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于扬就会联系在医院认识的社工来帮忙。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多傻。
总担心狼会在他视线之外做伤害他的事,还特地找了一个聋哑的看护,让狼白白的受了好些苦。
其实狼也舍不得让他吃大亏的。
如果早能知道该多好。
如果……
在光怪陆离的喧嚣中,于扬沉默地忙碌着,就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异端。
也有人拿他来调侃,多半都是跟他一样年纪的少男少女,他们都很活泼,喜欢跟人开玩笑,所以不管他们说什么,于扬也只是笑笑,即便有人言语带着侮辱性,他也可以装作没听到。
他只是等两点,两点就打烊,他就可以回家。
昨天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半,出乎他的预料的是,宋辰龙在客厅里给他留了一盏灯。
这个男人很细心,也很会照顾人——跟狼不一样,狼的爱护从来都不会这么温柔——所以把师傅交给他,于扬很放心。
“带,带什么带,传啊!”
大屏幕下,一群精神亢奋的人在叫嚷着。
于扬知道这些人定是刚刚在对面下了注赌球,每个有球赛的夜晚,酒吧里都会这么热闹。虽然吵嚷,但是他们很好伺候,一般人手一瓶啤酒,只要开了电视让他们有球看就好。
“射门~~~~~~~操!”
“你他妈的长没长眼睛?”
“滚开~”
事情爆发的很突然,在那群人开始拿着酒瓶子到处乱砸时,于扬刚下了个单子,手里还托着盘子。
酒水,惊叫,玻璃碎屑,最后飞溅的是鲜血。
人群就像受惊的鸭子,开始四散奔逃,又把尖叫声扩散到更大的范围。
于扬后退了两步,没惊慌失措也没跟着四散奔逃,而是悠然靠在吧台上,思忖着这场群架也许会使得酒吧提前打烊,早的话还可以带点宵夜给狼。
“救命~~~”
声音就在左近,听起来那女孩很惊慌,不是很尖锐,还略带着一点点的沙哑。于扬微微蹙了蹙眉。
就在这一会儿工夫,惊叫的女孩已经逃到了身前,后面跟着一个打红了眼的醉汉。
于扬伸手拉住了女孩往身后一带,足尖一翘,在醉汉的脚下一绊。
醉汉一个趔趄趴到了吧台上,酒瓶子也脱手飞了出去。
女孩见状大喜,脱掉了一只鞋握在手中一阵乱砸。
可惜她的力气非但不够把大汉打晕,那一点点疼痛恰把酒劲儿打掉。
大汉回手就夺过了鞋子,一巴掌打向女孩。
“走!”
于扬一脚踹倒醉汉,拉着女孩跑出了酒吧。
“慢一点啊,”才跑出几百公尺,女孩已经忍受不了,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我的脚好痛啊!”
于扬停下身来,低头去看,女孩一足踩着两三寸长的高跟鞋,另一足却赤着,白生生的纤纤脚掌在月光下看起来竟然白玉般的晶莹剔透。
诱人犯罪的美。
略一思忖,他蹲下身,抓住女孩穿着鞋的脚踝,微微用力,将鞋子从脚上拉了下来,远远的甩了出去。
“你干什么?!”女孩又惊又怒,大叫道,抬脚就去踢于扬。
于扬退了一步,一伸手便握住了女孩的小腿,另一手搭在了女孩腰间,稍一用力便将她抱上了路旁的横栏上:“穿上。”他简洁地道,说着,将自己脚上的一双运动鞋脱了下来,递到了女孩手中。
这一举动显然大出女孩的意料,她怔了半晌才接过鞋来,一反泼辣的常态,呐呐的连谢都忘了说。
“下次遇到打架,走得越远越好。”于扬道,返身自行离开,再不看一眼。
“……”女孩又怔了半晌,才忽然想起什么,“是你!是你!”她大叫道。
“什么?”于扬的声音淡淡的,并没有停下脚步。
女孩子见于扬越行越远,不得不从横栏上跳了下来,紧走几步拦住了他:“当时为什么给我们假的电话号码?怕我们缠着你直说啊!混蛋!”
月光与灯光交相辉映之下,女孩子圆润柔和的面庞生动而美丽,虽然是满面怒容,但却更添生气,可不就是在来港的客轮上遇到的那名叫做“小曦”的女孩子!
“噢……是你啊。”于扬迟疑了一下,才道。
见他如此迟钝的反应,小曦的怒火徒然攀升了十个百分点:“噢你个大头鬼!我跟晶晶缠着你了吗?”
“……我的手机丢了,索性就都换了新的。”
“是这样?”小曦歪着头,审视地看着于扬,半晌,似乎没有发现他面上有什么狡作的神色,才勉强接受了这一解释,“晶晶很伤心。”她低声说。
“对不起。”
女孩狠狠地看着他:“你是个木头啊!”
“……”于扬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我不喜欢她。”他忽然道,直视着女孩的眼睛。
“嗯?”小曦一愣之后,忽地满面绯红,然而很快的,红潮便退了开去,垂下眼睛,躲避着于扬的视线,面上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你有喜欢的人了?”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很晚了,”于扬答非所问,“我帮你叫计程车。”很明显的,他的脸有点红,左顾右盼的,忙不迭岔开话题。
女孩似乎不是很满意,但也看不出什么不满意,垂头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了脚步:“就这么走么?”她看着于扬的双脚,问道。
“也并不是很难过。”于扬想了想,道。
小曦长长叹了口气,“人笨真是没药医……”她轻声道。
或许还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吧,就比如自己穿着鞋抱着她离开。于扬侧过头,一个有点散漫,又有点迷茫的笑容浮现在他俊俏的脸上。
应该怎么做才好?他不懂。就这么单独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对他来讲是罕事,这是显而易见的。他不说,小曦也知道。
对这样世间几乎灭绝了的生物,女性总是分外的包容,所以黄容才会觉得郭靖也不错。
小曦嘟着嘴,眸子里却带着笑意,有点无奈,更多的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暖暖的情愫。
一切都发生的顺理成章,就像老天的安排。
推开宋辰龙家门的时候,天际已经隐隐发白。
客厅壁灯昏黄的光线在单薄的晨曦中显得有些多余。
于扬走过去,关掉壁灯。
为了便于照顾狼,宋辰龙安排他们“叔侄”二人同住一间卧房。房门是虚掩着的,门上贴了张便笺。
叔叔已经睡熟,我也去睡了。
晚安。
C。L。 1:20 am
于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撕下便笺,团成了一团,投进纸篓中。
房里不是一片漆黑,宋辰龙特地把窗帘留了一个缝隙,天边微弱的光线合着尚未关掉的路灯穿透玻璃窗铺在地上——这样房内看起来不会太死气沉沉:在一堆静止的人和物中,光线的移动带来了些微的生气。
走到床前,他伸出手,停在狼口鼻的上方,感觉到呼吸的热气冲击到了掌心时,才返身走进浴室。
连日缺乏睡眠和休息,即便是惯于颠沛流离的于扬也觉得有点难以负担。
盥洗台上的镜子中映出的是一张苍白、清瘦的少年面庞。不是特别漂亮那一种,但“清秀”却也不足以形容。
线条,是柔和美丽的,除了一双眼睛。
晶亮的眼睛拥有着凌厉的眼神。
利刃般的目光。
于扬垂下眼皮,敛起四溢的杀气,慢慢擦干头发,蹑手蹑脚地回到床边,轻轻的执起狼放在身侧的一只手。
狼的眼睑动了动,微微睁开了一线,看清床头站着的是于扬,便又阖目睡去。
于扬面上忍不住展现的是一种用“温暖”也形容不了的笑意,目光柔和的就像流水一样,他弯下腰,轻轻碰了碰狼的唇,跨步上床,钻进狼的薄被,紧握着狼的手,侧身躺在他的身边闭上了眼睛。
面上满足的神情就好像他睡在天底下最舒服的床上。
即便是用龙床跟他交换,他也不愿意。
宋辰龙走出卧室就看到桌上的纸条:冰箱里有生记鸡粥。
这是买给他的,他知道。他上班相对比较早,而狼的早餐都是于扬起床之后自己做的。大概是于扬今早回来得比较晚,所以帮他准备的是粥,平时都是牛奶和面包。
有这样的室友真的很不错。宋辰龙笑了笑,有点苦——于扬不喜欢欠人情,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都会尽量还清。所以从某种角度看,这少年真是冷漠无情得可怕。
其实说实话,对狼的照顾并不费力。这病人向来少言寡语,甚少麻烦别人,甚至对主动攀谈的人也习惯保持沉默,宋辰龙就从来都没见他叫痛呻吟过。而饮食起居这样的琐事,他也只在于扬在家的时候解决,看得出来,叔侄俩个一样都是自尊心极强的家伙。大约也正因为如此,于扬才格外怕让他独处——这种人宁可死,也不愿过这样日子。
但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能维持多久?宋辰龙很怀疑。不过他近来实在没有精力帮人解决心理问题,霍繁遗孀那个六尸命案还悬在那里。
六尸啊,其中一具还是警察,是他的搭档!
那日走到床边去检验尸体的如果是搭档,是不是成为尸体的就是自己?
宋辰龙心中当然怕,但比怕更强烈百倍的是恨!
多年的老友就惨死在身边,让他夜夜失眠的情景燃烧着他周身的热血!
OK,他不是个好警察,他只要那个凶手,死!
对这个案子,警方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无处着手。做这个案子的,十有八九就是杀霍繁的那人,而这个人不是隐形的,现在至少有两路人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