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一个中式的婚礼,我向往那样的中国红。
凤冠霞帔也许是笑话了,可是,我要穿着一身红装出嫁,戴长长的金流苏,遮住我的面颊。
这样的我,是不是一个俗气的人?
俗气与否,那也只是我的一个梦想罢了……
他放下日记本,读不下去……
原来,他从云南回家生病那次,她竟然真的回来过……
呵,他真是愚蠢,这是必然啊……他的妹妹,深爱着他的妹妹,什么时候对他的话不遵从?什么时候,她都那么乖,那么委屈地听他的话,哪怕他撕了她父亲最后的墨宝,她说了恨他一辈子,可最后,却也只是爱了他一辈子……
眼前浮现出她的笑容,穿着复古的红装,长长的金流苏垂面而下,她在流苏后甜甜地笑,叫着他,二哥,我回来了……
眼泪,终于还是无声地滑落……
注定,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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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红肿了眼睛下楼,一家人都在等着他吃早餐。
姜渔晚看着他的眼神是满意的,笑眯眯的,可是萧城卓却瞪着一双大眼,恨不得吃了他,只不过,萧城兴等两人在前,他不便发作,至于萧城兴,则像什么也发生一般,吃着早餐。
没有人在早餐桌上问话,他静静地吃完,照例一声,“爸,妈,我去上班了。”
起身离去,也没有人回应他。
直到他上了车,准备开车了,他的手机响,一看,是爸爸打来的。
“爸,有事?”他问,这也算是明知故问了。
“你真的打算结婚?”萧城兴在那头问他。
他沉默。
那端,便传来萧城兴的叹息,“也罢,只要你自己觉得好就行……”
“爸,我……”他哽咽。
“伊庭,如今你长大了,爸爸绝不会再逼你什么,你自己想清楚吧……有些事,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再回头的机会了……”
萧城兴的话,语重心长……
☆、第296章 旧人空瘦 锦书难收:一辈子的骄傲
萧伊庭律所办公室,门是开着的。
小鱼自律所外走进来,背着一个包包。
“咦,你找萧律啊?他在有事呢,得等会儿!”助理冲着她眨眨眼睛,眼神里几分促狭。
小鱼便乖乖地坐在门口等,可以看到门内,那个酷似清禾姐姐的女孩,正坐在萧伊庭对面,乌亮的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随着她说话的节奏,头发上的光泽一片一片地,闪着光泽铄。
真像啊……
单单从这个背影,如果她不是知道清禾姐姐已经永远地去了,她一定会以为,这就是姐姐了……
她并不想偷/听他们的谈话,可是那些话语还是细细碎碎地,传入她耳内来:
“婚礼的流程就是这样,纯金流苏的头冠已经在赶制,你呢,准备好了吗?”这是萧伊庭在说话,语气冷冷硬硬,听不出温度。
“嗯,好了,你看看这个。”孟清浅把自己手中的平板递给他。
萧伊庭接过来,目光便被平板上的内容黏住了,眼中的哀伤和悲戚,如潮涌一般。
“不错,改成这样挺好了。”他轻轻地评价,把平板还给她,“就这样吧,其它的,都有我来安排吧。”
“好的。”孟清浅把平板收起来。
“有时间去试试衣服,能找到吗?”他说。
“……”她有些迟疑,一家叫依恋的纯手工衣坊,上次量身,是大家一起去的,现在她真不确定能否找到,“不一起去吗?”
“不了,自己去吧!除非……”他看了她一眼,眼中有莫可名状的意味。
她顿时会意,红了红脸,眸中几分气恼,“那还是我自己去好了!”一如那日从医院出来的女儿娇态。
她起身,背了包包出门,看见门口的小鱼,不以为意,轻盈走远。
她真的好美……
美得让人窒息……
小鱼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泪水涌进眼眶,她气质像清禾姐姐,可是,五官和清禾姐姐是两种风格,而且,她看起来比清禾姐姐健康,活泼。就刚才她微笑着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那一瞬间,那样的笑容是清禾姐姐没有过的,甜蜜,甜美,应是十分幸福的人才有那样的笑容吧……
“小鱼?”还是萧伊庭先叫的她。
她看着孟清浅的背影,完全入了神。
他将她唤回,她一双泪眼看着他,带着幽怨。
“进来吧。”他又道。
小鱼含了泪,一步步挪近,最后走到他面前,眼泪掉下来。
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任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地面,而后,再用手背狠狠擦着双眼,用力哭着,用力硬着声音问他,“你要结婚了?”
其实,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份,于他什么都不是,非但不是,或者还是他厌憎的角色,可是,这一刻,偏偏止不住地就想哭……
十二岁的她,也还是有几分倔脾气的,哭着哭着,便拧着脾气,说话也带了讽刺腔,“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和爷爷要回老家了!祝你新婚快乐!”
说完,眼泪还在大颗大颗地掉,却从包里淘出一叠钱来,扔在桌上,“这里只有两千块,我回去以后还会继续赚钱还给你!”
他看着那些钱,再看着哭成泪人的小鱼,既有些觉得莫名其妙,心中某个地方又被触动着。
始终没有去碰那钱,却只叹道,“不是说要九月份才上学吗?”
“爷爷好……好很多……了,想……要回家……”她抽抽噎噎地说。
“什么时候回去?票买好了没有?”他问。
“不……不用你管……”她真的很难过,十二岁,懵懂的年纪,可还是有些懂事了……
他看她哭成这样,苦笑,“想清禾姐姐是不是?”妹妹曾说,这个女孩像曾经的她,他倒是觉得,一点也不像,或者说,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像她……
小鱼用力点头。
他在想,妹妹究竟有怎样的魅力?分明那么清冷疏淡的一个人,却偏偏的,每一个和她有过交集的人,都对她死心塌地,难以忘怀。付真言如此,萧城卓如此,苏苏如此,王哲如此,美国的乔思如此,就连这个相处时间不长的小鱼也是如此……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他声音飘忽地问。
“我就是喜欢她……”
为什么喜欢?这个连大人都解释不清楚的问题,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又怎么说得清?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她对我好,所以我对她好,人与人之间原本就是如此……
她很安静,安静得让你忽视了她的存在,可是,她又总是在那里,在你需要的任何时候陪伴你,安静地,给你她所能给的一切。后来,乔思如是说。
她很霸道,霸道地坚持她认为对的东西,并且有着强有劲的力量,牵引着你往她指引的方向走,而且,一步步地验证,她是对的。后来,付真言如是说。
她很坚定,她认定的事,无论付出多少努力,她都会做到,并且有着强大的气场,影响并引领着周围的人,永不言弃。后来,王哲如是说。
她那么温柔,那么弱小,让人忍不住心疼她,保护她,可是,到后来,你才发现,原来,你才是被她保护的那个人。后来,苏苏如是说。
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我也不管她是怎样的人,我只知道,当年她抱着我的时候,她这里离我很近!我能感觉到!后来,萧城卓指着自己的心口,如是说。
所有的人最后都指着胸口说:她不爱说话,看似封闭,可是,只要用心和她在一起的人才会体会到,她这里是敞开的,真真实实,清清楚楚,亲亲切切……
他们所有人眼里的那个她全部加起来,便是他的清禾,是他温柔的,安静的,霸道的,坚定的,真诚的清禾,而似乎,这一切的描述还远远不够,世界上没有人,没有词语,可以完整描述他的清禾……
就如此刻,他自己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爱他的清禾,或许只能用她日记里的话来解释,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因那一日阳光正好,而她,那么巧的,映入他的眼帘……
她一生朋友不多,仅有的几个,却对她死心塌地,包括眼前的小鱼,纵然她的离去跟小鱼有着间接的联系……
他凝视着对面哭泣的小鱼,说,“如果时间来得及,就来婚礼吧。”
小鱼难受至极,转身就跑,可是跑到门口,又回转身来,流着泪对他说,“对不起……其实我不是要责怪你……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个女人笑得好幸福,本来应该是清禾姐姐这么笑的……”她抹了抹眼泪,抽噎着,“萧哥哥,对于你和姐姐,我只有感恩和愧疚的心,姐姐已经走了,虽然……虽然我为姐姐感到可惜和痛心,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幸福的……萧哥哥,只要那个人能带给你幸福,小鱼还是会继续怀着感恩和愧疚的心祝福你……”
萧伊庭望着她,一时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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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气的回暖,春光渐渐将这世界点缀得更加缤纷,枝头上的嫩芽,比初春那时的浅浅黄绿厚重了几分,越来越多的新芽层层叠叠,葱葱茏茏。
叶清禾在病房里,再一次迎来姜渔晚的探视。
姜渔晚来探视她的频率还是比较频繁的,每每看到她有进步,就会很开心,而她现在,除了双腿还无力,偶尔眼睛还会有些问题,基本已经恢复了。
这一次来,姜渔晚看起来十分高兴,一进门就抱着保姆,喜极,“阿姨!有件大喜事!太高兴了!”
叶清禾静卧于床上,对一切都没有反应,直到听见姜渔晚说出“伊庭”两个字来。
她神经质地往姜渔晚那边一看,姜渔晚也正好看过来,眼神躲躲闪闪,似隐藏着什么。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妈”。
“清禾!”姜渔晚走了过来,心情大好地拉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