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顿住,皆因四阿哥此刻已同他一样,怔怔看着窗台上那厚重的岩块,目露愕然。
没错!习惯了挨骂就告罪,他怎就忘了,细心的自个儿早就在窗边垫下了斤两十足的岩块;风就是再大,也断不至将那石块掀进窗内。
“你……”正觉领襟儿里阴风阵阵,高福缩着脖子抖了抖,便听四阿哥陡然间压沉了嗓音,低低吩咐道,“去前头告诉福晋,爷还有些琐碎事要处理,备……备上这几样菜式给我送进来。”
攥紧了双拳压抑着呼吸,只觉心头猛然突突乱蹦的四阿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快步踱去桌前,挥笔写下几行字,伸手递给了高福,“让李栓儿他们都在院前伺候,上过晚膳谁都不许进来。”
“是……”哈腰接过甚是潦草的墨迹,躬身而出的高福,眼角不过再度狐疑地瞥了眼窗台,四阿哥已是皱着眉心,不耐地转脸催促道,“还不快去?!”
只有一个可能,是她,是那妖女回来了。
道不清此刻心内的激动究竟是喜是怒,四阿哥背起手紧紧抿着唇,眯眼仔仔细细巡查着屋内每一个角落;可直待晚膳背齐,菜肴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他竟也未能看出屋内摆设的丝毫不妥;只除了,那明显被挪开的岩块。
蹙眉略一思忖,四阿哥忙几步上前将那窗格紧紧拉上,跟着,在跳动的烛火映照下,缓步踱至桌前,轻轻在身侧座位前,摆下一只空盘。
“骨汁儿鲜蘑……”唇角微微向下一撇,他的手掌顿了顿,才摇头苦笑着,缓缓将那淋着菜汁儿的小草菇放去盘中,兀自低低说道,“府内的厨子定比不上皇宫大内的,不过,味道也不错。”
“辣豆腐……”轻轻闭目,复又睁开,四阿哥抑着心头越涌越浓的忐忑和不确定,牵强地翘着唇角喃声说道,“莫用得太多,别忘了上回嘴角起的小泡。”
“胤禛……”
隔着屏障的低语,他似乎只有思绪昏沉时才可听得到。千言万语堵在心头难以纾解,温紫轻抚腹部紧紧盯着四阿哥,只觉心头折磨自个儿整日的酸痛,此刻竟全然化为暖雾,渐渐让眼前的面容如此模糊。
“玉米蛋羹……”轻握着汤匙的大手,已略微有些颤抖,四阿哥轻轻转过脸,瞥着身侧依旧空空如也的位置,苦笑着低低说道,“如今,竟连这些菜式,你也不再留恋了么?”
滚烫的颗粒滑过面颊,双肩微微颤抖的温紫,猛然一惊,忙用掌心将那热泪轻轻接住;跟着,咬紧牙擦了擦面颊,轻轻凑去了四阿哥的面颊。
期待与惊喜,再度成空。止住动作僵直在椅子上,过了许久,四阿哥才微微努了努嘴,轻轻闭上眼,伸出舌尖轻舔着唇,喃声自语说道,“又是自欺欺人……不曾想,我竟越来越痴了……”
含泪轻啄着四阿哥苦楚面容上冰冷的唇,温紫娇柔的身子早已颤抖地无法自持,握紧了掌心将指尖抵去心口,“若清松真的要夺去我的宝宝,那便由他去吧……我已不能,再看你这般难过……”
唇角微动,解去屏障的咒语尚在喉间,面前的四阿哥,却陡然睁大了双眸,将那发颤的双臂倏地挥去桌上扫下满席菜肴,在温紫惊愕的眼神中,发狂般几步冲去榻前,将那垂落的红帐一把扯下,狠狠甩在地上,跟着,头也不回大步跨出了房门。
“胤……”
蹙眉睁圆了眼凝望着他那充斥怒火的背影,温紫怔了怔,慌不迭快步跟上,紧紧追上他已踏出院门的步伐。
正为夜间的侍奉悉心打扮,尚未听得婢子通报,四阿哥却已推门而入,直让那拉氏浑身一震,忙蹲身垂下了头,迎前轻声唤道,“爷,都处理完了?妾身还说怕您忙不……”
粗重的呼吸,在这静寂的屋内显得极为骇人;那拉氏微微皱了皱眉,尚自满心不解,四阿哥已是倏地吹熄烛火,急喘着将她拦腰抱去床际,重重压了上来。
“爷……”入府这么久,从未见过四阿哥如此行事,心下忽觉有丝惊慌的那拉氏,唇角不过刚一启开,就觉身上默不言声的男人,急促撕扯着自个儿的褂子,越来越紧拥住了她的腰身。
身子一颤,那拉氏的唇角微微翘了翘,便渐渐平复心境,温柔地将手伸去四阿哥领襟儿,在他就似急于泄欲的冲动下,缓缓闭上了双目。
衣衫尽褪,温热的身躯轻轻碰触上,四阿哥才缓缓止住动作,拿大手掐起身下人儿的脸颊细细看着。目光,顺着那拉氏轻蹙的眉心、微闭的双目,直至滑去那轻咬着的双唇,他才紧紧闭了闭眼,头一次,将唇轻轻凑了过去……
往日的恩宠,就连对待李佳氏,他都只是速速解决,除了必要的碰触,毫无欢爱;可今日……心头剧烈地让他几要崩溃的落差,让他瞬时清醒。他对那妖女,竟仍是有着眷恋?除了恨,仍是那般无法割舍?
冰冷的唇悬在那拉氏面颊上空,四阿哥紧紧咬了咬牙,再度靠近一丝,却忽地眉心一紧,沉声问道,“下雨了?”
“……”从不敢在床第间发出令人羞耻的声响,更未在过程中与四阿哥有过言语,闻言不解地攥了攥手指,那拉氏依旧轻闭着双目,羞赧地轻声回道,“或许……是吧……”
背脊的水滴,竟似暴雨侵袭般越积越多,四阿哥抬脸皱了皱眉,不解地朝房梁上瞟着低低问道,“你这屋竟漏雨?”
诡异的夜
作者有话要说:俺其实真想每次都写三千+耶……那样起码V的章节看起来不会很吓人……但素,呜呜~~俺这都凌晨5点了。。。俺还素睡起来再码吧~~
相见咯~~~~~~~不过后妈还米有捏爽……=。=
“前几日逢着雨,还是好的……”
羞红了脸轻轻睁开一丝眼缝儿,夜色中瞟着四阿哥宽厚的胸膛,那拉氏抿了抿唇不解地低应一句,便忙又闭上眼轻声嗫嚅道,“爷……明儿您就出门了……这些,不打紧的……”
虽为夫君对自个儿起居的关切甚是感动;可他这一去少说数月,待得再回府,谁知又要等上多久,才可再有此恩宠?怎在这紧要关头,净扯些有的没的……
“砰!”
不待仰头望着房梁的四阿哥应答,那房门却是猛然一声巨响,就似被人用尽力气死命拽开,在而后肆意涌入屋内的寒风中,咯咯吱吱摇来晃去;满心期待的那拉氏,登时心下一惊,不自觉颤着身子睁开眼,咬牙厉声嗔道,“小玉,这是怎的?!”
“主子息怒……”慌不迭将那房门复又掩上,小玉心头的惊悸,并不比那拉氏少。一见主子爷径直推门而入,跟着屋内便黑灯瞎火,门前伺候的她,自是陪着自家主子,满心喜悦;甚至方才,她正仰头看着依旧圆圆的月亮,暗自许愿日后也可嫁个,似主子爷这般俊朗的男儿郎。怎料这身后的房门,竟陡然间就似被人一脚踹开,直让她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
待得屋内再度恢复寂静,那拉氏才蹙着眉心低叹一口气,试摸着将双手掌心覆去四阿哥肩头,柔柔摩挲着悄声劝慰道,“爷万莫恼怒,是妾身没管教好。”
喉头艰涩地咕哝着听不仔细的话,已浑身僵直了半晌的四阿哥,闻言却是缓缓将目光从门边收回,猛地从那拉氏娇躯上翻身而下,匆匆抓起散落的软裤,急急往里跨着低低说道,“我……今儿……今儿,还有……还有急务,在书房,忘了处理。快帮我穿衣裳。”
门外,依旧是如洗的月色;背脊的‘雨滴’,也在房门大开前倏然止住……莫非,竟真的是她……是她么?
只恨自个儿衣裳褪得太急太净,对那拉氏恭谦面容中、略带哀怨的眸子丝毫未觉,四阿哥慌不迭在她递来的件件衣饰中,只挑着外衫匆匆披上,跟着,拿玉带在腰间随意一缠,夺过她怀中剩下的褂衫大跨几步,却又猛地一个顿足,在那拉氏已逐渐变得惊愕、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回身面色严肃地俯视着她,清了清嗓子蹙眉说道,“你早些休息,此乃要务。爷今儿,就不过来了。”言罢,又安慰地摁着她的肩笑了笑,才再度折身,迈着如常的步幅,缓缓往西厢踱去。
“主子……”掌上烛火,极为忐忑地用毛裘裹住嫡福晋□着的肩头,小玉垂眼小心地嗫嚅道,“主子,奴婢有罪……都是奴婢没看好门,才惹了主子爷生怒,您罚奴婢吧……”
“有些怪……”轻轻抿过一口茶摆了摆香帕,满腹憋屈的那拉氏,簇紧眉心抬脸看看房梁,又转脸瞟着窗格上枝叶随风轻扬的黑影,竟忽然头皮一阵发凉,往小玉怀里靠着颤声说道,“我怎觉得今晚,有点邪?”
转过中院通往西厢的长廊,步伐逐渐加快的四阿哥,终于疯跑着,朝翠竹院狂奔而去。
背脊冰凉的水珠,真真切切……这一次,定不是他的幻念!可他,竟忽然有些怕。不知为何,这紧紧缩成一团的心,寒凉得,就似将要失去皇额娘那夜。
“主子?”
门前守得有些打瞌睡,主子爷好容易不在这厢歇息,眼皮子发麻的李栓儿正待回屋睡个囫囵觉,却忽见四阿哥几是从天而降、气息不定地出现在自个儿几步开外,登时腾地跪地紧张地问道,“主子,是出了何事么?”
“……”焦急地直直盯着耳房紧闭的房门,四阿哥揉着胸口喘息几口,才努力平稳着气息吩咐道,“有些急务,你去院前守着。任何人,不可靠近耳房,知道么?”
眼见小奴才迅速领命而去,掌心满是冷汗的四阿哥,这才深吸一口气,步履沉重地跨出几步,伸出右手覆在门上,却只是轻轻摁着,不敢再动。
方才那真实的感觉,让他再度发狂发痴,竟只在转瞬之间,就已立在了此处……可他甚至都未想过,为何,双足会带他回来这里……若温紫,依旧不在,或是,根本自始至终都只是幻念……
“嗝儿……呜……嗝儿……”
若有若无、还似乎夹杂着打嗝声的轻微啜泣,透过门缝,越来越清晰;心跳已是剧烈地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