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供我吃啊!”虽然是个好主意。
“那是自然!”李麟咧嘴笑开。
哼!他笑起来可没有老爹英俊!也比老爹看起来老一些!
“行啊!有多余的马吗?”
她可是骑马、赶马的好手!还曾跟着前一任抚养她的老人走过千里的路缅甸运璞石!
李麟看了她半长不短的头发一眼……到底是哪一族人啊?要是真带回去……这头发可是个大麻烦啊!
他招了招手,唤来一名亲兵,“得了空给他剃头。”
“喳——”
而另一头的桑玛,不知大祸就要临头,还自得地想:有人管吃、管喝,说不定还管住,运气真是好哪!
* * *
小丘下在厮杀着。说是厮杀,但在桑玛看来更多的是乱七八糟的混战。而她最不喜欢的是刀的效果与枪炮根本是不能比的。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什么年代?
“今年是哪一年?”她问被那个“李参将”留下照顾——实际上大概是看管——的军士。
对方怔愣地瞅瞅她:“今年是康熙爷三十九年啊!你这日子怎么过的?”难道是野人?
桑玛嘴角扯动,康熙?好象是个不错的皇帝。
不过老天爷既然让她到了这年代,是不是赋予她提前打倒满清皇帝的神圣职责?
她记得,这皇帝不是坏蛋啊!
“真是……”原来身上的衣服早就成了破布,现在套的是件旧军服,也够古怪的就是!呵呵,其实她自己也是古怪得不得了!
正莫名其妙地乐着,脑袋上的口子被扯到,痛得她直咧嘴。居然没给敲成痴呆,也实在是运气好。
“嗷——”一声类似野兽的吼叫离得很近,近到几乎就在耳边;一股腥臭味刺激着鼻腔。桑玛是在战场上和林子里呆久了,从大小毒虫野兽到敌人的飞机大炮,若是没灵敏的反应,早不知魂儿飞到哪去了。
但她现在也是“魂飞魄散”的那种就是!
一边躲过毛茸茸的外国土匪——不讲汉语的都是!——一边手下臂长的刺刀出鞘,准确地挥、刺、切,将几个美国大兵好心情下教她的近身搏击与中国军队的肉搏战术一块使上,倒也不会让五大三粗的匪兵占便宜。
“砰——”
一声枪响!喜得桑玛差点尖叫。确实是喜悦,能听到枪的声音!说明能回去了?
“啊——”匪兵高喊着土话——不是汉、藏、彝或是任何她熟悉的语言——向开冷枪的一名士兵冲杀而去。
笨蛋!桑玛气得跳脚,不过五十几米的距离,这么大一个目标,居然一点火星星也没打到?
太气人了!气得她不顾一切地纵马跟着那个大家伙,手里的刺刀不听大脑使唤地……放冷刀!那大块头被锋利短小的刺刀戳中右臂,正气呼呼地要拔出来。但这刀上有很多凹凸纹和倒刺,这人不管不顾往体外拔,自然会吃尽苦头。
趁着对手与刀子奋斗的时候,一直在桑玛身边的军士赶来一刀弊了他。
被冷武器杀死的尸体,似乎比炸成碎片的好看些。
桑玛先下了马拔出心爱的刺刀,用尸体身上的布匹仔细擦干净血迹之后才收进腰间皮带。却在直起腰的时候呻吟出声。
头颅丝丝地抽着,好痛!
“多谢小兄弟!”被救下的火器营军士谢着。
就长得那么像男的?桑玛气得没理他,直皱眉低头揉着脑袋。过了会,她突然想起:
“你的枪法就那么糟?这怎么打仗啊!”这不是打一回死一回吗?
军士愣愣的……只听说过箭法,没听说过枪法啊!
桑玛没理会他,一伸手就拿走他的土得不能再土、却长得不可思议的土武器。喝!这火药也糟得要命!
怪不得教授历史的老先生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闭关锁国,夜郎自大!然后是一堆恨不能冲回若干年前、一枪干掉慈僖的苦痛模样。
这时候是不是还没有慈僖那个坏女人?康熙……应该不是慈僖那个不中用的丈夫吧?
都是老师们满口都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文章都是民主和抗战,害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枪要打准可真不容易!”桑玛比画着,试图瞄准,可瞄了半天也不可能与有准星的比,也不清楚百米左右的距离能不能打到。
不管,打了再说!
砰——
一名正在与李参将缠斗的叛军头子不可置信于自己胸前的血洞洞,高举的大刀也无力地垂下。
李麟也吓了一跳。但军人的本能让他抓紧时机,一刀劈下对手的人头。
周围的叛军见到最是强悍的主帅,在可怕的响声后胸口就突然出现致命伤,骇得纷纷四散奔逃,一点不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倒跟山贼差不多。
“匪首昌侧集烈已亡,其部署无心恋栈。余下只需打扫战场即可!”
李麟在这一仗上稍嫌太过谨慎了些。可他清楚:昌侧集烈的这支叛军主要目的是抢劫财物和奴口,而他部下还不到两千人,要追击近乎同等数目的匪兵,一来是生怕抢了上司提督大人和友军的功劳,二来亡命之寇可能会让他损兵折将过多。
趁着清理、扫荡的当口,李麟靠近了桑玛:“刚才的一枪是你发的?”
“是呀!”
桑玛点头,虽说自己和老爹军中的神枪手不能比,更及不上远征军里出类拔萃的军人们,但在这地方应该算是好的了。
李麟眼中精光闪动,“你叫什么?”
“桑玛。”
“桑玛?姓桑?”怪名字。或者说根本不是汉名。
“……不知道,真要找个姓,就姓龙吧!我家老爹姓龙。”
“龙?你的老爹?”
“是养父。”
李麟点了点头。龙姓?约莫是西藏与云南交界处的某个土官家族的养子。“可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回去?回去打鬼子?就他手下的那帮笨蛋?她拼命摇头:“家里再没有亲人了。”
“那就当我的随从亲卫?”
“管吃管住就行!”
李麟双眼微眯、爽利地答应:“行!”
桑玛兴高采烈地把玩着李麟“借”给她的鸟枪。虽然同时一起“借”给她的衣服——男人的衣服——质地粗糙、难看又不好穿戴,她还是满意于不必衣衫褴褛地见人。
“桑玛!过来!”
“好!”
她兴冲冲跑了去,却见一个高壮的士兵,手持明晃晃的小刀,指了指营帐间多出来的一把椅子。
“坐。给你理发。”
桑玛直瞪眼,“你会剪头发?”
“坐下!”另两个颇为熟识的士兵一左一右将她按坐在椅上,末了还把她的双手缚在把手上,还一人一边的紧紧按住她的肩膀。
这架势也太看得起她的“武艺”了吧?!
“喂!你们干什么!”
不是好事!难道要砍了她脑袋?
那么,死了以后会不会又回自己的时代、见到老爹?
在愣神的工夫,剃头“师傅”手艺好象非常好,快刀“嗖嗖”地斩着乱发。
桑玛只觉得脑袋发凉,“嘿!老兄,别太短啊!短了难看的!”
对方咧开一个近乎恶意的笑容,“等会再让你看。对了,你会不会扎辫子啊?别散着一头长毛的,丑!”
“会呀!我会绑不少头发的样式呢……”
咦?还有人帮忙弄发型?
但很快的,桑玛再也乐不出来——没有哪个女性会不知道自己的头发是什么颜色、有多长。
然后入眼的是几名士兵光光的脑袋……
“不许剃光我的头发!!”她发出平生少有的刺耳尖叫。
“好了!小兄弟!若没有这个月亮,你的脑袋就没了!”
“哇啊——”
桑玛摸到了光溜溜的脑门子,然后整个营地都听得到她的尖叫声!
“出了什么事?”
李参将陪着一名看上去职位更高的家伙肃着脸走了过来。
“我的头发!”桑玛愤怒地跳上去想掐死他。
当然是被牢牢摁住。
“胡闹,大清人人都剃发,你不想活了!”
“你老婆女儿也弄这么块光头吗?!”桑玛大吼,尖锐的声音让另一名高官皱眉。
李麟怒道:“女人当然不用!”
不然那男人们不就只能抱尼姑了?
“我也是女的!为什么就剃我的头发!”
所有的士兵和军官——当然都是男子——脖子齐齐僵住。
白日见鬼了不成?这野孩子是女的?
李麟也惊愕地任她挣脱了扑上来大打出手。
这拳头可真硬朗!是条好汉!
……不对,是女的!
……那该怎么形容?悍妇?泼辣货?
“还我的漂亮头发!!”
此一役,损失惨重。上自李麟下自剃头兵,满脸满身挂彩,好不壮观!
“咳!李大人,”来营中视察的四川提督唐希顺,也是李麟本场平叛战争权力最高的将官,瞅着李麟脸上的抓痕,想笑又不便明目张胆地大笑,“你说,那位桑玛姑娘一枪就打死了昌侧集烈?”
要真如此,确实是个人才!战事过后,哪怕大阅时让皇上开开眼、高兴高兴也好!
“末将不敢居功。确实是她一枪打中昌侧集烈的胸膛。”亲眼所见的士兵太多了,难保没有提督的人,他要是抢了功劳到自己名下,可能会被本就对他有几分忌惮的提督狠狠弹劾。
“……她是何来历?”
“她自称随养父姓龙,据末将推测,应该是被叛军屠尽的当地土司一族,因能讲一口颇流畅的汉语、藏语和彝语,又懂军事,应该是个好出身。”
唐希顺想起小家伙光亮的脑门和泪汪汪的大眼,一股笑意涌上喉间,只得用咳嗽掩饰了,“那,不然将错就错,既然她已无亲人、又……就先让她男装随军,再算一份军饷,如何?”
“提督大人所言甚是!桑玛无依无靠,衣食没着落,应该会同意。”何况她还被自己下令剃了男人的头……呃,就不知道她会不会恨死了他!
“小子!你就别当女人了!就你那脾气和身材,是嫁不出去的。”
打架比谁都狠,胸前没半点线条可言,哪个男人乐意娶她啊?!
桑玛不予理睬,继续埋头研究火药的配方为什么放不了多久就会受潮——她已经有整整半个多月没有同营里的男人说过话,也就是说直到现在没开过口!
“哪!你这个月的军饷!还有提督大人的赏赐、参将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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