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自己动手去拔除那些杂草,小瀚在身边问:“妈妈,这里面是谁?”
千夏边拨着草边说:“是沈叔叔,一位最好的叔叔。”
“哦。”小瀚似懂非懂。
但却知道弯起小身子帮着母亲一起去拔草。
所有的草都拔净了,沈清平的墓露了出来,千夏对小瀚说:“小瀚,来,叫叔叔。”
小瀚往前靠了靠,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叔叔好。”
千夏怜爱地摸摸儿子的头,又对墓碑里的人说:“小平子,这是我的儿子,我带他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想我了,就给我托个梦过来,我想你了,小平子。”
千夏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
小瀚仰起小脑袋说:“妈妈,叔叔会听到吗?你为什么哭了?”
千夏把儿子搂住,含着泪说:“小瀚,叔叔是最好的叔叔,妈妈想他了,所以哭了。”
小瀚眨眨眼睛,哦了一声。
“妈妈,这个是谁的墓啊?”小瀚一转头,又看到旁边,一座被荒草掩映的坟墓。那是当年,陈波和千月为伊千夏做的。
伊千夏不知道,当年钟离岳差点亲手挖了这座坟。
“那是一位姨姨的。”千夏没有跟儿子解释什么,而是拉起了他的小手,“好了,跟叔叔再见,我们该走了。”
“叔叔再见。”小瀚回头冲着沈清平的照片说。
然后又问母亲道:“妈妈,叔叔没跟我说再见。”
千夏笑笑,童言无忌。
“千夏小姐。”
眼前,是陈波走了过来。
“陈波?”千夏疑惑地喊了一句。
陈波说:“钟哥让我过来接你们。”
千夏轻动唇角,他还到真是了解她,知道她定会带着小瀚到这里来。
“陈叔叔。”小瀚仰着小脑袋喊了一声,对于这个四岁的孩子,父亲,是一个严肃,而敏感的字眼,父亲的形象,更是陌生的、敬畏的,而陈波,却是一个亲切到比父亲还要亲的人。
陈波答应了一声,把小瀚抱了起来。
“小瀚,叔叔带你们回家。”
“千夏小姐,我们走吧!”
陈波转了身,抱着小瀚往前走去,千夏默默地跟在后面。
“陈叔叔,我们是要去医院看爸爸吗?我们早上看到爸爸了。”小瀚在车子上说。
陈波道:“不是,爸爸让陈叔叔送你们回家。”
千夏坐在陈波的车子里,耳边响着那一大一小的对话,她的思绪却在游离。
眼前景物似是而非,她的脑子里却在回忆着那些很久远的画面,她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她快快乐乐地坐在他的车子上,他送她去学校。她无忧无虑地像个孩子,而他,总是宠溺地笑。
车子到了陈波的住所,陈波把小瀚抱下了车,对千夏道:“千夏小姐,我去医院看看钟哥,你们先上去吧。”
“好。”
千夏目送着陈波离开。
钟离岳从陈波的寓所离开,浑身虚浮地回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他看到云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低着头,慢慢地削着一个苹果。苹果皮打着卷儿耷拉到她的手背上。
钟离岳进来的时候,云熙没有抬头,依然认真地削着那个苹果,“哥哥,你回来了。”
她细声细语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好听,那么柔软,可是就如这五年来的每一天一样,钟离岳的心里不能激起半分波澜。
他走到床边坐下,静静地凝视着云熙,她仍然低着头,在专注地削那个苹果。
好半天,她把苹果削完了,递向了他,“哥哥,吃吧?”
钟离岳没有去接那个苹果,只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良久才开口:“云熙。”
“嗯?”
深沉如云熙,竟然也在这个时候眼睛里闪现出纯真的光芒,一副无邪的、无辜的神情。就好像,这几天里,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他们还生活在,伊千夏没有出现的日子里。
钟离岳挥手把那个苹果打翻在地。
“累不累。”
钟离岳似乎懒得再与云熙说话,顾自躺在了床上。
云熙怔怔地,好像没有回过神来,半晌,眼睛里涌出大颗的泪珠,“哥哥,她回来了,她没有死,所你,你嫌弃我了?”
钟离岳摇摇头,心头有着太多的无奈,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云熙,你有没有感觉,这几年,很累。”
他仰面躺在床上,目光深刻地望着那天花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云熙哽咽,眼里泪花更浓。
“哥哥,我不累,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而且,你也一直对我那么好不是吗?现在,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哥哥,那是你的骨肉。”
钟离岳的心里更添了几分的愁烦,他摇摇头说:“云熙,小瀚被送到我身边后,我就做了绝育手术,所以,你不可能有孩子。”
云熙愣住了。
再大的惊愣莫过于此。
她爱了五年,守了五年的男人,他在和她上/床之前,已经自己放弃了生育权。
泪珠在云熙的眼睛里滚动,她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不……”她摇着头,泪花满眼,然后猛然间站了起来,捂着脸飞跑了出去。
房门被重重地拍上,钟离岳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云熙一路跑出了医院,泪飞如雨,他竟然这么狠心,五年来,她一直不能怀孕,试遍了各种办法,都没有效果,医院跑过无数遍,偷偷吃过无数的药,却唯独没有想过,是他的问题。
他和伊千夏生了一个孩子,所以,谁也不会把问题往他的身上想。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她云熙的问题,包括她自己。
云熙一路跑出去,哭得快要上不来气。
他竟如此狠心,五年,他对她没有爱情,也应该有亲情,他竟然完全不顾她的感受,自己去做了绝育手术,是了,伊千夏死了,他不想再让别的女人为他生孩子。
云熙抬起头,眼睛里已经揉进了绝决和残忍。
陈波来到医院的时候,正看到云熙捂着脸跑出去,她没有看到他,可是他看到她了。他拧起眉,不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些什么。
他推开病房的门,钟离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在休息。
“钟哥。”他喊了一声。
钟离岳睁了眼,眸光依然望着那洁白的天花板。
“他们都回去了?”
“回去了,我亲自送他们回去的。”陈波回。
钟离岳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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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不会原谅
更新时间:2014…11…9 10:46:31 本章字数:8855
“钟哥,你打算怎么办?”陈波问了一句。
钟离岳眼望着天花板,郑重地吐出一句话,“跟云熙离婚,娶回伊千夏。”
“不是那么容易吧?”陈波不由说道。
钟离岳说:“不管怎么样,我不可能再看着她流落在外。”
陈波没再说话,他只知道,这一切,不会只是说说这么简单。
云熙一个人站在卧室的窗子前,望着外面的茫茫夜色,钟离岳那绝情的话语回荡在耳边铄。
“小瀚送回到我身边后,我就做了绝育手术。”
云熙的手轻轻地覆在腹部,这里面,有一个胎儿在悄悄地孕育。
“云熙,我爱你没错,可是有些事情,是我不能做的。”
“就当再帮我一次!”
“不,几年前那件事,我已经很是后悔,云熙,你别再让我违背我做人的原则。”
“毅臣……”云熙扑通跪下了。
“求求你再帮我一次,我会感念你一辈子的。”
江毅臣……
记忆拉回,云熙的手轻轻地在覆部抚挲,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形成。
*
一早,千夏就带着小瀚来到了医院。不管怎么样,钟离岳是小瀚的亲生父亲,并且为他捐献过一部分肝脏,小瀚的命,是他救回来的。
千夏推开病房的门,钟离岳正挂着吊针躺在床上。
“小瀚,叫爸爸。”千夏对儿子说。
小瀚的小手攥紧了母亲的,怯怯地喊了一声,“爸爸。”
钟离岳的眼睛里焕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光芒,那是一种父亲对儿子的深深疼爱。自从拆穿了伊千夏的真实身份,钟离岳的心结便不知不觉间打开了,他不再害怕见到他的儿子。
“小瀚。”钟离岳用另一只手臂支着床坐了起来,“来,让爸爸看看。”
他对着儿子招手,怎奈,小瀚自小形成的畏惧心理早已根深蒂固,此刻听到父亲的呼唤,反到是,小身子往母亲的身后扎了扎。
钟离岳的眼神露出伤感,儿子,是真的怕了他了。
千夏没有鼓励小瀚去他父亲的身边,而是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向前几步,走到钟离岳的床前,说道:“谢谢你,为小瀚捐献肝脏。”
看着她平静地吐出这么一句感谢的话来,钟离岳心头很不是滋味,他的眼神复杂起来,“夏夏,那只是一个父亲的本能,你不用谢我。”
“不,要谢谢的。”千夏坚持地说:“因为你到底是,把他当过自己的儿子。”
钟离岳无言以对,只呆怔怔地望着她。
千夏又回身走到了儿子的身旁,牵起了他的小手,“小瀚,跟爸爸再见。”
“爸爸再见。”小瀚怯怯地说。
钟离岳的心头一时间难受无比。
“夏夏……小瀚……”
可是千夏已经带着小瀚走了。
钟离岳颓丧地坐在那里。
千夏带着小瀚回到了陈波的寓所,还没有上楼,便听见有人唤她。
“夏夏。”
千夏的耳朵激灵一下。她扭头,看向那个走过来的,一身昂贵衣裙的女人。
云熙的眼睛又红又肿,显是哭过,她吸着鼻子走到千夏的面前,眼睛里又泛起了泪光。
“夏夏。”
她显得语声哽咽。
“什么事?”千夏不知道这个虚伪的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云熙欲言又止,显是要说的话十分难以说出口。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