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了尚弘历一个,显得更加寂寥,人也显得愈加苍老,无助!
另一边,凌语芊从尚弘历的办公室出来后,再一次上到天台。
刚才那些话,有的是真,有的是假,真的是,她会脱罪,至于假的,尚弘历等人会从轻发落。
犯了这么大罪,岂是说减轻就减轻的,他们给国家和人民带来重大伤害,国家怎么可能私下判决?那不但要给国家一个交代,还得给人民一个交代的!
精明如尚弘历,一定想到这些,所以,接下来他会如何选择,得靠贺熠了。尚弘历知法犯法,死不足惜,只是,一想到无辜的尚东瑞人生会因此起极大变化,她就于心不忍,伤感满怀。
“小芊芊,又来占我地盘喽?”突然,背后响起一声戏谑。
熟悉的嗓音和口吻,让凌语芊脊背即时僵直,真是巧妙,她刚想到他,他就出现了。
“听说你见了我爸,我去办公室找你,但秘书说你还没回来,我马上想到这里了。”高大的人影已来到她的身边,正是尚东瑞。
凌语芊侧起脸,一脸呆然。记得上一次她上天台,是被他父亲和家人逼迫去执行诱惑计划,而这次,是受贺熠指示,准备将他父亲和家人绳之于法。至于他,则两次都待她依旧,这让她心里更加伤感,且很是难受。
“怎么了?你没事吧?是不是我爸又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见她突然变得很痛苦的模样,尚东瑞不禁焦急起来。
凌语芊伤悲更甚,喉咙一热,哽咽满腔。
尚东瑞于是扶住她两边肩头,更加急切,“芊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吧,让我帮你。”
“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爸没骂我,也没逼我。”凌语芊终于做声,努力平复着澎湃的心理。
尚东瑞舒了一口气,顺势道,“那是因为什么?对了,你今天去找我爸,你们谈了什么?”
“我……我把结婚证拿给他。”
结婚证……
她……她与贺熠的结婚证吗?她做到了?这么快?
尚东瑞顿时瞪口呆住,放在她肩头上的手也瞬间僵硬不动了。
凌语芊已慢慢调整好心情,把刚才对尚弘历说的那些话跟他重复一遍。
尚东瑞听后,反应与王塑一样,认为她被贺熠骗了,贺熠不可能这么好心。
凌语芊若无其事,讷讷地道,“我觉得……他没有骗我,他要真想耍诡计,就不可能约你爸见面的。”
“他要和我爸见面?”
“嗯,至于几时,你爸才知道。”
尚东瑞抿唇,手摸着自个儿的唇角,沉静下来。
凌语芊默默看着,越觉内疚,心想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
“东瑞,其实……其实……”
“嗯?怎么了?”
“今天,其实……”
滴——滴——
就在凌语芊犹豫不决,吞吞吐吐间,她身体陡然传来一股震动,是手机有来电。
话语一停,她拿起手机,为来电显示上的号码蹙了蹙眉儿,稍后,还是接通它。
“在做什么?”伴随着电流声传到她耳畔的是一个极具磁性的男性嗓音,低沉,醇厚,却难掩霸道。
凌语芊还来不及回答,他又接着自顾问,“是不是在跟尚东瑞见面?”
呃——
他咋知道的?
凌语芊俏脸一阵变色,迅速左右张望起来,在想他是不是藏在某个地方偷看她。
见到她样子有异,尚东瑞不由小声问是谁打来的电话,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
“没……没什么。”凌语芊捂住话筒,给尚东瑞一个无须担心的眼神,接着对电话那端回应了过去,“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你,想听听你的声音。”
呃……这……简直是无赖,说话这么直接!
“手臂疼,想让你吹吹!”邪魅的戏谑,继续冉冉飘来。
凌语芊面色不觉更红,同时也气恼不已,然而碍于尚东瑞在旁,她根本不能骂回去,故只能憋住气,压低嗓音咬牙切齿地威胁,“再不说正事,我要挂电话了!”
“呃……好吧,说正经事,正事!中午忘了提醒你,整件事你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尚东瑞!”贺煜终停止戏弄,郑重其事地叮嘱出来。
凌语芊听罢,则又是重重一震,再次本能地往四周看,真奇怪,他不会真的躲在这里吧,而且,离她很近?
不过,接下来某人的话打消了她这个猜想。
“咋不说话了?你该不会已经跟他说了吧?”
“我……没,还没有!”凌语芊也急忙应答,摆正头,停止了东张西望。
“那就好,总之,接下来你要做什么都得事先跟我说一声,我觉得可以,你才能做。”
晕!
尽管不爽他的霸道,可此情此景凌语芊懒得跟他争辩,没好气地问,“还有没有其他事?没的话我先挂了。”
“干嘛那么急着挂,有人在身边吗?谁啊?”
“我……我要干活!”
“干活?真的?”
“当然真的!虽然发生了那件事,但有些工作还是得做的。”连凌语芊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跟这个无赖解释。
“那你早点回来,琰琰在家等着你呢。”男人不再探究,但依然占着她某方面的便宜,把“他家”也当成了“她家”。
不想和他再扯下去,凌语芊继续采取忽视态度,轻声应了一句“知道了”,结束通话。
“谁啊?贺熠吗?”尚东瑞马上询问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凌语芊微愣,点了点头。
“看来你们的关系突飞猛进。”调侃的语气隐隐透着伤感和酸楚,脸上却是装着笑。
凌语芊窘迫之余,心头泛起淡淡的惆怅,想解释给他,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忽然想到自己还不清楚他来的原因,于是问了一声,“对了,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只是想见见你。”尚东瑞便也停止话题,带笑的眼眸情愫渐生,先是深情款款地盯着她注视几秒,脸蓦然调转,边看着远方边谈起了那天与她共游故宫和后海的情景。
凌语芊也即时被勾出浓烈情怀,美目随他看了过去,那儿的朦朦胧胧的宫墙,使她心头万千思绪,浪潮起伏。
“可以的话,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那天。芊芊,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好的回忆。”尚东瑞继续轻声低吟,整个人难掩落寞。
凌语芊内心更觉伤感,其实,应该是她感谢他,在她艰难无助的时刻,无怨无悔地陪着她,那天虽然不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但绝对是意义深重的,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就如他本人,会永远存在她的脑海里。
接下来,两人都很有默契静下,继续一起看着远方,任由思绪飘向那一天,幸福地回味那些美好,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直到尚东瑞有来电,才双双回过神来。
电话是尚东瑞的助理打来,通知他去见客,因而尚东瑞得走了,迎着他依依不舍的眼神,凌语芊也说自己想下去了,于是与他一前一后,走下天台。
入夜,暮色苍茫,万籁俱静,某俱乐部的某个特殊房间里更是沉声静气,鸦雀无声。
与尚弘历见面并非头一次,但之前贺煜的身份是美国ACE集团在华负责人,与尚弘历是生意伙伴关系,而这次,他的身份是要缉拿尚弘历归案的国家特殊官员,所以,气氛与之前大不一样,除了冷肃,便是凝重!
两人隔着桌子对坐,彼此都目不转睛看着对方,不错过其脸和身上任何一个表情或举动。尚弘历经多见广,精明稳重,老奸巨猾,不容小视。贺煜洞察力强,睿智内敛,高深莫测,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对峙,已有几分钟之久,贺煜终于开始发言,开门见山,直接而干脆,“既然语芊已经跟你说过我的意向,那我就不必重复,怎样,你愿不愿意?”
继续盯着贺煜沉思片刻,尚弘历这也吱声,却是忽然反问了一句,“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识穿我的计划?几时识穿的?另外你又是怎样让小凌顺从你的安排?”
似乎早料到这只老狐狸会这样问,贺煜并没任何诧异表情,略做沉吟后,意味深长地接道,“政府花上巨额培训特殊人员,办事能力当然得与众不同,没听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你犯了罪,下场必是受到制裁!至于语芊……”
他 稍顿了顿,瞧尚弘历面色往难看趋近,不由勾了一下唇,压低的嗓音更加耐人寻味,“美人计,自古通用,可你大概不清楚,这个世上不仅是男人容易受女人诱惑, 女人同样会迷恋于有魅力的男人,在我拜倒她的石榴裙下时,她也臣服在了我的西装裤下,所以你说,她会选择哪边?尚董事长,对我来说,你这把戏,行不通 的!”
可恶!
尽管不确定贺煜所言是否真实,但足以让尚弘历老羞成怒,因为这样的说辞不无道理!不错,他早看出这兔崽子是个极具魅力的男人,当初就曾顾虑过,可形势不容拖延,他只好照原计划走,打算博一博,而结果,败了!
“对智者来说,失败的原因不是最重要,应该做的,是如何去扭转乾坤,把后果降到最低,尚董事长,你老了,听我说一句,别再为这些纠结,你约我出来无非是为了脱罪,因此,回归正题吧!”
“好,那你说,你们将怎样从轻发落我们?”尚弘历也落得干脆,吆喝了一声。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摊子你弄的,就由你来背,你坐牢,儿女免役。”
自己坐牢?东杰和若欣没罪?真的会这样?那自己会坐多久?会不会就此坐到老死?
“怎么,不舍得啊,你都活了大半辈子,还有什么看不破的?用你半条人命换取你儿女后半生的平静,值呢!”满眼轻蔑,贺煜继续冷讽着,他本就是个冷酷淡薄之人,面对尚弘历这个超级罪犯更是不会给半点情面了。
“那万尚集团呢?会不会被抄底?”尚弘历终再度发话,样子沉重依旧。
“但凡涉及的运作一律铲除,其他合法经营可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