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对面沉默了好一阵,方亦杰感觉不太对劲,又说:“或者,您晚一点再打来。”
“那……不用了!”
方亦杰纳闷地放下话筒。谁知没过一会儿,颂妆桌上的电话又接连不断地响起来。他只好耐着性子再次替她接听,刚说出‘喂’字,就被对方飞快打断:“喂,我家颂妆在不在?”
我家颂妆?方亦杰费解地琢磨了一下,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男朋友!”听起来,这人有点嘻皮笑脸的意思。
男朋友电话也打到公司电话上来?不像话!方亦杰有些不悦,说:“她不在座位上,你晚点再打!”
对方并没有意识到方亦杰隐约的怒气,嘱咐道:“请你替我转告她,我非常想念她!”说完还不忘大笑几声。
方亦杰半字不回,直接挂断。
十分钟后,颂妆走回座位,还没落座就被方亦杰叫进办公室:“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有任何私人电话通过公司线路打进来。”
颂妆很困惑,不过就是去趟洗手间的功夫,他脸也变得太快了吧,阴云密布的,好吓人!“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刚才有两个男人打电话找你!打了不知道多少遍,吵得整个外部办公室都不得安宁。我希望你认真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
“怎么可能?我从来就没将办公电话告诉过朋友。”
“一个不肯透露身份,一个说是你男友。”
“我有男友?真搞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男友!”她笑着解释,心想这也太扯了。
“真没有?”
“这种事还有假?”颂妆轻笑着走出去。
方亦杰看她不像说谎,也就不再追究。
颂妆重回位置后,打了个电话到前台询问是否真有其事,前台助理告诉她两个手机号码,她想着忙完正事拨过去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这一忙就忙到晚上十一点,要不是白秋来电催促,她也许真能在办公室熬个通宵,电话的事也就自然而然地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三章 面对(2)
A市靠海,不管白天有多热,夜晚总能重归清凉。颂妆走出大楼,望着灯火辉煌的夜景,吹着海风,疲倦一扫而空。
“怎么还不回家?”白秋催促的电话又到了。
“知道了,就回,这不正等出租车嘛!”颂妆蹬着高跟鞋冲到站台。
她和白秋有一段好笑的经历。那时在西大,白秋低她两届。有一次,校际聚会,来了很多新老校友,大家一时兴起就组织了一个PARTY,中间有一段是跳国标舞,颂妆舞技高超惊艳全场。白秋一激动,冲上去硬要拜她为师。此后,但凡有校园舞会,白秋就像个小跟班似的拽住她不放。她到A市工作两年后,白秋不知道从哪里找到她的联系方式,非要追来,于是顺利成章地变成她照顾的对象。
夜晚车少,颂妆站了很久也没拦到出租车,查看站台上的公交时刻表,发现已经没有公交车会经过这里,正打算跑到马路对面的地铁站去,方亦杰已经把车开到面前。“上车吧!我送你!”
下午发生的小插曲还在心里作梗,颂妆犹豫了一会儿才上车。“谢谢!”
“我也住南区,顺道而已。”
“哦!”
“每天坐车到公司得要一个多小时吧?”
颂妆点头说是。
“以后我上班把你带上。”
颂妆不解地看他。
“顺道而已。”还是那四个字!
方亦杰开得非常快。颂妆只看到两边闪烁着霓虹的高楼飞速倒退。空间极静,两人都能将对方的呼吸声听得很清楚。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车停了。颂妆下车再次道谢,正要关车门,方亦杰以手拦住,说:“下午的事,也许是我真的弄错了,向你道歉。”
颂妆有点儿诧异,忽而笑道:“不碍事。”
明明是一个很有朝气的女子,为什么总透露出违背她本质的情绪?方亦杰看出她笑意中的那抹苍凉,不禁在回家途中反复回味。
“又是大帅哥送回家的吧?”颂妆一进门就被白秋堵住。
“他也住南区,顺道。”颂妆漫不经心地将钥匙放在桌上。
“问题是你上班不到一个月,就顺道了好几次,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人家可是堂堂安越国际营销部总监。”颂妆不以为意,取了睡衣冲进洗手间,拉过折叠门将白秋挡在外边:“白秋,最近你闲得没事干吗?”
“我这可是关心你。”白秋倚在洗手间门口,用砂棒小心翼翼地打磨指甲。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水淋在身体上,渗出慢而缓的哗哗声。
“是,是,是!”白秋吹吹磨好的指甲,又说:“我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听静敏学姐说,子西学长回国了,就在A市。”
“……”只有水声。
“迟早要面对,总不能将他埋在心里再过六年,对不对?”在白秋眼里,于子西与颂妆曾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完美的一切都因于子西忽然消失而结束。也就是从那天起,她在颂妆眼里看到了悲伤。
水声更大了,传出低低的一声:“嗯。”
白秋非常清楚水声所掩盖的是颂妆刻意压低的痛哭。
没有开灯,房间很黑,些许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折射进来。
颂妆开了空调,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看了看手机屏幕,十二点整。研讨会那天后,她强迫自己忽略于子西回国的讯息。但,白秋的关心打破了她的禁忌。
与白秋同吃同住这四年,大多是她照顾白秋;但在感情上,她必须承认自己很软弱,与白秋的勇敢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下地下。要面对,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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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章节短一点。明天补上字数……抱歉……
第三章 面对(3)
夜色酒吧第27号包间。
颂妆开门进去,迅速扫一眼全场。昏暗的房间内聚集了七八个男女,都是西大校友,大多是见过的。
“颂妆!”静敏扑过来给了颂妆一个大拥抱。
“咱们的大才女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比颂妆高两届的姜军一脸嘻皮地起哄,“迟到两小时,罚酒一杯。”
英语系的李诗立即响应,为颂妆端来一杯满满的冰啤。
颂妆接了杯说:“公司加班,让各位久等了。”然后按规矩一饮而尽。
“还是静敏学姐面子大。以前我们三催四请也不见她影子。”李诗挤眉弄眼地道:“现在只差一个人了。”
“是还差两个人才对!”静敏笑容可掬地补充。
“原来不止一个人给我垫底呀!”颂妆开心地笑。
“一个个都说自己忙,实际全是迟到大王!”静敏责备道。
大家一哄而笑。
“我敬各位一杯!”颂妆倒满一杯,饮尽。冰凉沁心的啤酒顺喉而下,很过瘾!
热热闹闹地干上一杯,距离拉近不少,大家往沙发上一坐,乱七八糟地聊起来。
“静敏,不是说你老公也要到场的么?该不会迟到大王就是你老公吧?”姜军说完,白秋也叫起来:“是呀!是呀!怎么不见最重要的人物呢?”
“他有急事临时飞回北京,下次再见。”静敏再三解释,转向颂妆:“听说,你进了安越国际?”
颂妆点头,“真是没有秘密。”
“颂妆,你这回进的可是一家了不起的企业,发了财要请我们吃饭才行!”李诗打趣道。
“什么企业了不起到连咱们英语系的系花也要开金口称赞?”门口传进极耐听的中性声音。姜军领着几个人一拥而上,将来人堵在门口,笑闹着不让进。
颂妆抬头,不禁呆了呆,站在门口的分明是方亦杰嘛!竖领粉紫色衬衫,灰黑色休闲裤,纯黑漆皮尖头鞋,洋溢着无限活力,与平日模样不尽相同。
“哇!原来静敏学姐说的迟到大王是你呀!幸会,幸会!谢谢你顺道送颂妆回家哦!”白秋从座位上蹦起来,刻意加重了‘顺道’两字,盯着一脸惊讶的颂妆,不住偷笑。
静敏向方亦杰打了个招呼,“方亦杰——迟到大王,自罚三杯!”
“师姐都开口了,我认罚!”方亦杰爽快地走到桌边取酒,满脸堆笑地举杯,“看着啊,我喝了啊!”
“方学长,你是哪一届呀?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白秋问。
三杯下肚,方亦杰一阵大笑:“我呀?插科打诨、丢西大的脸,哈哈!”
姜军跳出来反驳:“你还插科打诨?别忽悠小学妹了。”
颂妆在安越国际就职,静敏并不是最先从白秋口中得知,而是听方亦杰无意间提到。她看出颂妆很惊讶,便做了说明:“那时在西大,他叫方杰,不叫现在的名字。”
“啊?他就是被学校开除的那个……”白秋心直口快,说到一半又觉言辞不当,尴尬地停下。
“所以我说是丢西大的脸嘛!”方亦杰朗声大笑,坐到沙发转角处,双眼对上颂妆。
“白秋,你知道他被开除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吗?”李诗捂着嘴巴狂笑,连带将颂妆的兴致也勾起来。
“不是因为打架吗?”白秋傻傻地问。过去,她只听说学校有个很牛的经管系才子,姓方,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那是西大建校为止,唯一个因为打架被开除的学生。
“打什么架呀?你看他的样子像打架的材料吗?”李诗吃吃地笑,拆穿道:“他是给多位博士生当枪手写毕业论文被校方发现才被秘密开除,对外声称事因是打架。”
本科生写博士论文?而且还是替多位写!真不是人。
白秋大赞一声:“真牛!”
就连颂妆都忍不住向方亦杰投去刮目相看的目光。
“牛的还不止这些。人家前脚被西大开除,后脚就被哈佛大学商学院破格录取!”姜军不忘添油加醋。
“别听他们胡扯,我也就是被逼无奈。”方亦杰打断几人对话。
“方学长,别谦虚嘛!是吧,颂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