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雄昨天下班前接到姐姐电话,说是今天上午十点要在文化园商量点事儿,请他也过来。因为是周六,胡建雄不上班,因此他就早早过来了。虽然已是早上五点来钟,文化园里仍是静悄悄的。胡建雄信步来到文化园的后院,想去那里散散步。
不料,眼前的一幅动人景象把他吸引住了。北方的夏日天亮得早,红彤彤的太阳已从东方冉冉升起,院内的苍翠的樟子松树下,墨绿的丁香树丛中间,五个身着红衣红裤的少女正在舞剑。那红色的着装与翠绿的树叶,色彩对比强烈;那剑光的闪动与清晨的静谧,动静互相映衬,构成一幅绝美的图画。五个红衣少女今天练的是《太极剑》的第四段,一会儿是“青龙探爪”、“凤凰展翅”、“白猿献果”,一会儿又是“玉女穿梭”、“青龙戏水”、“风扫梅花”,每位少女的动作都是那么轻快敏捷,潇洒飘逸,美丽得令人叫绝,英武得撼人心魄。
胡建雄再仔细一看,那领头的少女却是李红竹。姐姐不知向他说过多少遍,这李红竹的武功非同一般,若是空手相搏,三五男子不是她的对手。上次四个暴徒前来舞厅闹事,若不是李红竹武艺高强,胆气过人,那舞厅还不知会被砸成什么样子。看到精彩处,再联系到李红竹只身赶跑四个暴徒的事迹,胡建雄禁不住忘情地高声赞道:“好!”并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李红竹用眼睛余光一扫,只见不远处站着叫好的英俊青年原是胡建雄。但她的父亲当年教她习武时曾再三告诫她:练武时精神必须十分专注,只要天不塌下来,地不陷下去,就不能神散功歇。谨记这一教诲,尽管那边站着的是自己钟情的胡建雄,李红竹却旁若无人,仍然带着四个少女练功不止。
过了一会儿,李红竹与众少女一起做了个“接剑收式”,结束了今日的晨练,说了声“今天就练到这儿了”,便赶紧跑到胡建雄的身边,亲昵地说道:“你来半天了?对不起,练功有个规矩,不能随意停下来。怠慢你了。”
“我虽不懂功法,但这规矩我应该懂得。”胡建雄说,“你们几个红衣红裤少女在那绿树的映衬下练功,十分好看,简直就是一幅绝美的女侠图。”胡建雄停了停又对李红竹开玩笑说,“不过你们这些女孩子的对象可就不好找了,你们的功夫那么好,谁敢做你们的丈夫。”
李红竹的脸倏地红了,十分认真地说:“我们练功习武,为的是防身自卫,强身健体,匡扶正义,对于流氓暴徒、恶人、歹人,我们的拳脚赛似钢铁,最是无情;对于亲人、朋友、爱人,我们又心地温厚,柔情似水。”
“说得好,说得好,你们也个个不愁嫁了。”
“你还以为我们都能剩到家里呀。”
两个人亲亲昵昵地说笑着,一路来到文化园四楼李红竹的办公室兼住处。胡建雄考虑到李红竹要换衣服,要洗漱,他跟着进屋不太方便,便说:“你快去洗漱、更衣吧,我先到姐姐那里坐会儿。”
敲了敲姐姐的办公室兼卧室的房门,胡建雄进了屋,见姐姐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那里看报。胡建兰见弟弟进来,连忙起身给他倒茶。一边问道:“你那机关吃住到底怎么样啊,若条件不好,你就搬过来住算了,我也好照顾你。”
胡建雄说:“挺好的,那里挺肃静的,我想借机多读点书,多掌握点知识。”他边说边望着姐姐,见姐姐仍然那么优雅、美丽、动人,但眼角已无法掩饰地刻上了几道细纹。姐姐当年可是几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绝色女子啊,如今无情的岁月、痛苦的经历,已使这朵端庄娇艳的鲜花失去了些许俏丽。看到这里,胡建雄心里一酸,眼角有些湿润。他又仔仔细细看了姐姐几眼,关切地问道:“姐,你和子强哥的事儿怎么样了?”
胡建兰平平淡淡地说:“还那样。”便不再作声了。
“还那样是什么样?”胡建雄说,“子强哥可是一心一意要和你好。他曾几次对我说过,此生此世,非你不娶。他甚至还说,如果还有另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也要与你结成伴侣。”
魂断欲海42(2)
胡建兰不得不为奕子强这份痴情而动容。但她一想到与奕子强走到一起将会给他带来的种种麻烦,就又心冷如寒冰了。她慈祥地望着弟弟说:“建雄,我的事儿你就不用管了,你还是先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吧。一个是工作一定要干好,在这个高度竞争的社会里,只有强者才有更多的机会,你一定要用本事证明自己,不靠邪门歪道寻求发展。再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个人的事儿该定的就定下来吧。红竹确实是个好姑娘。她虽然只有初中文化,可她聪颖好学,掌握的知识并不少。更重要的是,她心地纯洁,诚实正直,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在金钱升值的世俗社会里,这样的姑娘已不多见了。”
“姐姐,你的话我都记下了。可是,你的个人问题处理不好,我的负罪感就会更加严重。为了你的事儿,我曾经偷偷地流过多次眼泪。你不要再叫我这颗心滴血了。姐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胡建雄说着,已是泪水满面了。他总感到,姐姐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坏人陷害而外,与为了帮助自己和妹妹求学也有很大关系。所以,姐姐一天不幸福,他的心里就一天难除愧疚。
“好了,我的事儿就不谈了。”胡建兰不想让弟弟伤心,就不让弟弟再谈自己的事儿了,但她对弟弟的事儿却非常关心,因又说道,“建雄,现在离吃早饭的时间还早,你应当主动邀红竹出去走走,谈谈你们的事儿。”
“我们的事儿就由姐姐做主了。”
“那怎么行,都什么年代了,别说是姐姐,就是父母,也不能为子女的婚事儿做主啊。”
“姐姐的话有道理,我找红竹去。”
胡建雄出了姐姐的房间,过去敲了敲李红竹的房门,得到允许,进门一看,红竹已经洗漱完毕,并且已换上了生活服装,只见她上身着一件玫瑰红带着胸花的小衫,下身穿一条花格短裙,衬着她那匀称、曲线优美的体形,显得格外妩媚动人。他对李红竹说:“现在离吃早饭时间还早,我们一起到江边走走吧。”
“行,我们现在就去。”
二人来到江边,但见江水滔滔滚滚,在朝阳映照下泛着亮光,游船在江上穿梭往来,船上的游人不时传出朗朗的笑声。江畔垂柳依依,杨树参天,松柏滴翠,花坛里铺满了万紫千红的鲜花。榆钱、杨花无声地飞来荡去,像是要与游人亲近。胡建雄与李红竹走在这如画的景色里,两个人走了半天,谁也不肯开口。别看这一对俊男靓女,一个学识广博,少年气盛,一个襟怀坦白,勇武过人,而谈起个人的事儿来,谁都感到难于启齿。
最后还是李红竹先打破沉默:“建雄哥,我想问问你,你在大学里处过朋友没有?”
“处过,处过。”胡建雄见李红竹神色立即紧张起来,感觉自己没有理解李红竹的意思,连忙问道,“你说的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傻样,当然是女朋友了。”李红竹瞟了胡建雄一眼。
“啊,女朋友我可没有处过。”胡建雄怕李红竹还不放心,便又强调说,“我在大学这四年啊,心无旁骛,一心读书。四年中,我不仅修完了北京大学法学院民法专业的课程,我还读完了北大中文系文学专业的课程。我非常珍惜我的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我若是浪费了大学的学习时间,既辜负了国家的培养,也对不起我那苦命的妈妈和姐姐。”
“我听说现在的大学生都挺开放,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异性朋友,而且可以随便到外面租房同居。”
“我可是个纯情青年,没有处过任何异性朋友。”
“那……那你对你的婚姻……”李红竹的脸一红,话说了半截。
胡建雄已经明白了李红竹不好意思把话说得过于直白。自己是个男子汉,在谈情说爱这类问题上应该更勇敢些,因此便说:“你是要问我对婚姻问题是怎么考虑的吧。我就告诉你吧,我的对象早就选好了。”
“早就选好了?是谁呀?”李红竹一惊,瞪大眼睛望着胡建雄的脸。
魂断欲海42(3)
“就在我的身边。”胡建雄见李红竹仍然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他,怕她产生误会,因此紧接着就说,“这个人就是你李红竹。”
“我?”李红竹脸又红了,“你是大学毕业生,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我只赖赖巴巴念完初中,你不嫌我文化水平太低吗?”
“谁也没有规定学历是选择对象的唯一标准啊。有的人学历很高,并不一定就有真才实学,人品道德又可能很差;而有的念得不多,实际工作能力却很强,品行、性格又很好。你说应该选哪一个呢?”胡建雄说得非常诚恳。
李红竹知道胡建雄说的后一种人就是指自己而言的,一时竟被感动得热泪夺眶而出。可她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因问道:“我经常舞枪弄棒,你不嫌我粗野吗?”
“哎——中国自古以来就讲文有文道,武有武德,习功练武与‘粗野’二字毫无关系。你不是说过吗,你们的拳头是专门对付坏人、歹人和恶人的,而对待亲人、爱人和朋友,你们却心地温厚,柔情似水。这不就是武德吗。”
李红竹听了这些话,心里愈发感动,她虽知道从见面那天起,胡建雄就对她心存好感,她从建兰姐姐那里也了解到胡建雄很喜欢她,但是万没想到他能这样理解她、评价她。她似乎觉得心里悬着的石头一下子就落地了,便把身子紧紧靠住胡建雄,她觉得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幸福的热流,似乎渴望着一种什么。
这时他们两个恰好走进一片丁香树丛。丁香是这个城市的居民最喜爱的一种植物,无论是街道旁、公园里、庭院中,几乎到处都能见到一片片、一排排、一簇簇的丁香树。这里的丁香基本呈灌木或小乔木状,而且春、夏、秋均有不同品种的丁香开放,但以紫丁香为主。由于丁香花都是一簇一簇的,所以古代的文人骚客常把丁香花比作“丁香结”,而丁香树的枝干也与别的树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