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这次就真的走了吧。。。
吁了口气，吐出盘覆在胸口的感觉，他知道是愤怒，却还有些不清楚的情绪萦绕在旁，不论怎麽吞吐还是存在，他不知道，那感觉在两个月前他离开肖孝时也有过，像失了什麽似的。。。
「毅，你最近怎麽老发呆呀！」李绍琳收回挥著的手说。
「抱歉。」萧毅回神，不冷不热的说。
紧了紧粉拳，她上前紧紧挽住萧毅，头靠在他肩颈娇滴的说：「毅，明天，我们就结婚了呢，我们就要一辈子在一起罗。」
「恩。。。」萧毅任他抱著，看也没看她，低低附和。
李绍琳低垂著头，暗暗咬了咬唇，抬首又是灿烂一笑：「我好高兴喔。」
萧李两家的婚宴举行的盛大，中西合并，既办桌请客也有互相宣示。
肖孝缓缓地步进会场，立在门口的照片就是那天他们俩跌了一身沙被摄影师碰巧捕捉到的，互相凝望著，看起来多登对多适合。
婚礼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不远处传来牧师的声音，肖孝只是站立在牌子旁，远远看著。
「李绍琳小姐，你愿意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不管生老病死永远陪伴在萧毅先生身边吗？」
「我愿意。」声音有些哽咽。
「我愿意。」肖孝不自觉的跟著说。
「萧毅先生，你愿意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不管生老病死永远陪伴在李绍琳小姐身边吗？」
「我愿意。」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他们互相为彼此戴上了戒指，象徵属於彼此。
肖孝抚了抚手指上的硬物。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萧毅缓缓的掀开头纱，轻轻地触碰李绍琳的唇，她闭上双眼，高兴的流下泪水。
「上帝祝福你们。」牧师最後说。
啪啪啪。。。
「恭喜！」
「恭喜你们啦！」
「祝白头协偕老！」
此起彼落的祝福响起，一些年轻一点的已经围上去了。
隔著人群，肖孝悄声的说：「恭喜，祝你幸福。」他咧开嘴笑，视野却越来越迷蒙，泪水自眼角悄然的滑下，最後无声的被脚下的绒毯吸去。
转身，他如来时般不惊动任何人的离开，只留下一滴静默的水珠。。。
笑一笑；没什麽大不了17
婚礼至今，已经一个礼拜过去了。
他们没有去蜜月旅行，因为萧毅事业繁忙，他有些愧疚，李绍琳倒觉得无所谓，她只笑著说以後要他补偿。
至於肖孝。。。他不想再追究了，只要一想起他心中就漫著一种感受，他不知道是什麽，但那令他胸口疼痛。
就这样吧，就此成为陌路，毫不相关。。。
因为觉得愧於妻子，萧毅在百忙之中抽了空陪李绍琳去医院产检。
「毅，你看，这是我们的宝宝喔。」李绍琳笑得无比灿烂，指著医生给的B超照片，上头一个白白还看不清形状卷成一团缩著。
「恩！」他也笑了起来，这是他的孩子呢。
「唉呀！」李绍琳突然叫了一声，边翻著她随身的包包。
「怎麽了？」他问。
「我忘了带到我买给朋友的礼物了！」她皱著眉说。
「那你记得放哪吗？要不要我去帮你拿？」
「不用了，应该是放在候诊室吧，我自己去拿吧，我待会就直接去找我朋友了，你也陪我半天了，你去忙吧！」她掂脚在他鬓边亲了下。
「没问题吗？」
「恩！没问题啦！拜拜。」她挥著手，往原路走去。
慢慢的走在安静的走廊上，萧毅路过一个个病房。
快步擦身而过两个医生，他们好像在讨论什麽。
「。。。肖孝。。。」
突地听到熟悉的名字，他猛地停住。
「恩，521号房的那位，他已经渐渐吃不下东西了，打些葡萄糖吧。」
「是，那需要增加药量吗？」
「恩。。。增加吗啡剂量，其他药物不变。」
「。。。。」随著脚步，声音渐行渐远，萧毅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如石头般的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脑里不断回响著那两个医生的对话。
肖孝？怎麽可能？他健康的很呢！临走前还他妈的有精神强暴了我！
虽然这样想，他的脚还是不自觉的走过一个个病房。
518、519、520。。。。
抬眼，看看门牌，他轻轻的推开门。。。
床上的人，紧闭著双眼，戴著氧气罩的面孔苍白双颊深深凹陷，过大的病袍罩著他瘦得只剩骨头的身躯，置在被外的手纤瘦的不像成年男子应有的，白的可以看出青筋的臂上布满针孔。。。。若不是胸腔微微的起伏，他看起来就像已没生命。。。
萧毅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他死死的瞪著那人，彷佛看久了就可以改变什麽。。。
「你。。。」
一个声音从他身候传来，他转身过去。
肖母倒了杯水给坐在椅子上怔怔看著肖孝的男子，他接过说了声「谢谢」，眼睛仍一动也不动。
缓缓的在萧毅身旁的椅子坐下，一时间谁都没开口，几坪大的房间只有呼吸声。
肖母低低的开口：「肖孝这孩子阿。。。」萧毅转头看向肖母，她低著头说：「从小他就爱逞强，就算被他爸揍得屁股开花也不喊疼。」她像是回忆起什麽笑开了嘴，眼角却闪著泪光，萧毅静静的听著。
「他不爱给人添麻烦，总是一肩扛下。。。」她抹了抹眼角：「这次也是，要不是他昏倒，被送进医院，我们俩老还不晓得。。。」
「他。。。得了什麽病。。。」萧毅开口，声音低哑模糊。
「。。。是胃癌，已经。。剩下不到半个月了。。。」她忍不住，捂住嘴哭了起来。
萧毅只是呆著眼看向床上的人。
「。。。我知道你就是阿孝提到的那人，我。。。希望你可以陪著他到最後。。」肖母哽咽著说：「你。。。陪他吧，我出去一下。。。」
门「喀」的一声阖上，萧毅没动，过了良久才起身，缓缓的走向病床。
他站在床边，看著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
总是精神的眼毫无生气的闭著，微笑的唇青得发紫。。。。
萧毅颤抖著手缓缓贴上肖孝的脸，突然感觉有东西触碰，肖孝吃力的睁开双眼。。。
他。。。好像看到了萧毅，朦胧中。。他好像是在哭。。。这是梦吧，坚强又骄傲的萧毅怎会落泪呢。。。但脸上烫人的水滴又是如此真实。。。
是梦就是梦吧。。。他情愿。。。不要醒。。。
笑一笑；没什麽大不了18
充满消毒水的空间，肖孝坐卧在床上，背後垫了枕头，闭著眼，肖母坐在一旁，肖父在旁边的椅子上靠著墙睡著了。
门上传来两声轻叩，萧毅推门而入。
「伯母好。」他微微笑著朝肖母打招乎。
「诶，你来啦。」肖母开心的说。
「是阿，伯母，这是给肖孝的。」他把手上的袋子递了过去，里面是肖孝最喜欢的的水果。
「唉呦，何必那麽麻烦呢，人来了就好。」虽说著，还是接了过去，看清里面的东西眼神淡了下。
「伯母，我看你们都累了，不如先回去吧我来照顾肖孝就行了。」萧毅看了眼在打盹的肖父。
「这。。。不麻烦吗？」
「不会的。」
「那好吧，我们先回去了。」肖母确实累了，也不想打扰他们俩，叫醒了肖父说了声就走了。
萧毅转身看见本在睡觉的人正张著眼看著他，他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嗨，早安。」肖孝说。
「是晚安吧。」萧毅伸手握住他的手。
「嗨，晚安。」肖孝笑著说。
萧毅笑看著他，手中把玩著他瘦弱的手，突出的骨头磕著他的手心。戒指已经拿下了，跟他的那一只放在一起好好收著。
肖孝浅笑，任他揉捏，说：「你怎麽这麽閒呀？天天往这里跑？老婆都不顾啦？」
萧毅没回答，放下他的手转去抚摸他半长的发。
「怎麽你还有头发？」萧毅问。
「你白痴喔，我又没作化疗，当然还有啦！」肖孝大骂，脸上笑容却很大，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这样骂他，他怎能不高兴呢？
萧毅眼中噙著笑说：「呵，那还好，不然你这麽爱漂亮，等好了之是个光头非发疯不可。」
「对阿~」肖孝也笑了，眼中却流转著水雾。
自从那天之後，萧毅每天都会来看肖孝，晚上就睡在医院，早上直接去上班。
肖孝明显的快乐了起来，尽管身体没有好转，只能靠营养液维持，他还是会强撑著笑脸面对萧毅。
每天，他们就只是一直说话，八挂、电视、亲朋好友。。。什麽都说，就好像要把以前的份补回来。他们惟独不谈肖孝的病情，那是覆著薄膜一碰就破的残酷事实。
这天，萧毅一如往常来到肖孝的病房，他一开门就看见肖孝坐在床上，明亮的眼向从前一样看著他，没有苦苦压抑的痛楚，病态的脸上有了这些天第一次的红润。
当天他竟吃下了一些东西而没有吐出，肖母激动的流泪了。
晚上，只剩下萧毅和肖孝，他们聊到一半肖孝突然说：「我们去海边好不好？」
萧毅愣了下马上回道：「不行，等你好了再说。」
「拜托啦~我想看日出，你也看到我有好转啦！」
最後萧毅拗不过肖孝，把他偷偷的带出了医院，跳上计程车去他们唯一去过的海岸。
他们坐在沙滩上，晚上的海风夹带著凉意，萧毅把肖孝抱在胸前，用外套把两人包围住。
「你看，好多星星喔。」肖孝像个小孩似的指著天空。
「恩。」他也抬起了头：「我知道有个地方星星更多，等你好了在带你去。」
「恩！」他重重一点头，笑咪了眼。
「你当初怎麽会看上我的？」
「就。。。一见钟情罗。。」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