下,嘴唇抽动了一下,但终究没发出半个字来,复杂深沉的双眼,直盯着空荡荡的大门口,望着遥远的蓝天白云,默默地接受老天爷把他送下地狱。虎毒不食子,子毒不杀父,他却要亲自送自己的父亲归西,这不是地狱的魔鬼,是什么?是什么?
蔚蓝的天空不仅笼罩着丑恶的地狱,明媚的阳光还普照着天堂的一面。
大约半个小时,凌语芊回到家中,刚好碰上凌母在客厅,在凌母的追问和殷切期待中,凌语芊便也毫不隐瞒地告知整个情况。
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故,凌母早就看开看淡,以前念在贺煜的份上,不得不与贺家有来往,如今贺煜不在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家族也没必要再踏进,因而,她很释然地搂住凌语芊的肩头,这样安慰和开解:芊芊,人活在世,有些人,有些事,不尽完美,没必要去强求。
凌语芊神色从容而淡定,抿着唇,冲凌母点了点头,紧接着,美目再次环视一下空旷的客厅,转开了话题,“琰琰呢?”
凌母还来不及回答,楼梯那即时响起咯噔咯噔的声音,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快速跑下,正是琰琰与凌语薇,两人刚才在房里玩耍,现在刚好下来了。
“妈咪,琰琰可想你了,你呢,有没有记挂着琰琰,对了,你看过曾爷爷和爷爷了吗?他们都没什么大碍吧?”琰琰扑到凌语芊的跟前,粘着她,吧唧吧唧,甜蜜如糖。
凌语芊顺势将他抱起来,先是啧啧亲了几口,撒着谎儿,“嗯,还行,医生伯伯的医术都很高明,有他们的帮助,大家都没事。”
琰琰听罢,高兴不已,凌语芊也嫣然浅笑着,一会,出其不意地道,“琰琰,下午想不想去海边?”
俊俏的小脸笑容瞬间凝固,琰琰怔了一怔,但很快,点头答应了,不管妈咪去哪儿,他都会陪伴。
琰琰表态完毕,凌语薇跟着提出一起去,凌母则若有所思地瞧着凌语芊,接到凌语芊回她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默默跟她承诺不会有事,她于是也不多说,招呼大家去吃午饭。
午饭后,凌语芊如常带琰琰睡午觉,睡到大约三点多钟起床,一行三人在凌母的叮嘱和相送下,离开家门,乘坐的士抵达海边。
黄昏前的海边,阳光柔媚,空气清新,凉爽的海风夹杂着阵阵涛声而来,俨如一首旋律优美的歌曲,一下又一下地打进人的心房,让烦恼忧愁在不知不觉中随风消逝,随浪而飞。
岸上是连绵蜿蜒的沙滩,细白洁柔的沙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着光芒,像是遍地铺满的金子,熠熠生辉,璀璨而夺目。五颜六色的帐篷沿海岸线巧妙地排在一起,与大海交织形成一幅独特优美的风景画,还有那随着潮涨潮落浮凸的奇岩怪石,更是美不胜收。
然而,这里再美,也不及对面那个岛屿。
那 儿,湖泊、岛屿、港湾,交汇交错,海水清澈见底,沿岸礁岩多彩多姿,洁白轻柔的沙子是不含任何杂质的石英质细沙,均匀干净得像经由大自然的神手炮制而出, 踩上去绝不陷脚,暖暖的,柔柔的,直叫人忍不住除去鞋袜的束缚,赤脚沐浴其中,任由慢慢上涨的海水一卷一卷地漫上双脚,抚去疲劳和倦意。
那儿,是整个G市最完美且也是价钱最高的一个岛屿,贺煜不惜斥资亿万把它买下来,建成属于她和他的“芊之梦”,有着最绝美迷人的风光,充斥着最深厚动人的爱情,见证着最浪漫唯美的婚礼,同时,也弥留着最让人心痛心碎的惆怅与遗憾。
贺煜出事后,不仅他名下的中天集团受到查封,其他资产也都被冻结,包括这座他为她而买的岛屿。
因此,她再也不能过去那儿,再也无法体会那些美好,只能痴痴地呆站在这,隔着烟波浩渺的大海极目远眺,黯然悲切地回味在那发生过的一幕幕深刻回忆。
“姐姐,你又在想念姐夫了吗?”凌语薇忽然走近来,凝视着凌语芊充满悲伤的容颜,伤感地问。
凌语芊视线从远方收了回来,与凌语薇专注对望,大概几秒钟,若无其事地否认。
凌语薇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样子越发认真和沉重,语气幽幽地叹,“姐姐不用急着否认,其实,姐姐的心情,我懂!”
她懂?小妮子她……
“姐姐和姐夫在一起那么久,经历过各种风风雨雨,约好相伴一生的,如今姐夫出了事,我想姐姐这辈子都不会再开心了对吧?”
“薇薇——”
“就 像我,明知自己不能做出任何让妈妈和姐姐担心的事,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说服自己,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念昊宇哥哥,我在想,他在监狱过得好不好,什么时 候才会被放出来,又或者,将来他也像姐夫那样永远地离开我。”说完整段话,凌语薇美丽的小脸更加黯然哀痛,语气也更低,更沉。
凌语芊则震撼住了,心海如浪涛奔腾翻滚,不仅是因为薇薇勾起自己的伤心事,还因为薇薇提及的那个人名。昊宇哥哥?薇薇怎么会想念昊宇?她明白,这不是普通的想念,这是……就像自己对贺煜的那种思念、牵挂和眷恋!
看着姐姐震惊无比的表情,凌语薇神态也渐渐变得不自在起来,就像做错事了似的,怯怯地瞄着凌语芊,然后,毅然抬起了左手,那光洁的皓腕上,套着一条形状独特的链子,夺目耀眼,一览无遗地映入凌语芊的眼帘。
凌语芊记得这条手链,大概两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