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司徒顾不上回头,翻找完了口袋,又开始翻自己的包包:“我钱包好像不见了……”
***
冬季时分,太阳落得早,此时已经有余晖斜映在了半边天空上,一辆泛着锃亮光泽的黑色轿车载着秦老先生,减速停在了新建成的写字楼外。
秦老先生坐在后座,开始检视自己方才顺手牵羊来的成果,一个女士钱包。
小徐坐在驾驶座,透过后照镜看着老先生那隐隐的眉开眼笑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先生数完了钱包里有多少纸币,又开始数有多少张银行卡,就在这时,另一边的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面无表情地坐进车里。
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双冷眼亮如寒星,身上却是一套暗色调的西装,坐进车里时大衣已经脱下了,就放在手边,甚至衬衣领口也微微敞开,被窗外的寒冬一映衬,越发显得这身行头单薄。
他身上唯一有点冬天气息的东西就是那双手套,他随后把手套也摘了,手指十分修长,不只是手指,他整个身形都显得十分倾长,本来很宽敞的后座空间,因他那双曲着的长腿、相对的也显得狭窄了。
秦老先生见身旁坐进了这么个人,十分开心,倒是一点也没有要把钱包藏起来的意思,只暂时把钱包放在手边,笑眼看向对方:“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
年轻男人的声音,倒是比窗外的寒冬更加料峭,略显冷淡地对小徐说了声:“开车。”
他只说了这么两个字,便打断了秦老先生的话,摆明了不想和老先生有什么交流。秦老先生的表情僵住片刻,默默地一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扭头看窗外,也不搭理对方了。
后座的这两个人互相视对方为空气,小徐只能无奈地看一眼,默默的发动车子。
年轻男人低头看自己的文件,秦老先生扭头看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车内的气氛十分尴尬,但很快秦老先生就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娱乐活动——继续去翻那个顺手牵羊来的钱包。
“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秦老先生翻到钱包里的一张照片,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照片中的任司徒正抱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孩儿,笑着亲他脸颊。小孩长得十分可爱,表情却挺酷。
年轻男人闻言,下意识的投来一瞥,只匆匆掠过那张照片,视线便回到了文件上,可突然间,他像是被猛地揪住了痛觉神经似的,蓦然僵住,转瞬间已再度抬起头来,看向那张照片。
秦老先生完全没来得及反应,手里的钱包已经被儿子夺走了,老先生不满的一瞪眼,这就要发难:“你!……”
老先生随后看见的这一幕,令他不由得噤了声。
自己儿子正一脸错愕地看着照片,看着照片里的女人,还有那个表情酷酷的孩子,目光一瞬不瞬,可渐渐地,目光中的错愕被越来越多的失落所淹没。
老先生不由得疑惑唤道:“时钟?”
他这么一唤,时钟这才后知后觉的醒过神来似的,此时的他已没了一把夺过钱包时的冲动,而是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把钱包还给秦老先生。
仿佛之前的一幕只是老先生的幻觉,时钟重新看起了文件,表情淡漠,身姿也是一贯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捏着文件边缘的手,已经僵硬到指节发白。
第2章
任司徒的车停在幼儿园门口的警示黄线外,眼看着一帮孩子蜂拥着走出校门,她的目光也透过挡风玻璃在人头攒动中寻找寻寻的身影。没等她找到寻寻,副驾驶座的车门已经被人打开,一脸面无表情的寻寻坐了进来,把书包往腿上一搁,丢给任司徒两个字:“开车。”
任司徒皱起眉看向这小家伙,没成想这小家伙也皱起眉苦哈哈地回视着任司徒,不等任司徒发问,他已经说了:“我失恋了……”
“什么?”任司徒还以为自己听错。毕竟这么个沉重的话题从这张奶声奶气的嘴里说出来,让人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李睿依把我送给她的铅笔和橡皮全送给了林森。真搞不懂那五个木头有什么好的……”
李睿依这名字,任司徒倒是听他说过一两次,至于那所谓的“五个木头”……
看样子小家伙刚经历了一段幼儿园里的虐恋情深,任司徒到底是该责备他还是安慰他?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关系,你会找到更好的。”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任司徒带着他到了餐厅,他的注意力就被菜单上的美食攫住了,坐在餐桌旁开开心心地翻着菜单。
他们之前经常来这家餐厅,寻寻对这里的菜式基本上都清楚,凭一己之力就点好了他自己想吃的东西,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要问任司徒:“孙瑶什么时候到啊?”
任司徒这时候还在和孙瑶聊着微信,听他这么问,才抬起头来:“有记者一路跟着她的车,等她甩掉了记者就过来。”
顿了顿,又纠正他:“要叫孙瑶阿姨知不知道?指名道姓的不礼貌。”
小家伙“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可他低着头翻菜单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嗫嚅起来:“可孙瑶让我叫她姐姐,那我到底该叫什么?”
任司徒倒是被他问住了。自己目前未满30周岁,依法还不能收养孩子,寻寻名义上是被任家一个失独的亲戚收养,实际上却一直是任司徒在带孩子,孩子对她从来指名道姓地叫,她也从没纠正过他……
任司徒正琢磨着该如何处理这一系列的称谓问题时,包厢的门被人豁然推开,带着大墨镜的孙瑶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孙瑶一把摘了墨镜,亲昵地揽了揽任司徒的肩:“等的不耐烦了吧。”
任司徒看看手表:“速度不错,15分钟就甩掉那些记者了,比上次快多了。”
孙瑶朝她笑笑,转眼瞅见了还低着头看菜单的寻寻,眼角都笑得眯了起来,蹬着高跟鞋三步一跨,“噌噌噌”地就来到了寻寻身边,这就要拥他个满怀:“哎哟宝贝儿,想死你了,来,亲一个!”
寻寻的小肉手赶紧捂住自己的脸蛋:“不!”
任司徒忍俊不禁地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互动,寻寻的表情十分坚决,看得孙瑶愣了一下,转而又笑着改口道:“那换你亲我?”
寻寻奶声奶气的同时,又十分义正言辞,坚决的拒绝道:“男女授受不亲。”
孙瑶这回是真的惊讶了,身体稍稍向后仰了一些,就为了好好的上下打量一下寻寻:“哇噻你竟然会说这成语,谁教你的?”
寻寻略带得意地保持缄默,孙瑶询问的目光不由得瞥向还在一旁看好戏的任司徒,任司徒连连摆手以证清白:“我怎么可能教他这个?”
接连被同一位异性拒绝两次,这在孙瑶的人生中绝对是破天荒的体验,孙瑶倒也不急,悠悠然地从自己包里拿出几张东西,在寻寻眼前慢吞吞地一晃:“你看这是什么?”
寻寻本来只是无意识地一瞥,突然就两眼放光了,孙瑶见状,得意的朝任司徒一挑眉梢,同时把自己的脸颊凑向寻寻的嘴边:“签名照和演唱会的票,我都帮你弄到了,你该怎么感谢我?”怕暗示不明显,孙瑶甚至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脸。
这回连任司徒都忍不住凑过去看孙瑶手里到底拿这些什么——原来是某位新晋女歌手签名照和演唱会的票。任司徒可从来没听寻寻提过他喜欢这个女歌手,不由得好奇起这一大一小背着她达成过什么协议。
可下一秒,任司徒就见小家伙恢复了一脸的闷闷不乐,“李睿依跑去跟五个木头玩了,不跟我玩了。我才不要把票送给她!”
***
任司徒这才从孙瑶口中得知,李睿依那小姑娘喜欢这位女歌手,只可惜寻寻要到了签名照和演唱会的票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跟别人跑了。
在用餐完毕回程的路上,孙瑶一边看着自己隔天的通告表,一边安慰着情场失意的寻寻:“感情的事就是这么的变幻莫测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下周末我和任司徒陪你去看演唱会。你要相信,失去你是她的损失。”
寻寻默默地点了点头,但显然对于孙瑶的言论,他是听得一知半解的,万般失落之下还不忘抬头问任司徒:“变幻莫测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很多东西,你都预料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化。”任司徒想了想,怕自己没解释清楚,又打了个比方,“就像本来是晴天,可突然就下起雨来,我们就可以说,天气变幻莫测。”
寻寻是个特别能学以致用的孩子,隔周周末任司徒带着他去听演唱会,见原本的晴朗夜空突然下起雨来,寻寻就特别煞有介事地做无奈摇头状:“这天气,真是变幻莫测啊!”
任司徒听了就笑了,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发顶,再捏一捏眉心,这才重新看向舞台上那个光芒璀璨的女明星——要知道她之前已经打瞌睡打了近一个小时了。
任司徒所在的vip区上方正对着空旷的夜空,几乎可以说是全程目睹了原本淅淅沥沥的雨丝如何越下越密,可这雨势却阻断不了歌迷兴奋的尖叫声,任司徒的心思却根本就不在听歌上,只顾着用皮包给寻寻挡雨,幸好体育场顶端的伸展挡板渐渐地合了起来,工作人员们也以最快速度,尽量在伸展挡板遮挡不到的地方搭起雨棚。
任司徒从小就不是个爱追星的人,加上昨晚因为一个闹自杀的病人,她自己也整晚没睡,此刻自然是瞌睡连连,就更提不起兴致听比自己小这么多岁的女歌手唱声嘶力竭的情歌,倒是女歌手翻唱的一些老歌她还有印象,一旁的寻寻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揪住他不懂的歌词问任司徒:“她为什么要唱‘答应我你从此不在深夜里排队’?”
任司徒快要被小家伙的呆萌问题给击溃了,失笑着解释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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