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说了半天,我仍是记挂着里面的人啊……
他自是不知道其中的蹊跷,只觉得我说的别有一番道理,当下赞叹不已。旋又皱起了眉头,苦恼地说:“不过这两天到真是有件怪事儿,跟咱们做生意是没什么关系的,但小的听着倒也新鲜。”
“什么事?说来听听吧。”我喝着茶,漫不经心地说。账目料理完了,听听八卦吧。多了解一些信息总没有坏处——哎呀,被宫里的人带坏了!
“前些日子宫里头给衙门、九门提督这些管理京城的官儿下了一道指令,说是要寻人。小的寻思着不知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犯了什么事儿?竟然连九门提督都惊动了。”
我心里一震,差点拿不住手里的茶杯,溅了些水出来,急忙放下,力持镇定问道:“寻什么人?你有打听到么?”
他呵呵笑道:“这事儿如今已经成为一桩怪谈在京城里传开了,小姐您这几日忙着店里的事儿才没有留心。听说要寻的是一个宫女,在皇上身边当差的,不知为何被赶出宫来了。”
我的心如同击鼓一样被狠狠地敲了一下,玄烨啊玄烨,既要寻我,当初为何要放我走?!
我想我的面色一定很苍白,因为何掌柜很担心地看着我,问道:“小姐身体不舒服么?”
我勉强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失散的亲人,一时间有些感怀罢了。”我跟他说的身份是江南没落望族家的闺女,变卖了家中所有前来投亲,结果寻亲不遇,无奈何只能自力更生。
看他仍然一副不放心的样子,我不由“噗嗤”一声笑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在开店第一天就没了老板的。”
他有些讪然,呵呵笑着,退了下去。
我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一片,在皎洁的月光下仿佛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朦朦胧胧,带着一种神秘的美。虽然皇宫与这里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但这景色却都是一般无二。乾清宫,今日还跟往常一样么?
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这些都抛出脑后,我不由苦笑:为什么还惦记着这些东西呢?
不可否认,因为来这里不久就进了宫,又在里面待了六年,潜意识里,我是把那儿当成了“家”的,虽然那个“家”里有太多的凶险、太多的人心难测。但既然出来了,我是决计不会再回去的。那个地方太过可怕,继续留在那里很大的可能就是被它同化,最后吃进去的是肉、吐出来的是骨头。况且,我是看惯了小说漫画的人,怎能不清楚我对康熙的感情变化意味着什么?我不是属于这里的人,终究是要回去的,跟这儿的人有了感情纠葛实为不智。退一万步,如果真的回不去了,而康熙是个普通的人,我是不介意跟他一辈子在一起的,但他毕竟是个皇帝啊!小说中那些废黜后宫专爱一人的皇帝不过是虚幻的幻想,康熙皇帝更是历史上有名的多妻君主,我怎能奢望自己能够改变康熙、改变历史?
从小到大,我对感情的事情是淡漠的,但换个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苛刻的?不是触动我心的那一个,我不要!不是能给我唯一的那一个,我不要!!若无缘碰到这样的人,我宁愿孤独一生。
所以,还是趁一切都在萌芽中,断了吧……
*** *
日子就在繁忙的经营中平淡地过去,我如今无比庆幸没有找到林叔一家,没有回到那条巷子,因为进宫前鲁家就住在那儿啊!康熙一定会派人去查的。
鲁家已经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我又是个没根的人,也没个什么才女美人之类的名声在外,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这个平凡无奇的人,就算是皇帝也没有可能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就在北京城,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我有些安心,也有些怅然,但这些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沉淀,终至古井不波。
七月,康熙亲政了,大赦天下,不如其他人的兴奋和激动,我知道这只不过是他漫长帝王生涯的第一步,以后的路途还相当艰辛。挂心却不担心,我知道他必会逢凶化吉,却仍是忍不住怜惜他年纪轻轻就要承担的重负。
亲政以后,寻我的事情渐渐平息下来了,许是他太忙,许是已经不再挂怀,总之渐渐地,便没有人再提起我的事儿。不是没有心酸的,但日子长了,连自己也慢慢淡忘了。时间能够冲淡一切,谁说不是呢?
时光如梭,斗转星移,眨眼间,已近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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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第二章
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我放下手中的书,却仍斜靠着锦被不动。丫环月梅挑起窗帘看了一眼,转过头来轻声说道:“小姐,到了。”
“嗯。”我应了一声,坐起身来。
月梅抢先下了马车,放下矮凳,掀开车帘,这才扶着我走下马车。
这是一个僻巷中的小门,但别看这儿冷冷清清,但这院子的前门却是车水马龙,客流不息。这儿便是遍布北方、天下闻名的“元华饭庄”北京总店所在。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做生意的料,也从没想过要创立一番大事业,然而事实是,自从我开了第一家“元华饭庄”——也就是我眼前这家店——以后,随着各种超时代的促销、广告、经营方式的面世,我的这家饭庄竟然越来越有名,不单是平民百姓,慢慢地,富商巨贾、王公贵族们也纷纷来到我这里吃饭。也不知是不是物以稀为贵,“俱乐部”的会员卡竟然被炒作到千两白银以上,折扣卡也是越发越多。虽然持卡打折的人越来越多,我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收入越来越多。但客流量剧增的同时现有的楼面却不堪负荷了,于是我又扩建了一层楼,让“元华饭庄”成为当时北京城少见的三层楼高建筑。
然而楼面的扩建也不能解决问题,饭庄里面仍然是人满为患,那些王公贵族更是蛮横跋扈,既不肯按规矩排队等候桌位,更不屑于跟平民同室吃饭,还不能赶人,所以店里面时常发生纠葛。无奈之下我只能把旁边那间我曾经住过的客栈买下来,客房全部翻修成吃饭的雅间,把那些富商、贵族全都迁到那边享用,又把原来的饭庄三层楼全部改成大堂供普通百姓吃饭,情况这才有所改善。
不过京城里的王公贵族实在太多,套一句《康熙王朝》里的话:在北京城里你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着一个红顶子,很快那些雅间也都不够用了。到那里去的人个个都是官,个个有财有势,惹了谁都够我消受的,我见势不对,急忙将周围的民居都买了下来,打通墙壁全部重新翻修后成为一个个独立的雅房,又推出“贵宾卡”,一张卡价值千两黄金,只有持卡人才能在雅房中消费。“贵宾卡”限量发售,充分利用了人类自大虚荣的劣根性,一时间京城的豪门贵族居然以有没有买到“贵宾卡”相攀比,造成“贵宾卡”的供不应求。我聪明地在存卡发完以后就死不追加,没有的人想要?好啊,你找已经有了的人去,巧取豪夺随便你,只要你有本事拿到,我认卡不认人,巧妙地把可能的祸事转嫁到他们中间让他们自己斗去,从而保证了我的生意不受影响。
就在我的饭庄在京城里闯出名号的同时,京畿各地的人们纷纷慕名而来,从而又给我的生意造成了障碍和混乱。我不得不将饭庄从京城推广到京畿,又从京畿发展到整个北方。除了北京总店,京畿和北方各大城市都有了我的分店,经营方式全部比照北京,饭庄分为上、中、下三个档次,不同的档次的环境、服务和菜品规格都不一样,各种消费卡各地通用,只要你有卡,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得到相应的服务。当然,鉴于京城里的王公贵族比外面的官儿都大了一截,他们拥有的贵宾卡只在北京城里发售,同样各地通用。
刚下了马车,就看见何掌柜急急忙忙跑出来迎接。他全名叫何东顺,原本是北京店的掌柜,但生意越做越大,应付的场面也越来越多,他虽然老实忠厚,要处理这种事情却又不够水平了。于是我另请一个高明的掌柜替了他的位子。我见他也算忠实可靠,又是知道我身份的人,不便让他在外面添乱,便让他跟在我身边做了账房先生。虽然换了职位,但跟在我身边自然比只做一个掌柜高了一级,他便也高高兴兴受了,这两年照看账目,倒也没出什么纰漏。
“小姐不是说明儿才到吗?怎么今儿个就回来了?让小的来不及去接您。”他跑到我身边,笑呵呵地说道。
我笑了笑说:“事情办得顺利,就提前回来了。”
他随着我往里走,说道:“小姐这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月,累坏了吧?”
“还好。”我淡淡地说,但实际上确实是累坏了。分店多了,不亲自去看看是不行的,我这是第一次去巡视,走的也不过京畿有限几个地方,却感觉劳累至极。每到一个地方都有数不完的事情做,这之间的车马奔波更是让我叫苦不堪。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怀念现代的汽车火车飞机。
“皇上上个月又去南苑行猎,不知道小姐看见没有?”他笑着,知道我在休息时间是不吝于跟他们聊些八卦的,而且虽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得出我对皇帝的事情似乎有着相当浓烈的好奇心。
“没有,刚好错开了。”事实上我是故意错开的。
想来这康熙也好笑,就算喜欢打猎吧,也不用年末去一次,年初又去一次吧?还穿挑寒冷的时候去。连续两年都是这样了,真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跑的?像我就宁愿呆在屋里烤火——我最怕冷了!
“最近没什么事吧?”我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叉开了话题。
“没有……”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刘掌柜倒是碰上道难题,年终贵亲园的雅房早已订完了,鳌中堂却说要宴客,说什么也要在我们这儿摆席。您知道那些订房的哪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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