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顾源在身边的话,他甚至很想对叶传萍叫嚣:“你也不问问你儿子是否配得起我!”
叶传萍看着怒气冲天的顾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无论顾里多么地冷静,理智,从容,但是她面对的都是另外一个比自己年长20年的“顾里”。就算同样是狐狸,就算同样是白蛇,就算同样是蝎子。她也是年轻的那一只。
叶传萍打开车门,准备离开的时候,抬起眼看了看顾里,浑身打量了一遍,对着她的LV包包和GUCCI短靴,说:“看来我儿子帮你买了不少东西嘛。”
顾里破口大骂:“我身上没有一件事你儿子买给我的!”
不过黑色的凯迪拉克已经扬长而去了。她的声音被远远的抛在车后,喷上了肮脏的尾气。
顾里转过头来,冲顾源吼:“你脚上那双D&G的靴子,是我给你买的!”
顾里并没有发现,顾源眼睛里,是一层又一层,乌云一般黑压压的伤心。他的眼睛湿漉漉的,长长的睫毛上凝起一层雾。
他长长的呼吸在周围清早的空气里,听起来缓慢而悠长。
她慢慢地走前两步,把顾里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并不是因为你从小就有宝马车接送而喜欢你,我也不是因为你的LV包包而喜欢你,我更不是因为你送了我D&G的靴子而喜欢你。就算你没有一分钱,我也喜欢你。”
但是生活永远不是连续剧。它不会在应该浪漫的时候,就想起煽情的音乐。它不会在男主角深情告白的时候,就让女主角浓烈地回应。它不会在这样需要温柔和甜蜜的时刻,就打翻一杯浓浓的蜂蜜。
它永远有它猜不透的剧情。
和那个创造它的,残酷的编剧。
顾里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她永远不能容忍的,就是对她尊严的践踏。无论这些尊严是否建立在荒唐可笑的物质和家世的基础上。
他在非常短暂的瞬间里面,竖起了自己全身的刺。
她冷冷地推开顾源,她说:“别幼稚了,不要把自己当作刚刚开始初恋的高中生一样。你和我都知道,我们都是冷静理智的人,我们会选择彼此,也是因为彼此都知道不应该浪费精力和心血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虚弱的幌子,被风一吹,甚至不用风吹,缓慢走动几步,也烟消云散。如果我今天是一个领着补助金的学生,你顾源会爱我?”
“那当然。”顾源的眼睛被风吹得通红。
顾里冷笑一声。
顾源低下头,牢牢地看着顾里的眼睛:“那如果我是个穷小子,我没有钱,你会爱我吗?”
顾里不回答。沉默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在顾里的沉默里越来越红。
过了一会,他像是终于松口气一般,无奈地轻轻笑了,他抬起手揉了揉眼,他说:“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顾里朝后退开一步,“你之所以能这样无所谓地说着类似‘钱不重要’,‘如果我没有钱你会不会爱我’之类冠冕堂皇的话,那是因为你并没有体会过没有钱的日子!你从小就活在不缺钱的世界里。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拿着10万透支限额的信用卡无所顾忌的刷下一两万只为了一个好看的包或者一件好看的礼服。所以,你并不知道!”
顾源看着面前的顾里,他突然觉得陌生起来。
一种从身体深处袭来的疲倦,就像是冬日巨大的寒流一样,瞬间包裹住了他。他也不想再去反驳她的话。因为自己在刚刚过去的两个月里,就是过着没有钱的生活。吃的是泡面,没有买一件新衣服,有时候连泡面也不买,饿得肚子痛,在吃到顾里买给自己的馄饨时感动得哭。偶尔还会在和顾里吃饭的时候为他买单。
但是在顾里的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个拿着信用卡无所事事的少爷。
他说:我走了。
顾里咬着牙,不说话。眼眶发出剧烈的刺痛感。她控制得很好。正如她从小以来的样子。
顾源转过身,走了。然后他蹲下来,迅速解开了自己的鞋带,转身用力砸在顾里脚下。“还给你!”他的声音被寒风吹得沙哑。
走了两步,他弯下腰来脱下袜子,“这也是你曾经给我买的。”
“都还给你。”
如果我们的生活是一部电影,或者说是一部高潮迭起的连续剧。那么,在这样的时刻,一定会有非常伤感的背景音乐缓慢地从画面上浮现出来。
那些伤感的钢琴曲,或者悲怆的大提琴,把我们的悲伤和难过,渲染放大知道称满一整个天地。
在这样持续不断的,敲打在人胸腔上的音乐中——
南湘坐在空旷的楼顶天台上,她拿着安静的手机发呆。偶尔抬起手,用手机拍下灰蒙蒙的天空。风把她的头发吹乱贴在脸上。
唐宛如坐在球场边上,她从开始训练到现在,都一直在悄悄地打量卫海。看他跳跃起来杀球,看他低着头认真地听父亲训话。看见他撩起衣服下摆来擦汗,露出肌肉的腹部。她像是第一次恋爱的少女一样,浑身发烫。她甚至自己早上起来悄悄地在浴室里化了妆。她看着旁边放着卫海的包,敞开的包里有卫海的手机。她犹豫了很久,终于紧张地拿起来,拨了自己的号码。
宫洺揉了揉发痛的眼睛,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他给凯蒂发了消息,让她一早买来两包咖啡。然后他站起身来,从高高的写字楼落地窗眺望出去,看见一整个缓慢苏醒过来的上海。
而我在清静的图书馆里,把欧洲文艺复兴时代的是个抄在纸上,准备寄给简溪,清晨的阳光从高大的窗户照耀进来,图书馆只有一两个零星的学生在看书。巨大的白色窗帘缓慢地摇动着,我有种幸福和悲伤交错伴随的感动。
而在悲剧的最强音节——
顾里站在门口,看着光脚的顾源沿着笔直的道路走回他的那幢宿舍。他的脚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迅速被风吹得通红。
顾里的眼眶里堆满了泪水。但是她不想哭。她控制着不要眨动眼睛,以免泪水掉落下来。顾里是不应该哭的,顾里是冷静而理智的。
她看着顾源慢慢走远。
他捡起顾源的鞋子,又走前几步把袜子也收拾起来,然后转过身,镇定而冷静地离开。她把鞋子用力地抱在胸口。鞋子上的灰尘在她的黑色外套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胸腔里翻腾的哽咽和刺痛,都被用力地压在身体的内部。像是月球上剧烈的陨石撞击,或者赤红色蘑菇云的爆炸,万籁俱寂,空洞无声。
而在她转过后的十几秒,顾源从远处慢慢地对过头来,他看见的是顾里冷静离开的背影。
他想,这就是我的爱
她冷静的朝远处走去。渐渐地离开了自己的世界
他张开嘴大哭。
冷风像是水银一样倒灌进温热的胸腔里,一瞬间攫紧心脏。
这才是悲剧的最强音节——
弥漫了整个空旷天地间的,低沉提琴的巨大悲鸣。
小时代 5(1)
——我们永远都在崇拜着那些闪闪发亮的人。我们永远觉得他们都像是神氏一样存在着。
他们用强大而无可抗拒的美丽和力量征服着世界。
比如现在正在打电话的宫洺,比如刚刚离开的Kitty。
但是我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样的代价,去换来了闪亮的人生。
在我第三次被“大众传媒理论”课的老师高亢无比的音调吵醒的时候,我真的有点愤怒了。一直说教师是体谅关怀我们的园丁,但不让学生睡一个好觉是什么道理。
我摸出手机,看看还有十分钟下课,于是也就不再倒下。整理一下头发,摸出镜子看了看脸上被压出的睡痕,然后准备下课不去吃饭直接回寝室窝者。
对于最近在减肥的我来说,午饭是恶魔,一定要远离。Kitty前天的签名档深深地刺激了我,这个身高一米六九的女人非常不要脸地用MSN签名档刺激了她整个联络薄里的人,“天呐!我竟然88斤了!”那个时候,我义愤填膺地关掉了MSN。我刚想转过头告诉南湘这个女人的卑劣做法,结果看见南湘再吃一个奶油面包,手边还有一杯蜂蜜。我看了看南湘如同林志玲一样纤细的胳膊和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唯一比较瘦的地方就是胸(……),然后,我用尽全力扔了一个枕头,砸向这个睡前吃奶油蛋糕喝蜂蜜糖水的女人。我愤怒地打开房间的门,去隔壁找唐宛如去了。
几分钟后,我飞快地跑了回来死死地抵住房间的门,丝毫不理会唐宛如在外面发疯一样地嚎:“林萧我要把你浸猪笼!”
我的内心得到了平衡,也就不管唐宛如的死活了。
但是我一觉醒来,手机上没有任何人的短信。这稍微有点不正常。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我的手机上应该满满的都是另外三个妖孽的短信,彼此相约午饭的场所或者下午是否逃课。
走在路上的时候,简溪的电话来了。
我非常甜蜜满脸桃红地接起了电话,曾经南湘和唐宛如都对我接简溪电话的表情做过形容。
南湘说:“每次你接简溪电话的时候,感觉你整个人恨不得变成一块橡皮泥了,你能稍微挺拔起来不要那么像一条蛇么?”
而唐宛如的版本比较直截了当:“又发骚了。”、
只是当我在接通电话两分钟后,我脸上不再堆满了桃花,而是堆满了……随便吧,剪刀也行,锥子也行,斧头也行,电钻也行(……),所有满清十大酷刑的道具都可以往我脸上堆。
我默默地挂掉了电话,麻木地站在学校巨大的人工湖边上,虽然已经接近春天,但是风里蜷缩的寒冷依然可以把脸庞吹得失去知觉。
这个巨大的人工湖从学校建立那天起就存在了,耗费了无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