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了几千年,即使已经化身为人类,终究还是没能脱离他的掌控。
在上一辈销毁身体时,他在结界外震天的哭吼声在耳边萦绕;
云,火云族的云,你听清楚了。我用我的鲜血立下巫咒:无论你到何处,都无法逃离我的手心。‘你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都只属于我。不管你成人,成妖或是化做一阵风,一朵云,我都要找到你,索取你应付的代价。
你听到了吗?云啊——
那时,她哭了,冥焰烧炽皮肤的痛感比不上心中的穿心刺痛。只是,心为‘什么会痛,她根本拒绝去想。
原来,他也和仙魔交换了契约,将力量藏在了她的幽冥中,一直追踪她的灵魂,或者他的灵魂根本一直就在她的身边,直到降世成为人类。然后,她什么都忘记了,正如与仙魔约定的那样,以全新的姿态重新生活。但即使已经忘记了尘,她的潜意识并没有放弃找寻他。当尘重生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便不能把他遗忘了。
为什么,她仍旧不能在这一生平平安安和尘一起度过呢。为什么还要被这个人找到呢?也许,这一辈还不可以,也许,下一辈她才能完全摆脱这个人。
这个人是狂狼,是迪亚戈,或者根本还是个魔鬼。为什么苦苦缠着她不放呢,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温柔与甜言蜜语来蛊惑她呢,他要的代价究竟是什么?她的身体,她的痛苦或是其它?可是,她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必须付出代价呢?
两耳垂上突起火辣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耳垂上突了出来。
而本该碎裂的心此刻却平静得可以。她想要笑,放声大笑,可是连面孔都已经处于僵滞状态的她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就这样死去吧,永远不要再呼吸,任幽魂在虚无中飘荡,或许还能回到尘的身边守护他。
“明天就是火云王子的死期。”迪亚戈令人寒佞的声音传来。
净琥珀眸子闪了闪,痛苦神色萦绕其中。
抓住她后脑勺的维奴阴笑一声道:“火云王子是你的老相好。你放心,我会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让你再也不能媚惑我们的王。”
亡命鸳鸯?
泪水挡住了净的视线。
多凄美的名词,她也渴望和焰做一对不分离的鸳鸯,即使死亡也要一起。可是,焰好不容易才重生,他寂寞了这么久才与她相遇,怎么忍心让他再等待。
“你在害怕么?无能的因勒人。告诉你也无防。我们已经布下陷阱,等待你的火云王子前来送死。你很快就要和你的情人相见了。”维奴突然拎起净,送回房间。
躺在床上的净,脑中一片茫然,几乎分不清究竟身在数千年那已经变成虚幻乌有的世界还是现实中。她努力将意识集中起来,想到焰可能的处境,忧虑焦心的感觉在心口积聚。
一定要阻止,一定要阻止!她这么想着。然而,纳木斯的蛊药一直在侵蚀她的意志,让她无法进行思考。
迪亚戈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他明显沐浴过了,身上散发着玫瑰的清香。看到她眼角的泪痕,轻唤几声不见她睁开眼睛,以为她睡沉了,便只沿着泪痕亲吻她的脸,当他的嘴唇接触到净耳垂上无端出现的淤紫颜色的胎记时,整个身体都震了一下。他摇了摇净,却不见她醒来。
唇落在她的眼睛上,一脸狂喜的迪亚戈颤着声音喃喃道:“你想起来了,是不是?维奴让你喝了药?你能听见我的话的,对不对?别生气,我会惩罚他的不敬。他真该死,让你无法动弹。可是,我的云,我的净,他担心你离开我,才会这么做的。”
净的眼中,泪水再次滑落。
迪亚戈将她抱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埋在她的秀发中,耳语不断。
“不要哭呵。你为了什么而哭?回到我身边会令你痛苦么?回忆让你不愉快?放心,明天,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不能再逃离我而去。不能再像那次一样。。。。。。”
他的身体微微颤了起来,低语声变得凄楚,“你总说我是残酷的人。可是,难道你不知,最残酷的却是你。火烧了你的躯体,却比烧在我身上更令我痛彻心肺呀。你怎么可以。。。。。。又怎么可以不肯回头再看我一眼。如此地撕裂我的心,残忍的女人。为什么不看我一眼?你明明,明明心中有我,为何不承认?”
净的脸已经被泪水湿透了,她的内心在拼命挣扎,拼命抵抗否决迪亚戈的话。可是,当他的泪落在她脸上时,她的心不自觉地抽痛起来。
“这是最好的证明。”迪亚戈吻在她的耳垂上,“我立下的血咒,让我的爱人回应我。你再也逃不出我的心了。你爱我。”
净觉得呼吸困难,心底微微的抽痛已经蔓延至全身。虽然不能动,身体的感官仍然真真切切。
焰难过悲伤的模样印在脑海中。
不要抛下我!焰总是这么对她说。
天亮后,迪亚戈把净抱到后院的温室去,将她放置在躺椅上。他亲自为她梳理头发,把花放在她的身边,最后还拿下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幽冥,给她戴上。他依依不舍地亲吻着她,说:“这原本是你的东西。它会保护主人不受伤害。你乖乖在这里等我,过了今天,我们就永远不分离了。”
迪亚戈离开后,这里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净努力了许久,才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望着温室的玻璃顶端,耳边回响着迪亚戈的话。
他一直强调‘过了今天’的字眼,今天,是怎样一个特别的日子?火云族的消亡的日子么?焰明知这里有陷阱他还要来么?
在遥远的过去,那突变前的一天,他来到了因勒的领地找到了她。那天,他非常的坚定,他说,即使放弃继承权,他也一定不让她离开他的身边。他说,他是漂浮的尘,她是漂浮的云,无论她飘得多高多远,他也能追逐上她的脚步。不管她是妹妹还是别人的妻子,在他的眼中,她都是他最渴望的云朵。
他打算带她离开两族,屏弃一切的责任以及礼数,混迹到人类族群中,不再以不死族的身份生活,不要孩子,不要分离,只要两人永生厮守。
他在胸口纹上云朵以表明决心。她相信了,不再犹豫不决,不再为兄妹禁忌的恋情痛苦,在他热切的、鼓励的眼神中投入他的怀抱。
焰,她的尘,究竟怎么看待她被狂狼掳走后的事情呢?会不会异常愤怒,是不是无比难堪,他洁白的云朵已经沾染上罪孽的乌黑,不再纯洁如惜。他有没有因此而厌恶她了呢。想不到过了数千年,她还是无法把最洁净的身躯奉献给最爱的他,他会不会很失望?
以前,因为羞耻,因为愧疚,因为逃避,因为心乱还因为已经失去了一切,所以,她选择了毁灭的道路,避免自己变得更加不堪。现在,她还要再次走上相同的道路么?
可是,做为人类,她拥有多少的宠爱呵,父母的,妹妹的,亲戚朋友的,在他们的眼中,她就是天使,就是水晶娃娃,如果娃娃碎了,会有多少人痛不欲生?在这一辈中,她已经不会再次轻易选择死亡来解脱。
也许,该彻底将这两人忘记,她才能获得真正的开始吧。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在茫茫人海中挑挑选选找个终生伴侣,,然后怀缅一下不太成功的初恋,继而生儿育女,偶尔与丈夫小吵小闹,在平淡中度过短暂的人类生命,而不是像这样固执地找寻当年的那一个,找到后又必须去走荆棘满布的情路。
也许,一开始便不该去招惹尘,而是放他的心自由。这样,他就不会再痛苦寂寞。
在躺椅上的净半垂着眼帘,思绪越来越遥远。在她胸前的幽冥掠过一阵粉红色的光。
别墅的顶部,迪亚戈站立在瓦上,双手交叉横放胸前,双眼邪佞盯视着半空中漂浮着的,由红翅膀金头发少年带领的火云族,那艳红的嘴扯出阴鸷的冷笑。
“狂狼——!”红翅膀的少年眯眼开口,“今天一定要与你决一生死。”
“决一生死?就凭你?”迪亚戈嘲弄道:“手下败将!”
“没想到已经成为人类的你还是这么猖狂。连翅膀都没有的纳木斯还有资格称王。”少年哈哈大笑。
迪亚戈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闪亮的弯刀,他将刀拿在手中把玩,冷冷道:“有没有资格,试试便知。”他挥起一刀,屋顶边缘突出的琉璃瓦被他整整齐齐地削离去,弯刀发出噌噌的刺耳声。
随着碎片落地,从别墅四周生起了灰翅膀的纳木斯人,他们聚集在迪亚戈身周,摆出了作战的准备。
“火云王子。”迪亚戈冲着少年喊道:“开战前,回答我一个问题。”
少年哼了一声,不作回应。
迪亚戈依旧问道:“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
少年眯了眯眼,不太明白迪亚戈的意思。
“你的生命,你的名誉地位,还是你族群?” 迪亚戈尽自问着。
红翅膀的少年冷声道:“这与你何干?”
迪亚戈却笑了,笑得灿烂,在他的脸上这一瞬间见不到任何狂鸷的模样,倒仿佛非常幸福似的,说:“我的生命,我的荣耀,我的族群,没有一样比她重要。她就是我存在的一切。”
“狂狼,开始吧,何必多言。”少年不耐烦地扫了反常的他一眼。
“为何急着寻死呢。我非常乐意送你一程。”狂狼恢复了寒佞的表情,绿色的眼睛射出了光芒,“只是,好心给作为情敌的你一个提醒,让你知道,无论谁,想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都只是痴心妄想。”
少年蓝色眼睛一眨,嗤笑道:“今天,我不但要把她带走,而且还要让你看看,你多像跳梁的小丑。”
在迪亚戈四周的风渐渐强了起来,从他的脚端开始,气流一圈一圈逐渐增强,在他周围的纳木斯族人的翅膀都被这阵气流震得直直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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