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带著奇怪的神色站起身,“去收下那辆马车!”
“是。”管家领命离去。
当管家走出书房时,看到刘婶。刘婶忽然对他吩咐道:“你去找人把马夫的院子围起来!”
“哎?啊,是。”管家不敢多问,连忙去叫人。
马夫那偏僻的小院一下变得热闹异常,墙内外站了一圈家丁,好像就怕他跑掉一样。
马夫从屋内走出,环眼看了一下四周的人,对负责侍候他起居的年青下人增二喝道:
“我的枕头呢?”
增二抖缩了一下,颤巍巍的道:“拿去洗了。”
“拿去洗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动我的枕头?平日没看你这麽勤快,怎麽今日不但把我床单换了,还把我的枕头拿去洗了?”马夫冷笑。
“小的我……我……一时忘了马爷的吩咐……”
“忘了?真的吗?!”
“好了,马夫,你要和下人耍威风到什麽时候?你在找什麽,枕头?还是枕头里的银票?”陆奉天阴沈著脸出现在小院门口。
抬起头,心下明白肯定有什麽不好的事要发生。
“银票!那是我养老的银子。没有那些钱我大概早就饿死在你府中了!”马夫嘲讽道。
“很好。你很坦白。”陆奉天抖抖手中银票,脸色阴冷的不能再阴冷!
走到马夫面前,陆奉天把那几张银票塞进他怀中,拍拍他的脸,冷声道:“交出兵符,你就可以滚了!滚得越远越好!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把你五马分尸!”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说我在玩你,你又何尝不是一开始就想报复我?知道在我这里没戏,你就勾搭上李诚兴,怎麽样?他那副身板是不是让你浪得死去活来?你看,他不但付你大把银子,还特地到边疆去等你,你们是不是已经约好了?没想到你会对他那麽痴心,竟然把秘籍盗给他!枉你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怎麽说得出口的!哼!或者你干脆是为了银子?五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陆奉天想到那晚,越说越气。气愤自己怎麽那天早上没有当场就捅他一刀!
“五万两?!”马夫迷茫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急忙把怀中的银票掏出,一看果然是五万加六千两。
“这五万两不是我的!我枕头中缝的明明是六千两银票,这还是你当初……!”当看到刘婶和卞青仪带著一干下人走进院中,马夫苦笑一声闭上嘴,他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镇定下情绪,深深看了一眼陆奉天,认真凝重的说道:“陆奉天,我没有对不起你。这五万两银子不是我的。我没有偷盗秘籍给诚兴,也没有和他上床,更没有和他相约在边疆会面。我可以向你发誓!”
“发誓?发誓有个屁用!兵符呢?把它交出来!你再不交出,我只有把你送进天牢,向圣上及太子主动请罪!”
“奉天……”卞青仪面带焦色靠了过来。“你的兵符……”
“他拿走了。青仪,你站到一边去。”陆奉天对卞青仪和颜悦色地说道。
“他、他怎麽可以这样做!这不是在害你吗!马先生怎麽会做这种事?天……!”卞青仪掩唇惊叫。
“什麽!马夫,你怎麽能这样害小少爷!还不快把兵符拿出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刘婶心惊,气得破口大骂。
“我?我狼心狗肺?哈!”马夫嘴唇抖的说不出话来。
“说吧,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扫看众人一眼,强忍怒气发问道。
“马夫,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陆奉天嗤笑。
“你还要我说得多明白?你恨我负心,暗中盗出我的兵符带走,你知道我会追上你灭口,你那时就抱著要和我同归於尽的念头。如果我杀了你,没有兵符的下落,也只有死路一条!幸亏我一时手软,救了你也救了我自己!你大概连这种情况也想到,所以故意在暗墙後留下蛛丝马迹,让我知道兵符乃是被你所盗。
在我找到你後,你明知我晓得兵符在你身上,故意跪地求我试我对你感情。我带你回京後,你确定我心不在你身,你就开始有计划的和李诚兴勾结。先是故意泄漏出我兵符可能被盗的消息,让太子命我调动防军,如果当时你不拿出兵符,我百口莫辩只有下天牢的路!还好太子信我,最後听我谏言没有了出示兵符调动防军的必要,我也算逃过一劫!
然後,你不甘心,知道无法动我,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巴上李诚兴,把你当初送我的秘籍偷盗给他,并让他请调边疆,你随後也计划过去找他。你订的马车也在今日送上了门!你大概怕李诚兴负你,所以收了他五万两银票以防老後。
这些事你做的滴水不漏,我虽有怀疑,也不能肯定是你。如果不是今天增二一时忘记你的嘱咐,把你枕头拿去洗衣房拆洗,大概此时你已经神不知鬼不觉驾车离开了护国将军府,带著我的兵符一起!你说我狠,你才真够狠!你还……你还!啊──!”
气得狂吼一声,陆奉天盯著马夫,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马夫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摸摸脸,他还是笑了,虽然笑得很苦涩。
“你说的前半,我不否认。当时我确实抱着想和你同归于尽的心理。你来找我,虽然明知你是为了兵符,我还是很开心。我求你,你肯带我回来,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兵符,可是我自己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你仍然对我有情。可是你……
“我来京城后,你从未送我任何东西,又怎会看我寒冷,送我太子钦赐的狐皮披风?我受不了你过于做作的表现,只好和你摊开来说。
“可是,我没有向任何人泄漏你兵符被盗一事,也没有和李诚兴勾结,我甚至曾进言,让他和李老将军站在太子一边。
“我没有盗秘笈给他,也没有收他一钱银子,他这次突然离京,没有知会我一声,我什么事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枕头中为何突然多出五万两银票。事实如此,信不信随你!”
“你说你没有向任何人泄漏,那么李诚兴又是如何知道那武功秘笈一事?太子又从何得到的消息,突然传唤奉天?”卞青仪突然开口问道。
诚兴……卞青仪!
想想就可明白的事实,马夫已经连想都不想想,“大概是我喝醉酒,不小心说漏嘴,天晓得是怎么回事,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这些事不是你做的,那么,那五万两银票要如何解释?你订的马车也送到了门口,秘笈又是谁盗给了李诚兴?谁会为了李诚兴,甘愿得罪正二品护国将军的奉天?”卞青仪一字一句,口齿清晰。
“你啊!”马夫怪笑,“还能有谁?你们不觉得这些事太巧?懒惰的增二突然勤快起来,而还忘了我的嘱咐,把我的枕头送去拆洗!说是我订的马车也在今天恰巧送上门!李诚兴突然离京,想找他都找不到!
“陷害我,可以得益的人是谁?除了你青仪,还会有别人吗?你身为他的妻子,想要偷盗他放在卧室暗墙后的秘笈,还不是轻而易举?”
“马夫,”卞青仪眼中露出可怜的神情,“没有任何人说那秘笈被放在哪里,就连我身为奉天的妻子,也不知道他的卧室里有一面暗墙。”
看着卞青仪,马夫瘪嘴勾出的尽是嘲弄,“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够了!马夫!你不觉得你太难看了吗!秘笈是你曾经送给我的,你把它盗出给别人,我也不再追究!现在你把兵符交出,带着你的银子,立刻给我滚出京城!”陆奉天暴怒。
转头看向陆奉天,马夫的笑终于有了一丝凄凉,“现在无论我怎么说,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相信我没有做这样的事,对不对?”
“对!你曾经就向小少爷要过银子,让他向你偿还你的恩情。你还曾经因为偷盗珠宝,被判三年刑。像你这样贪婪狠心的兔二爷,什么事做不出来!”插嘴讽刺的是刘婶。
“刘婶,”马夫很想一巴掌拍死这老女人,“你和陆老爷现在旧情复发,是不是在和陆家人合伙,算计你小少爷今后的家产哪?你这种女人,爱慕虚荣、自私自利,为了你自个儿的面子和将来,硬是让小四子受罪十来年。
“你得势了,就看不起过去曾接济过你的人,甚至恨不得把他们都踩死!你这种女人将来如果有好死……”
刘婶已经给气得翻白眼,话都说不出来,心中暗骂这马夫,果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角色!
“马夫!住口!”陆奉天怒喝,“你还是不是男人!给我干脆一点好不好!”
“男人?我哪里还是男人?你不知道我是兔二爷吗?男不男、女不女,谁都瞧不起的兔二爷……你现在玩够我了,就不想要我了是不是?”索性拉下脸,马夫望着对面的男人嘿嘿笑。
“马夫,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当年小少爷年少不懂事,现在成人的小少爷,早就厌恶和你的关系,一心想摆脱你,是你不要脸的死缠着他!当年你对小少爷的恩情,小少爷也报答过你。可你挟恩望报、贪婪异常,甚至妄想破坏小少爷夫妻感情,马夫,你简直让人恶心!”刘婶指着马夫的鼻子,厉声喝斥。
周围的仆人面面相觑,小声议论开来,各种各样难听的话语涌进马夫耳中。
马夫整整衣衫,越是想要装得不在意,就越是听得清晰。
“把兵符还我!”
“你是傻了,还是怎么的?”马夫斜眼瞅他,“如果这些事真的是我做的,你以为我会乖乖把兵符还给你?既然要对你不利,我又何必给你挣扎的机会!”
“你们听听!是不是,事情果然就是这马夫做的!他自己都承认了!”刘婶向众人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