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是好东西。闻筹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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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在自己的假期住处,任平觉自言自语地叹惋,“怎么最近看上眼想给其实现愿望的人类都这么不给面子呢?太胆小了嘛,只是等价交换而已,我收的酬劳未必就是他们在乎的啊,何必连问一下代价都不肯呢?”
她不远处的虚空中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还有一个形状模糊的印记,那是闻筹与魔方间的连接,作为魔方选择游戏中获胜组的一员,她与魔方间的连接算比较高阶的,当然还比不上罗谷,但如果靠近魔方的话,她也是能隐约察觉到魔方存在的,即使她未必能意识到这种察觉,而且魔方在玩出新游戏时也会优先吸入有高阶连接的人。
当然,这种优先吸入对正常人来说未必是好事,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任平觉已经拿走了这种优先权,作为给一个美梦的代价。以闻筹来说,她根本不知道那优先权连接的存在,这代价其实根本可以当没有。只是在任平觉眼中,二者是等价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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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突然醒来,不是因为想去洗手间,身体也没有任何地方不舒服,没有打破宁静的噪音,没有冻着也没有热着,头天也没有睡太多,一切正常,就是突然醒来,脑海一片清明,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真是受够了啊……胡茹欲哭无泪,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拉上窗帘的窗户透进微弱的光,时不时有汽车开过的声音传入。
所以说,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一看时间是凌晨三点钟,正常而言正是她睡得最熟的时候,今天却毫无睡意,胡茹倾听着小小的各种声音,闹钟走动的声音,风的声音,滴水声,楼上弹珠落地的声音……
不不不,最后一种声音她没听到,她什么都没听到,胡茹强迫自己闭上眼,开始数绵羊,一,二,三……
越数越清醒。
脑海中飘浮过各种画面,电影中的,新闻中的,看小说时臆想出来的……让胡茹烦躁不已,干脆打开床头灯,从被窝中爬起来,摸了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这种时候她倒是比较怀念宿舍生活,好歹同屋里还有些人气,哪怕没有灯光。
同一时间,同样在怀念宿舍生活的还有柯戴福,不过她不是因为莫名其妙半夜清醒,而是因为头天晚上看玄幻小说看得太兴奋,以至于顺着剧情就做了个梦,接着迷迷糊糊地被嘈杂声吵醒,然后在床头看到了一头西方龙,呼吸间还喷着火星,火星落在被子上枕头上落在柯戴福的脸上头发上,值得庆幸的是,火星一点都不烫,更没有引发火灾。
真好,毕竟又是她不小心具现化出来的幻象嘛……
好毛线啊,丑死了,这种巨大化的蜥蜴近在眼前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难道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吗?不要以为你摆出无辜的眼神就能磨灭你长相吓人的事实。马赛克的,不是幻象吗,怎么看上去这么实体?柯戴福僵着身子,无法动弹,总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自己吓死。
喂,那个谁呢?虽然不在学校了你也不能真放着我不管啊,我好歹也算你徒弟吧?柯戴福在心中呼唤着不知名的师父,从来没这么深情过,因为她貌似没法把这头龙变不见。
去,这难道不是她变出来的吗,居然这么不听话,让消失你这蜥蜴还看,看毛啊,没看过人类啊?柯戴福在心中喋喋不休,但身体依然僵着,连眼皮都没眨过,呼吸也不自觉地秉着,憋得肺痛都没察觉。
“哎哎,你可以再没用一点。”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大蜥蜴消失了,柯戴福喘出一口气,剧烈呼吸连带几声咳嗽的同时用力眨了几下眼。
“你终于来了。”柯戴福充满了感动地说。
“不是一直琢磨着要给我点颜色吗?”任平觉站在床尾,隔着一段距离,没有再故意模糊化自身,光凭房间中的黑暗柯戴福就看不清她的样子。
柯戴福也不执着要看,干脆就没开灯,只是半坐起来,眼睛看着任平觉的方向,带着讨好:“总要把技术学到家了才能反咬师父对吧?”
“对。”任平觉笑着说。
“没想到不在学校你也会来啊。”柯戴福说。
“我听到了你的呼唤,”任平觉说,“反正我最近挺闲的。说起来也不知道是该庆幸你技术不到家具现化的东西只有影像没有半点攻击力,还是该唾弃这么久了你连基本的让具现化形象消失都做不到。不管怎么说,反正你看起来在很长时间里都不会被你自己具现化出来的东西弄死,我很欣慰。”
……怎么听着像是讽刺?柯戴福瞪着黑暗中模糊的人影。
任平觉轻笑:“好了,新年愉快。”说完她便消失在了房间里,留下柯戴福继续瞪大双眼,在被吓被气后,彻底清醒,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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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戴福痛定思痛,认认真真开始磨练她的具现化能力,于是,新学期开始后,蜕励大学中多了很多很多鬼故事。
作为即将卸任的机械系学生会会长,聂音几乎每天都要收到一份鬼故事报告,他思索着要不要把这些故事集结成册拿去帮大家投稿。
聂循调气得脸色黑煞:在他的地盘上,有人闹事,还打扰到他的兄长大人?最可气的是,他还不能直接制止那人。
灵术界的默认规则之一,对于非世家出身的灵术师,尽量在其觉醒时予以帮助,至少不能抑制他们的初期成长。
灵术界的默认规则之二,对于后天灵术师,要包容他们在刚觉醒时的控制力低下,要帮助他们掩饰异常。
柯戴福两条都占,一向守规则的聂循调少年就算忍得吐血也只能帮衬而不能打压,顶多他就只能恶狠狠地抱怨任平觉为什么不干脆彻底封印柯戴福的力量算了——还只能避开他的兄长大人抱怨,因为聂音是支持柯戴福学习力量使用的,即使会增加他的工作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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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珍贵的东西,是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至少对于向乐来说,这句话颇为贴切。
曾经她渴望穿越,在不知道是真穿还是做梦地到另一个时空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又渴望回到原本的世界,并一度对她应在的世界充满热情。
但当热情时效过去后,向乐又开始渴望穿越了。
她无意识地拨弄着万花筒,心里琢磨着想要穿越的附带条件,比如,她不要穿成婚姻、生活都无法自主的闺阁千金或者某某少夫人、夫人,她已经穿过一次了,滋味糟透。
她也不要穿到战火纷飞的年代,因为她根本没有自保能力。
她并不要求穿越后能遇到一个完美男人并与之谱写一段荡气回肠的恋情,因为很可能她过不了多久就会想回家,被时空所阻隔的恋情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反复祈祷穿越就真的穿越过了的向乐——不管那穿越是不是黄粱梦一场——觉得这种没有结果的感情债不欠比较好。哪怕不考虑她的男主的心情,她也必须考虑自己对失恋的承受能力。
如果完全的孤身一人,当然不用在意原有的人际关系,离开时也不用挂心——比如她现在都还放不下的那梦中或者另一个时空的她的孩子——可是向乐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独自生活,除非穿越后还附赠了她足够的财富和后盾抑或超能力什么的。
啊……怎么说呢,向乐仔细想想,发现废材到哪里都是废材,在这个世界不能活得如鱼得水恣意随性,换个世界似乎也一样只能随波逐浪处处受限。
人类的世界怎么变都变不了根本,除非她不活在人类世界才有可能脱离社会的规则,可是如果她真脱离了人类世界,连这丁点儿的熟悉都没有了,她又还能做什么呢?
向乐趴在桌子上,苦笑着唉声叹气,没有发现手上的万花筒在被拨弄中微微亮了一瞬,伴随着轻微咔哒的脆响,万花筒内的风景再次变化。向乐打了个呵欠,闭上眼,不知不觉睡去。
在梦中她来到了一个一看就是未来世界的地方,成为了国防军事学校战史研究系的新生,正当她觉得这所学校的名字有点熟悉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同系同年级的男生,在普遍西方化的面孔中,颇有亲切感的东方样貌。
向乐对历史并不擅长,对于另一个世界的历史则更是完全抓瞎,什么战史研究系,光听名字就能让她干笑不已。但她很快就一反中学时代对历史的评价,甚至有点废寝忘食地研究。
寻根究底,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部小说的历史,身边还有一个她最喜欢的小说人物。
☆、祝总是美梦
无论是高登巴姆王朝,还是鲁道夫大帝,无论是国父亚雷·海尼森,还是自由行星同盟。
当有了兴趣,再枯燥的东西都变得妙趣横生欲罢不能,每天的学习就像是在心爱的小说中游荡。以至于当战史研究系因为经费原因被裁撤时,本早就知道这剧情却忘得一干二净的向乐比杨威利还要震惊难以置信,义无反顾地便投入到杨的抗议小组中。
当然,剧情没有因为她而改变,战史研究系还是被裁撤,她和杨都转入战略研究系就读。
在银英传的世界中,向乐常常都是糊涂的,不是智商的问题,是对剧情的记忆问题,明明是她反复看过多次的小说,明明是连很多对话都该记得的故事,她却总是忘记,无法预言,无法预先准备,直到发生后才会恍然大悟:是的,是会如此。
比如直到杨成功组织艾尔·法西尔平民逃亡后,她才想起这是杨英雄事迹中的一部分,也才想起,那时递给杨咖啡的可爱萝莉就是将来的杨夫人,菲列特莉加·格林希尔。
“你干什么?”从艾尔·法西尔回来后,被向乐的诡异打量注视得毛骨悚然的杨忍无可忍地问。
“我看到了命运……和萝莉控。”向乐说。
杨注视了她一会儿,扭头就走。同学四年同事两年,他已经懒得深究向乐时常抽风的心理活动。
银英传世界中的日子,欢乐与悲伤交织,有特立独行又以各种方式合拍的伙伴们,却也有不断不断愚蠢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