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by 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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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思by 含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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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个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垂著头,慢慢忍著疼把外面的T恤脱了下来。

解开那一层层包扎的布条,露出了血迹斑斑的伤口。
定辉忍不住吸了口气。
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大概是刚才脱下衣服时,本来已经开始干涸的部分又重新被掀开,混和著那依然冒出黄水和淡淡血丝的狰狞伤口,看上去,像是被什么酷刑折磨过的伤势一般。
定辉立刻沈下脸,责备的看向君仪:“怎么这么严重也不吭一声?……这么大的天气,要是感染了怎么办?……你忍忍痛,我先给你处理处理,幸好还没有感染的现象,不然……说不定工作别想干、还要在医院里躺上几天……”说著,端正黝黑的脸上闪烁过心疼的表情,“你真不当自己的身体是回事呢?……你要知道,做我们这种体力活的,身体就是一切的本钱!……简直胡闹!”

君仪埋著头,一声不吭的紧握著双手,手里的T恤也被手指反复揪绞,弄得皱兮兮的。

“好了!!……过来,忍著点啊!”
定辉嘴上虽然说得凶,手下却很温柔。
不过,再温柔,那么大面积的伤口被酒精狠狠一扫,依然疼的君仪咬破了嘴唇,眼泪直往眼眶里冒。
“唔~~~~”
拼命忍住的呻吟还是不自禁地透露出来。

定辉边轻轻地给伤口消著毒,边象给小孩子呵气般不断给伤口吹气。

第一道酒精刚刚适应,第二道双氧水又将刚才的痛楚重头来一边。
君仪冷汗都冒出来了,握住衣服的手不断发抖。

“好了!”定辉用透气的纱布将伤口缠绕起来,“今天你不能再做抗东西的工作。……我会跟成哥那边打招呼。……看你娇滴滴的,就知道你不适合干这种体力活……”
“别赶我,请别赶我!”君仪慌忙抬起头,迅速打断定辉的话,“我会干好的,没事。只要伤疤干涸了,长出老茧,自然就好了。手也是,锻炼就会有力量,但是,请不要赶我走!……求求你……”

含著泪水的眼眸,楚楚可怜的哀求神态,秀丽文雅的脸容……
定辉心底掠过一阵叹息和微微的心动。
这么美丽的少年,为了生活所迫,不得不靠著体力做著粗笨的活计来养活自己,真是亏了这副好样貌,这份好气质。
现在的社会,就有这么残酷。

“好了,你别著急,我不会赶你走。……唉,我们这些乡下出来的人,比你们更明白工作的重要性。……你好好干吧,我们……会给你机会的。”
“谢谢詹大哥!谢谢!!”君仪连忙站起来,连声道谢。

“你干什么?”定辉适时制止了君仪打算把衣服重新套上身上的动作,“把伤口捂起来,更容易感染。今天就这么光著上身不好吗?”
君仪为难的低下头,“我……我……”在人前赤裸著身体,对於接受高等正规教育的他来说,本来就是一种无法接受的事情,何况经过了那次“强暴”经历,在他心底,衣服就是保护自己的屏障,除去这道屏障,他心里会有个恶魔跑出来占据他平静的心湖。
“怕什么?难道还害羞?”定辉笑了,“我们这里都是些大老粗,个个打赤膀子习惯了,女人们也大多是结过婚的大姐们,没人笑话你的!!”拍拍他没有受伤的肩膀,“果然是城市里的少爷啊,这点小事都害臊。咱们乡下的孩儿,穷的人家,还没衣服穿,光著身体长大呢。”

君仪头低的更深了,“我……不习惯……还是,穿上比较好。”
“别这么别扭,大老爷们,怎么象个娘们一样啊?……就这么出去!!快点,他们等著你卡工呢!!” 

9

一整天,君仪都觉得不自在。
赤裸著上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动、搬东西、吃饭。
虽然大家都是这样,仿佛觉得夏天这副打扮才是理所应当一般。
但是,他却在众人中特别抢眼。
君仪皮肤非常白皙,偏巧又属於那种怎么晒都不会变黑的肤质,在大群黑黝黝、油光光的苦力人群里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洁白的肌肤在灿烂的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彩。
难怪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家都打趣的说:“小沈,你这种模样哪里象做事的料?完全就一整天呆在温室里绣花作诗的娘们一样。”

君仪知道这些看似大老粗的男人们其实说这句话没任何心机,也没任何恶意,但是听在耳朵里就是横竖觉得刺耳。

毕竟,每每被人比作女人时,那天恶梦般被当作女人对待的景象就会从脑海里闪过。


傍晚下班前,詹定辉又来叫他:“君仪,你到办公室来趟。”
君仪收拾著手里的挑杠和绳索,跟著詹定辉身後。
背後一同做活的搬运们呵呵的笑著:“老詹,别单单对小沈一个人这么好嘛~~~~这是不是叫差别待遇啊??……不公平哦~~~”
詹定辉震动自若地回头拍拍君仪没受伤的肩膀,笑著对那些同样善良地微笑的人们说:“没办法啊,人家才来,身子骨又单薄,受了伤是要多关心。……上次老蒋脚受伤,不是一样特别关照吗?咱们哥们,说什么差别待遇啊?不都是一个锅里捞饭吃的兄弟嘛。”

君仪低著头,听著这些朴实的对话,心里突然觉得热热的。

或许现实的社会,这些靠著出卖苦力、做著社会最底层、最肮脏、最辛苦活计的劳工们,没有社会地位,也没有得到城市住民的尊重,但是,在他们身上看到的,却是这个越来越功利、越来越无情、越来越市侩的城市中逐渐消失的、民族淳朴的和善、互助和憨厚。
就像自己的後父和哥哥,一个是小型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一个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哪一个能及得上这些说话粗俗、动作行为粗野的乡下人的善良温和?
他们……某些方面来说,简直是禽兽不如!


“怎么突然露出孤单哀愁的表情啊?”詹定辉回过身,发现君仪的笑容里明显的落寞,伸出大手揉了揉君仪柔软的头发,“他们没恶意的。只是闹著玩,你别介意。”
“不是、不是。”君仪收起不合时宜的悲哀,露出开朗的表情,“他们都──很──可爱!”
“哈哈,要是给他们听到你这么讲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会觉得是种耻辱的。……我们这些出来打工的劳工,别的不求,为的就是为家里挣些钱、供养老婆孩子,可爱、温柔之类的话,与我们无缘。”
“但是我真的觉得大家都很可爱,而且,都很善良温柔。”君仪想起今天大家都生怕他受伤的肩膀再受到磨伤,凡是挑抬的重活都个个抢著帮他做,连班组长成哥安排工作,也是把轻一些的拖、移之类的活计分给他。“和大家一起,觉得很轻松,也很愉快。”
“是吗?”詹定辉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混和著黝黑的肌肤,在夕阳下闪著光芒,“你要是觉得这里干著还好就尽管呆下来。工作不适应没关系,慢慢就锻炼出来了。……我就怕你跟著大家相处不适应。”
大手一伸,突然搂住君仪的肩膀,把他环进宽大的怀抱里,“我们可都当你是小弟弟般照顾著呢。……昨天还有个大姐在我面前嘀咕著,说你很象她现在在外打工的弟弟,说你很可爱呢。”

君仪微微侧了侧身,身体猛然僵硬起来。
虽然说他也知道詹定辉其实没什么意图,只是单纯的表示下对他的喜爱和亲昵,但是,这样被男人搂进怀里,还是会提醒他曾经有过的恶梦。
他低下头,不自在的收紧了肩膀。

突然感觉到君仪猛然僵硬的身体,詹定辉错愕了一下,连忙收回手,“不好意思,我……我和大家这么惯了,不知道你们城里的男孩们不习惯我们这种勾肩搭背的亲热方式。”
他憨厚的笑著,摸了摸脑勺。

君仪淡淡的笑了著,往前多走了两步,与詹定辉无形间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只是不习惯有人离我太近。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詹定辉摆著手,推开办公室的门,顺手摸了摸大门旁边乖乖坐著盯著他们的“旺旺”,“过来让我看看伤口吧,换个药,今晚不要沾水。……洗澡也暂时忍一忍,用水擦擦就好,要是沾了水感染就糟糕了。”

 

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
门口黑黑的,没有灯。
但借著街道霓虹招牌的微弱光线,依稀可以看到那里蹲著个人,黑乎乎的一团。

“是谁?”君仪突然间惊恐起来,那种随时害怕被哥哥和後父找到的恐惧突然窜了出来。
浑身顿时冰冷,手脚也发凉起来。

“啊?你回来了~~~”黑影伸了个懒腰,从角落里站起来。微弱的扽光依然可以看清楚那人的样子。
是刘清元。

“哦,原来是你啊。”君仪“砰砰”乱跳的心瞬间稳定下来,“你怎么在这里??”边说,边拿钥匙开门。
刘清元扬扬手里的袋子,“给你送吃的来了啊。……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刘清元放下手里的口袋,扳过君仪低垂著头的身体,仔细查看从T恤领口翻出的绷带的边缘,“咦?肩膀怎么了?怎么缠著绷带??……你搞什么??脸色不好,身上还受伤?”
君仪拨开好友的手,将手里拧的今晚的晚餐菜叶放在书桌上,“没什么,只是一点破皮。……已经上过药了,没事的,休息休息就好。”
刘清元凑近君仪,象狗一样“翕忽翕忽”的煽动著鼻翼,闻了闻,连忙捂住鼻子,一脸难受的表情,“恶~~~~什么味道??……你怎么一身这么大股子汗臭?白天跑哪里去了?看你一身伤一身汗的回来。”
君仪抬起手臂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大概是和工地的民工们呆久了,自己已经对这种汗臭没什么感觉。
“工作啊。……不工作拿什么养活自己?”君仪边择著菜边解释,“其实上次就忘记告诉你了,我找到了份白天的工作。”
“做什么?”
“在建筑工地打工。累是累了点,但是还行。”
刘清元脸色突然阴沈下来,一把夺过君仪手里的菜扔开,把他扳过来对著自己,一脸反对的表情:“工地??这么大热天的,去工地做工?去挑去扛?……君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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