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温柔陷阱。
母亲说,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受伤两次,亦不能以同样的方式伤害别人两次,因为人一生只能错一次。
他笑,是我熟悉的宠溺笑容,“我只是想为我的女友陈述事实以及事实之全部,”他言辞恳切,“以试图挽救她的心和感情。”
我托着蛋糕坐到他身边,“你确定你接下来的陈述里有让人原谅的成分?”
他点头,伸手过来抹去我唇角的蛋糕,“绝对有。”
在车中我已经想清楚,对秦廉的错误根本是沈凝辛一手造成,那么我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再错一次;如果对秦廉的错误完全是因为沈凝辛的一意孤行妄自猜想而不去了解事情真相造成的,那么我应该给安牧一次机会陈述事情的所有真相;如果我还是冷静自恃的沈凝辛,就应该站在客观的角度仔细看到事情的全部后果——沈凝辛完全没有损失。
母亲说,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亦不可轻易怀疑任何人。
“好吧,但是主动权在我,我提问,你回答,如实回答。”
他点头。
“你收了荣琪三千万?”
——“没有,我和荣琪没有就三千万达成交易,根本不需要三千万,我也会继续爱你,只是她误会。”
“你和秦廉的赌约什么时候开始?赌注是什么?”
——“如果你了解秦廉应该很清楚,他从来不赌博。他只是想知道我用多久时间可以让你爱上我,没有赌注。”
“怎么可能?”
——“秦廉只是以为你不再爱他,希望我能给你爱,我们算计的只是时间,并非爱不爱。”
“仅此而已?”
——“我和秦廉的口径一致。”
“你如何得知沈凝辛的糟糕性格和诸多顾及?”
——“一部分从秦廉口中得知,一部分安牧自己有眼睛,也有心。”
“你爱过沈凝辛?”
——“从头至尾,或者更早。”
“怎么可能?”
——“秦廉大学四年耀眼异常,没有女生入他法眼,但是JD第一年假期回来魂不守舍,他形容的那个女生世界罕有,我嫉妒。”
我沉默。我该相信吗?这个转折和意外太过突然,太过出乎意料,完全不在沈凝辛的逻辑内,母亲,我可以相信吗?难道所有怀疑都不过是我在杯弓蛇影?难道爱情不是一把匕首,等着我自动迎身上前自取其辱?我许的第二个愿望不会因贪心失效吗?幸福不是短不可触永远不会降临到沈凝辛身上吗?我可以相信面前这个人刚才的全部言论吗?
母亲?你交与我的全数智慧为什么没有……?
他敲敲我的额头,“你母亲的那些理论不是针对安牧,也不是针对秦廉说的。”
我睁大眼睛看他,他真的看得懂我在想什么?
他继续说,“这个世界没有普世的理论,聪明如沈凝辛也不懂吗?轮到我发问。”
“什么?”他居然抢过主动权?
“你听到什么误会的?”
——“Adonis,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纽约?和William的赌约已经赢了,荣琪又来干什么?”
“说是给我三千万,拜托我继续爱她姐姐。”
“你要三千万干吗?一个随随便便的项目就有这个数目。”
“所以我在考虑。”
“你再想想这段话,与我的说辞有没有矛盾的地方?我和吴畏在纽约有事务所,回去理所当然;我和秦廉就时间打赌,不到一年已经赢了,荣琪跑来说要给我三千万自然令人费解;吴畏问,我不过如实陈述;我确实不需要三千万,所以需要考虑到底哪里让她误会。”
——“你在强词夺理,怎么说都算。”
“你还要给我三千万?”
——“你直接跟我分手,我省却三千万。”
“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什么问题!
但是他的解释已经尽数解答我所有的疑问,可以不在乎那些细不可闻的小节。
我自他身边站起,“请给我独自思考的时间。”
他点头,“送你回家。”
我笑,“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
“我刚刚挽救安牧和沈凝辛的爱情,今晚睡不着。”
我走至门口,突然想起下午在“未得及”的行径,“安牧,明天记得看报纸。”
临睡前接到母亲的电话,从纽约回来我还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小辛,你最近不好?”
“妈妈,辛苦过后会是什么?”
“辛苦过后会见天。”
“妈妈你见到天了吗?”
“你是我的天。
沈凝辛的眼泪唰得流下来,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小辛,你在哭?”
“妈妈,我会处理好。”
“你要记住,坚持原则绝对,但看问题需相对,你的幸福操之在手。”
“妈妈我记住了。”
母亲早已全数给我她的经验与智慧,我的幸福操之在手。
CH 23 La Fin
CH 23
一早和荣琪约了在“未得及”喝咖啡。万俟为送来用“碗”喝的咖啡,“法国人早餐的时候,喜欢用碗喝咖啡,用菊苣根调配香味,味道细致淡然,中度烘烤粗磨的咖啡豆需经过24小时的浸泡。”
“我会每天来,直到你江郎才尽。”喝过咖啡,我笑说。
万俟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话。荣琪大笑。
“我有没有说过,请下个月起给你们的咖啡师万俟为加薪?”我承诺过这样的话。
荣琪摇头,又笑,“姐,万俟一分薪水都不拿。”
“我可以准备文件控告你虐待员工。”
“他是第二大股东,有4间咖啡店30%的股权。”荣琪朝我眨眨眼睛,“否则这样勾引我姐姐的服务员我早就将他扔进浅水湾。”
我转头去看万俟,笑容腼腆,不好意思的朝我笑笑,该不好意思的人是我吧?
说笑间,安牧和秦廉走进来,老远手里已经展开报纸朝我笑。万俟立时站到我椅子后。
安牧坐到我身边,握着我的右手,大庭广众之下,突然低头过来深深吻住我,直到我呼吸困难尽力挣扎,他才放开,然后转头对我身后的万俟得意非凡,“看见没有?这是安牧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要是有下一次,我会亲自开船把你丢进维多利亚港。”
各位皆笑,荣琪最为大声。
我无奈摇头,“安先生,是你在侵犯我的私有财产。”
他皱眉,“我立时将你变成我们共有的。”
我请秦廉一起到花园里走走。
“上市公司幕后交易的带子是你寄给我的?”我单刀直入。
他大惊。
“我懂得守口如瓶和适当沉默。只是想知道理由。”这个人背后有太多隐衷,若我不问,他不会对沈凝辛吐露一丝一毫。
“受人所迫接下案子,但也知事情真相公理,寄给你是最好选择。”正如夜路走多遇到鬼,也知鬼怕人。
“我在纽黑文喝醉过?”
他面有难色,然后点头,“烂醉如泥,我认识的凝辛从未如此,对我来说却是天大诱惑,”他停顿注意我的腼腆表情,“你说很多话,把童年全部倾倒出来,那次我下定决心要给你所有你从未得到的东西,”我叹气,果然如母亲所说,不可以喝酒因为酒后容易吐真言,“只是再无机会。”
“你没有告诉荣琪,你弟弟并没有死?”我转到另一个问题。
他转头去看咖啡店里的荣琪,摇头,“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医生说恩恩最多还有三个月。知道她就是你说过你想保护的荣琪时,我就决定这么做。”原来如此。
“秦廉,我有无数疑问,请以后尽数为我解答。”
他微笑点头,“任何时刻都会。”
转身要走进咖啡馆,荣琪向我招手。
“凝辛。”这句话的魔法仍然具有强大效力,我转身看他。
他走到我面前,“请给我一个吻,如果你给安牧你的人生。”
我点头,他的吻落下,这一吻,沈凝辛等过7年。
要离开时,万俟拉住我,他在期待第五间咖啡馆的名字。
我转头去看站在外面车边等我的安牧,笑答,“留未住,非咖啡留人不住,世间异数,留心不住。”
母亲。辛苦过后可见天,你是我的天。
La Fin。
番外
番外
命运三女神如期剪断恩恩的生命线。秦廉接受Wayne及其他几位教授的联名推荐,要回耶鲁大学任职诉讼法讲师。结束他在香港的私人事务所,外界传闻多多。父亲和叔叔百般挽留,不及我一句话:若果你走,沈凝辛辛苦异常,他们断不会放过折磨我的大好机会。秦廉立时妥协,全部假期都回归香港,况且通讯不是不发达。安牧大笑,多亏我调教,Zoe终于学会情爱的初级手段。
坐在荣氏开在新机场航站楼内的“留未住”,荣琪慨叹,若有人如秦廉一般对我,所有荣氏股份她双手奉上。安牧笑答,你要真有如此想法,世界遍寻不到。
沈凝辛何得何能,幸获秦廉之爱。安牧握过我的右手,手指在银白戒指上摩挲,“我安牧又何得何能,从秦廉手中抢过沈凝辛的爱。”
我摇头,“不要得意太早,要是对我不好,纽黑文自然有人无条件接收我。”
他大呼:“太不公平,好坏标准你操之在手,我如何是好?”
荣琪的笑太没风度,“不怕不怕,与秦廉一样即可。”
实在太难。
安牧在对的时间遇见沈凝辛,得到她的全部宠爱,正如荣琪在对的时间遇见母亲,得到母亲的全部宠爱。
沈凝辛在错的时间遇见母亲,一如秦廉在错的时间遇见沈凝辛,但并非不爱。母亲爱沈凝辛,一如沈凝辛爱秦廉。
世间人,爱,并不少,正如沈凝辛爱荣琪不会因她“抢走”母亲的爱而少一分一毫,安牧也爱秦廉不会因他仍“占据”沈凝辛的心而变质腐坏。
于是可以隐忍控制常常如猛兽般出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