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公事?”他微微一笑。
简悄喉咙间逸出声笑:“那我当然没法拒绝,楚总晚上见。
简悄没法把晚上的吃饭时间当做约会,但显然楚天屹并不这么想。
她静静目睹他把车停在学校附近的小吃一条街上,嘴角淡淡地浮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前两天我特意回来看过,没想到那么多年我们常常吃的大排档的老板还在。不过他已经开了一间小吃店,生意还很红火。他还记得我,还让我有时间把你一起带来。”楚天屹微微一笑,眼里有股浓浓的眷恋,右手极自然地伸向简悄的秀发。
简悄面容一紧,下意识一偏头,楚天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我以为你吃不惯这些东西了。”她淡漠的回。
“我始终都记得我是个穷小子,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他眼里炽热的光芒慢慢平静,“上大学的日子是我一生里最重要的时光,就算现在拥有很多东西,也比不上当时失去的重要。”
简悄低垂头,把面容隐在半明半暗的黄昏里,良久,叹了口气。
“楚天屹,你没必要再做任何无用功。你很明白,我是个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的人。”
“你也很明白,我是个做了决定就不会放弃的人。”他缓缓地回应。
简悄嗤的一笑:“你在跟我比拼耐心?那好,如果我这辈子不结婚,你打算等一辈子?”
“未尝不可。”楚天屹微微地笑。
简悄仿佛听到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笑得不可抑制,笑得前仰后合。“谢谢,不过我没打算这么苛刻自己,三十岁之前你一定会收到我的喜帖,欢迎到时参加我的婚礼。”的149e9677a5
楚天屹嘴角的微笑有刹那的凝固。“如果是这样,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
“别把自己想得太伟大,做你身边的女人未必懂得什么叫幸福。”简悄不客气地泼冷水。
“也许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尝试,你会有不同的结论。”他眼底的颜色仿佛黑了些许。
“免了,留给别的女人痛苦去吧。”简悄挥了挥手不愿再纠结这个问题,“我饿了。”
楚天屹淡淡苦笑了下,这几个月下来她在他面前筑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若是他能做些什么或许争不得一个结果也能无愧于心,偏偏他竟是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进了门,老板果然认出楚天屹,忙热情地招呼。眼瞅着简悄看了半天,才笑眯眯说:“小姑娘比从前瘦了,也漂亮了,我都不敢认了。”
简悄笑道:“早就是老姑娘了,倒是老板您看起来一点都没变。”
浅浅的灯光下她略浅的眼眸璀璨柔和,眼波似水,楚天屹看着心中一动。
楚天屹依照从前的惯例叫了两份蛋炒饭,一大一小。平心而论,过去这么些年简悄仍是怀念老板的手艺。色泽金黄,味道鲜美,还附赠一碗青菜汤或紫菜汤。大碗的价格不过两块,小碗只需要一块钱,对他们而言是最经济的晚餐。
“我在国外最想念的就是这里的蛋炒饭,自己尝试了很多次,总觉得比不上记忆里的味道。”楚天屹不禁感慨道。
简悄发现过去这么久,楚天屹吃饭的模样跟当初没什么分别,仍然狼吞虎咽。
楚天屹猛然抬头看到她静静望着自己,顿觉赧然。
“现在很难得这么放松着没有形象地吃饭,让你笑话了。”
“我没有那么多规矩。”简悄淡淡回了一句,便低头默不作声地吃炒饭。
他们那么安静,老板反倒觉得奇怪,瞅着空跑来问:“是不是东西不合口味?”
“哪是,走遍全市也没有比老板这里更好吃的炒饭了。”简悄笑嘻嘻地回答。
“小姑娘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老板笑呵呵地问,“我几时能吃到你们的喜酒?”
简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楚天屹神色一紧,目光复杂地望着她,有期待有害怕。
“老板你放心,我结婚的喜帖一定送一份给你。”简悄镇定自若地回答。
楚天屹不由苦笑了下,真是滴水不漏的答案。
老板自是没有在意简悄的回答是否暗藏玄机,凑近简悄的耳朵说:“小姑娘把男朋友调教得越来越优秀啦,从前他可没这么稳重沉稳。”
简悄略有深意地笑了笑,“是的,的确跟从前不大一样。”
楚天屹不知她那句是否夸赞,只觉得她的笑容比前些日子看起来要真实得多。
那是他很乐意见到的改变。
跟老板寒暄了几句后告别小吃店,楚天屹提议在校园里走走,却被简悄拒绝了。
“楚天屹,就算你带着我走完当年我们走的所有的路,吃完当年我们吃的所有的东西,也不能变回过去。更何况,那时我们都太年轻,很多问题都看不清楚。就算勉强在一起,其实结局最后还是一样。”找了一棵树,简悄倚在一边,嘴角噙着一丝笑,望着楚天屹说。
楚天屹只觉得心里像是有刀翻搅,勉强笑了笑,“可是我们现在都变了,未必就不适合。”
“就算真的适合又怎样?”简悄眼眸陡然锐利片刻,“有些事情我不会忘记。”
楚天屹浓密的眉头不觉蹙起,犹豫了下,问:“悄悄,我曾经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
她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她曾经骨肉的父亲,以那么小心翼翼的神情问她曾经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她竟然觉得说不出的好笑,说不出的心酸。
“说不清,很多事情是慢慢累积的,没有必然的事情。”简悄闭着眼睛,倦怠地回。
楚天屹满心酸楚地望着她,前方华灯初上车水马龙,那般的喧嚣仿佛进不了心中。
可是这么静,这么静,仿佛很久的从前,他只需要看着她就觉得整个世界沉静着。
“悄悄。”楚天屹的声音婉转缱绻,略带沙哑的伤感,奇异地跟远处温润的呼唤契合。
简悄猛地抬头,目光准确地对准不远处一个修长的身影,那温润俊秀的面庞看不清晰,只是那目光却好似穿透漫长的距离,温柔哀伤地停留在她身上。
楚天屹神色一紧,他当然认得最近曝光频率很高的这个人。
是昨天才与万黎晓完婚的钱冰。
曾经令他的悄悄移情别恋的男人。
“是你。”简悄喃喃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突然间就走到了这里。”钱冰微微地笑了笑,“你好吗?”
他们旁若无人地问答,楚天屹只觉得眼睛跟心口都被狠狠刺痛,一点余地都不留。
“悄悄!”楚天屹蓦然抓住她的手,试图寻回她的理智。
简悄下意识甩开他的钳制,眼神依旧牢牢锁住钱冰。“为什么?”
她没有问明白,可是钱冰却知道她想问的问题。
“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他摇了摇头,“那时为什么要瞒着我?”
没有答案,很多时候做一个决定只是因为别无选择。
简悄久久没有回答,只是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楚天屹上前一步,冰冷的目光扫视钱冰,“你没有资格问她这句话。你已经结了婚,就不该再纠缠悄悄。四年前你已经做了选择,就请你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否则,你会连累悄悄,她有权利去找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钱冰像是才看到他似的,突然笑起来,笑容里略带不屑与厌恶。
“如果要谈论资格,最没有资格的人是你,楚天屹!”
楚天屹眯起眼睛,带着凌厉的目光,“你把话说清楚。”
钱冰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却听到简悄低低地唤了声:“钱冰!”
她脸色苍白,虚弱地摇头,像是哀求。
钱冰叹息着,“你其实还是维护他。”
楚天屹棱角分明的面孔此刻有股分明的锋芒,他转向简悄,凄凉地一笑:“悄悄,哪怕你要判我死刑,至少要给我足够的理由。我不想再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判出局。”
“楚天屹,这是我的事。”简悄别过脸,“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请你离开。”
“悄悄,如果今天要不到答案,我不会甘心。”楚天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这么多年他心里一直悬着疑问,他不信他的悄悄会是嫌贫爱富的人,不信他的悄悄会轻易放弃他们曾经不离不弃的诺言。
简悄咬住嘴唇,冷笑一声:“好。我没兴趣跟你翻旧账,你要是想知道答案就自己找。”
她不再理会两个对峙的男人,快步穿过马路。
她的世界不过消停几年,居然一个个又冒了出来。
不依不饶要破镜重圆的有,结了婚又抛下妻子寻她的也有。
可是没有人,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要怎样的生活。
眼前渐渐模糊,她爱过的人,爱过她的人,即便在她的面前,也像是隔着天涯般遥远。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她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股黑暗迅猛地降临。
她只听到身后两声惊恐的呼唤,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十七章
楚天屹心神不宁地驾车一路风驰电骋直奔医院而去。
一刻钟前他的悄悄尚能跟他针锋相对,尚能无可奈何地叹息,尚能筑起密不透风的保护墙。此刻却倒在钱冰的怀里,毫无声息。他心如刀绞,若非他咄咄逼人,她怎会失魂落魄?
车尚未停稳,钱冰拉开车门抱着简悄迫不及待往下跳,修长的身躯跌跌撞撞向电梯奔走。
楚天屹一时愣了片刻,随即咬了咬牙,以最快的速度停车跟上。
他跟得不巧,等了好一会才有电梯,上到抢救室,已看到门前闪烁着“手术中”这三个冰冷的字。他耗尽不少力气才勉强自己撑住,只看到钱冰虚弱地窝在椅子上,俊秀的眼里满是空茫。
“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楚天屹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想得到片刻的慰藉。
钱冰猛然瞪住他,一字一句恍若浸透冰窖里的冰水,“她如果有事,我要你陪葬!”
楚天屹不觉他威胁的话,眼泪竟喷薄而出。“如果她出事,我拿命跟她去。”
那一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