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
“为什么?”
“你有什么很好的理由拒绝我的话,我洗耳恭听。”李云桥和妹妹李玲如互看了一眼。这一家人的行事风格好像都有一种不太协调的感觉,李玲如指着傅剑玲道:“你是蓝色的,宗泽是深红色,我是白色的。”又指向李云桥:“我哥是黑色。”
“……”
“我想看到宗泽嫉妒时候的颜色。” 李玲如说着,伸出右手腕给傅剑玲看,上面有一道横着的并且有点惊心的粉色疤痕,“这是我嫉妒时的颜色!嫉妒使人疯狂。”她说:“在北京的时候,我没有成功,现在我只是想看着他。”
傅剑玲用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李玲如,“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是说什么事情没成功?” 李玲如露出一个带着酒窝的笑:“我想取代你,但是我没有成功。我是一个画家,爱情不成功倒无所谓了,但是我想画出我从他那里得到的一切感觉。”
“你要画画!”傅剑玲惊讶不已,她是认真的。
“我会在高志的艺术馆展出我的作品。”她微笑着回道。
普通人有时会遇到奇人,这种相遇所产生的效果就像孩子牵在手中的气球突然爆炸了,孩子要么觉得很好笑,要么狠狠吓一跳。
“那到底能不能把我也带去?”薛涩琪听完傅剑玲讲完她在高志那里的奇遇时,简直是太兴奋了,“我还真想看看这对兄妹,真不明白,韦宗泽到底有什么魅力,他身边尽是怪胎出没。”说着,从一床的衣服里面钻出来,“我的天啊,你还没想好穿什么衣服吗?我都快被你埋了。”
傅剑玲累得跌坐在床畔,回头问薛涩琪,“为什么女人碰到这种事,首先想到的是回来换件衣服?”薛涩琪随手挑出一件宝石蓝的真丝裙,“女人天性嘛!上战场前得换上战袍,哪,你就穿这件嘛,那个李玲如不说你是蓝色的吗?就穿这个吧。买了都几个月了,你还一次都没穿过。”
这倒是个好主意,既然换什么衣服都显得刻意,不如就更刻意一点,应情应景。傅剑玲把衣服拿到洗手间挂着烫了一下,穿好之后又画了点淡妆,出来问道:“怎么样?”
“美呆了!”薛涩琪兴奋地跳起来,把她拉到梳妆镜前,为她绾了一个简单的旋,露出她修长白皙的脖子,遂看着镜子里感叹道:“平时不爱打扮也有好处,就是一打扮起来让人简直想一直看下去。”
“好吧!为了答谢你的支持与鼓励,等下带你一起去,让你看热闹。”
“算了吧!”薛涩琪却道,“你以为我真这么不识趣啊,我才不会去呢!你回来给我好好做纪实报导就好了,反正我现在住你家,晚上帮你看着杜小言好了。”
“也好。顺便帮我好好教育一下他。”便提起包包,“要我帮你带夜宵么?”
“不要,我减肥!”
“……”
“等下。”
“什么?”
“一会儿我陪许为静去医院快刀斩乱麻,完了以后能直接回来么?”
“什么意思,怎么不能来了!”
“别人不是说做了那个手术以后不能到别人家去吗,到谁家谁倒霉!”
话还没说完,听到傅剑玲已经磅地一声摔门走了。
“哎,看来搞艺术的都不怎么信迷信呀!” 薛涩琪自己嘀咕道,想到苏兆阳就很信风水八字之类的,还有很多奇怪民俗。那个人,对于可能不利于自己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滴水不漏。
傅剑玲出门的时候,接到李云桥的电话,说正好在她家附近买东西,不如来接她,她说了不用,李云桥却说:“还是来接你吧,等会儿看到你从我的车上下来,韦宗泽的表情一定很好笑。”“你这么在乎他嘛!”傅剑玲道。“当然。”李云桥语气忽然冷下来:“你没看到我妹妹手腕上的疤。”
傅剑玲被他这么一说,顿觉得一阵冷,站在自己小区楼下等他来,果然不到几分钟就看到他的车开到面前,此时李云桥脸上却挂着笑:“我动作够快吧。”
上了车,李云桥起先一面开车一边放音乐,歌放过几首后,李云桥突然问道:“你当初怎么不跟韦宗泽一起去北京?”傅剑玲回道:“被他甩了。”
“哈哈!”李云桥笑起来,“听说你曾经在他爷爷面前诅咒韦家断子绝孙。”
傅剑玲没做声,李云桥撇了她一眼,“我妹妹在北京遇见韦宗泽的时候,他在韦家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只有一个天天出绯闻的姐姐照应他。但是很快,韦宗泽就成为了韦宗镇的盟友,你既然是他以前的女人,应该知道宗泽和宗镇不合。”傅剑玲点头,李云桥又道:“我妹妹说,一开始,韦宗泽给她的印象是穷凶极恶,不择手段,但是后来却发现不是这样的,她对我说:‘身为一个艺术家,我非常喜欢他,他追求着一种很不现实的东西,自己却浑然不知。’”说到这里,李云桥打了一个响指,“就像你设计的作品。”
傅剑玲感觉到李云桥的车越开越快,听说他比李玲如早半年就到这边来了,路还比较熟悉,可是开得这么快未免有些嚣张。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话很多?”李云桥问道。
“我觉得你的车开得太快了。至于你说的话,其实我三句听一句,所以没觉得很多。”
“原来你的本性是这样的!” 李云桥大笑起来。
这个人,在行事上偶尔会有韦宗泽的感觉,只是偶尔,但他更冷酷一些,更多放浪形骸的味道。如果要说韦宗泽在这方面和他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他会在放浪形骸的外在之下,悄悄窥视你的内心,内心的东西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答案。自然不似这个人,有种对一切都不予理解的讽刺感。
下车的时候,傅剑玲被他重重拉住了手,几乎用拖拽的方式把她带到约定的地方。李玲如、韦宗泽和葛离都在,让李云桥满意的是,韦宗泽从一开始就冷脸看着他,直到傅剑玲可以彻底摔开他的手。
“我把你的羚羊带来了!”李云桥道:“她今天很漂亮。”
韦宗泽看着李云桥,却没说话。傅剑玲被李云桥推着坐在自己旁边,坐定后,葛离朝她笑了一下,“你看还有我这个电灯泡呢!”
“托福!”傅剑玲也笑了一下,现在最让她有安全感的大概就葛离了。
李玲如推了推韦宗泽的肩膀:“真的生气了?我们只是想跟她交朋友。”
韦宗泽看也没看傅剑玲一眼,“随便。”
“吃完饭我们可以去高志的酒吧坐一下,今晚有我的节目。”李云桥道,说话间展开两手,耷拉在靠椅上,有点似是而非地挨着傅剑玲。“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来个即兴配对好了。”
“我PASS。”傅剑玲举手。
“我也PASS。”葛离附议,开玩笑,现场两个女的他都惹不起。
“你可以,你不行。”李云桥先指指葛离,然后又看向傅剑玲:“既然你跟宗泽是前男女朋友,现在又不打算和好,那今天晚上就跟我一对好了。宗泽跟我妹妹!”
“哥,你真坏。”李玲如掩嘴笑出声,李云桥却道:“我一点也不坏,只是随缘而已。她跟我,有这个缘。”韦宗泽终于不快地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云桥遂拿出手机递给傅剑玲,“拨你的电话号码试试?”傅剑玲一阵狐疑,在手机上按下自己的号码,没想到最后一个号码按下去后,拨打显示的保存姓名是“打错电话的女人”。
“有趣吗?”李云桥眨着眼道:“昨天高志把你的电话给我时,我拨通以后竟然显示出我存过的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你骗人的吧!”傅剑玲就差没有把手机捏碎。
“事实就是这么巧。也许一辈子就碰到一次这种事,你知道么,在那一瞬间,还没见到你,我就被你的电话号码俘虏了。”李云桥略带低沉的嗓音渐渐飘忽起来,似曾相识的说话语气敲打着傅剑玲的神经,“天气预报小姐,后来我主动给你发短信,你却再也不理我了。能告诉后来你打了正确的号码吗?”
一直以来,李云桥在韦宗泽眼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性掠夺者。然而他对于女人来说最致命之处,不是他掠夺的方式,而是他掠夺的楔机,必须是出于某种趣味性的巧合,这种巧合即造成迷惑。李云桥最终想掠夺的就是当对方从迷惑中醒来以后,不能承受现实落差的伤痛。
“说真的,发生这种巧合,我觉得很滑稽。”傅剑玲对李云桥道,把他的手机还给了他,“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会换号。现在只能请你把我的名字改过来了。”而且李云桥竟然是一个把打错的陌生女人电话存下来的人,可见他是多爱玩。
李云桥耸耸肩,“这事出说来就不好玩了,所以我会改的。”
韦宗泽喝了口水,终于看向傅剑玲,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傅剑玲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不赞同的信息。傅剑玲却垂下眼,装作没有看见。
她突然想知道韦宗泽狠下心离开她,跑到北京韦家以后是怎么生活的,如果有一个李玲如这样的女人曾经为他割腕,为什么他还能理直气壮的跑回武汉。为什么,他还想破镜重圆。如果他过去从一个极端的分裂中选择了北京,那么现在回到武汉的韦宗泽是否已经熄灭了心中天真的火焰,坐在她面前的韦宗泽,还有几分往日的灵魂。
“你猜剑玲跟韦宗泽这顿饭吃得怎样?”薛涩琪和许为静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百无聊赖的时候,薛涩琪问道。而许为静刚跟坐在她旁边的同来是来做手术的女人聊完,那女人比她可怜,是被她男人押着来打孩子的,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她很担心以后再也生不出孩子。许为静趁那男人出去抽烟,强烈建议她开溜,自己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一辈子别跟男人见面。结果女人抬头惊讶的看着她,反问一句,那你自己呢!许为静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第一次。薛涩琪听了觉得愚蠢无比,打孩子的女人在她看来没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