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上了年纪,各种问题毛病都找上来,一个不小心就发展成大问题。除了自家人,很少有人知道顾白裴的两条腿从膝盖以下是假肢,是年轻时付出的职业代价。他带着假肢度过了几十年很少出差错,这一次在不久前的某一晚卸假腿时不慎摔伤自己,幸好并不算严重,只需要做一阶段牵引即可下床活动。
顾落几乎每天都去照顾顾白裴,虽然有专门护理人员但很多事顾落依旧亲力亲为。
索尔并没有看望太久,顾尹在和医生探讨父亲的康复情况,顾白裴
便让顾落去送他。
两人乘电梯下楼,顾落一直把他送到楼下,期间一个正眼都没给过他。索尔笑道,“你拒绝别的男人也用这种方式吗?或许我们可以从普通朋友做起,我没有那么让人讨厌吧?”
“抱歉,我们不合适。”
“我虽然离了两次婚,但还懂的什么叫情丨趣,我们在一起不会让你感到无聊的,另外——”
“韦森先生。”顾落打断他的话,面向他,终于肯直视他的眼睛。“第一,我对你真的没有兴趣,第二,我对你也没有任何好感,对于不可能的事情我不会浪费任何时间在这上面,韦森先生是个出色的生意人,应该也不会随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在不属于你的人和事上。”
“你救了我,两次。”
“但两次都是任务,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诉你,如果不是职责所在,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更不会给你挡子弹。韦森先生,我不会喜欢你,而且也没有任何机会在一起,我猜顾尹没有告诉你我有男人,我们不久之后就会结婚,赏脸的话欢迎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这样。”
顾落故意把自己说得冷血,希望能就此打消他对自己的心思,不料索尔眼底的光一点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炽热。“既然如此,我只好和顾小姐说——我会得到你,我喜欢驯服你这种猎物,用任何方法。”
顾落扯了下唇:“感谢您特意前来看望我父亲,慢走不送。”
她说完转身就走,索尔在她身后久久而立,缓缓露出抹高深莫测的笑来,怀疑这女人是否听清了他的话——任何方法。
顾落回来之前听顾尹在电话里提过施夜焰,但回来这些天一直没见着他的面,终于在那天下午在顾白裴的病房里看到了他。
有顾尹在,顾落没有表现的太过热络,因为在顾尹眼里若没有施夜焰,她早已经是他的人,更不会让一块弹片碎片留在自己脑中造成永远无法治愈的伤。
对于八年前的那件事,顾落原来也是这么认为,但后来的种种已经让改变了她长久的认知。
久未见面的两个人,面上无隙暗中各怀心思。顾落送他出去的时候迟迟不知如何开口,直到施夜焰主动打破僵持:“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时间你定,地点我选。”
“明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
“好。”
到了次日晚上,施夜焰派车去接她,顾落下了车才发现吃饭的地点恰恰是八年前那间酒店,虽然内部做了一系列的翻修精修,但外观没有太多变化。
施夜焰选的位置视野非常好,是整个餐厅最隐蔽幽静的一隅。
除了流水阶梯处点着微弱的蓝光和过道处的夜明装置就只有餐桌上那支烛台上有光线,顾落走过去的每一步都仿佛在重复回忆里的一幕。施夜焰坐在宽大的沙发椅内,双腿丨交叠,因为角度的关系一张脸都隐在灰暗的阴影中。顾落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传递过来的目光,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在他的注视下心如擂鼓。
时光荏苒,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小姑娘,他也已是一个女儿的父亲,他们从陌生变成可以交付性命的生死之交,却都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如今这样堂而皇之坐在他对面,顾落发现,终于有这么一天她竟然会对着这个曾经深深暗恋过的男人心如止水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一点儿都没有留意到。
时间最残忍的力量,就是把当初以为的终生最爱变为一个风轻云淡的相视而笑。
她认真的望着这个依旧帅气非凡的男人,黑发眉眼,嘴角鼻尖,竟然满满的都是另一个人的样子。那个答案在此时,她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施夜焰不知她内心的情绪,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笑了,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指响唤回她的注意力:“我确定你看到的人和你此刻心里想的人不是我。”
顾落脸上微微发烫,弯起眼睛。“别拿我开涮。”
施夜焰垂眸在扫着菜单,漫不经心道:“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要问我,是我多心了吗?”
顾落暗自攥了攥拳头,“Eric。”
“嗯?”
“你是不是从来没记得我们上过床?”
施夜焰目光一顿,再度抬起眼眸,沉吟后开口:“重复一遍,我好像没听清。”
顾落对上他的眼,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从来没记得——”
“我们上过床?”施夜焰接话下去,合上菜单,上身微微前倾。“什么时候?”
顾落半天没说话,然后喝了口白水,握着杯子轻笑了下:“我应该把这杯水泼到你脸上。”
……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施夜焰你好坏啊。。。。落落泼他!
话说有个妹纸留言说想看朝哥打翻醋坛子!~~
☆、60擦枪走火(军)
第五十八章。
顾落半天没说话;然后喝了口白水,握着杯子轻笑了下:“我应该把这杯水泼到你脸上。”
事实上;她确实打算这么做,但不是现在。
“把话说清楚,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时间?地点?”施夜焰不明所以;表情却比方才沉了些许。他在努力回想;是在什么时候碰过顾落而不自知;但脑中并未搜索到答案。
他不否认顾落是个各方面条件极出色的女人;也在后来得知施拓辰最初的联姻想法中的对象是自己;但这没能改变他和顾落之间原本的感情。和顾落一直以来的相处友情多过其他,即便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两人形影不离四处奔波的那段时间也从未产生过暧昧。顾落倾心于他;但是她隐藏的很好;也只有在施夜朝家那一次酒后失态而已。
施夜焰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我也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落放下水杯:“记得我们最初是在哪里认识的吗?”
“就是在旧金山。”施夜焰回想了下:“没记错的话是在一家赌场旁边的小路上,那儿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迎着顾落明澈的目光,他继续回忆道:“你捡了我的枪,柏玮还差点扭断你的手。”他心里倏地动了一下,终于想起他似乎确实有一次差点要了她,但……是差点。
那个晚上的事情顾落很少去想起,但如今施夜焰提起来,那些画面在她闭上眼睛后仿佛就可以一一闪现。
施夜焰并不知道她那时已经在外面晃悠了好几天,漫无目的才来到这里,当晚过后她便要回Athena。
施夜焰带着下属柏玮刚从某个阴谋中逃出,准备自这条小路抽身而退。他们事先算准了那晚这条路上不会遇到什么人,却不料碰上一名少女。
当时的情况不容他们大意,柏玮手里的枪已经暗中对着这女孩,却被施夜焰拦下。顾落对这两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心生警觉,停住脚步在原地与之对视。
施夜焰第一眼看见顾落就觉得这女孩不一般,她看见柏玮的武器但眸中并无半点惊慌,非敌非友,更不像普通的女学生。而顾落当时还不知道眼前这男人究竟是谁,在他与自己擦身而过后忽然叫住了他。
“等等。”
柏玮手里的枪一紧,施夜焰转回身,墨镜后精明的目光对上她的,没说话,只无声询问。只见顾落缓缓蹲下,眼睛看着这两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从地上捡起一支手枪,上前两步,递过去。“你的?”
她讲英语,纯正地道。施夜焰有意在她面前故意掉枪,柏玮在她伸手递枪时攥住她的手腕反折,将她推倒在一边的墙上制伏。顾落的手臂被反折到最大限度,他装了消声器的枪口顶住了她的太阳穴。
“谁派你来的?”
她痛的说不出话来,柏玮下手又稳又狠,那时候的顾落身手不如现在。僵持之时,后方有人追上来,柏玮接收到施夜焰的眼神放开了她。下一刻,顾落就觉得原本疼痛的手腕上一热——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牵住了她,顾落挣扎不开,被他带着往外面走,被迫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顾落被一路带着,期间换了两辆车,就连施夜焰换衣服的过程中都不允许她离开他们的视线。她双手双脚被缚,又被时时刻刻的盯着,一时间无法找到机会逃脱。
她并不知道自己被卷入到什么事件里,但已经觉出这男人的身份不同寻常。柏玮和他在那边低声谈着什么的时候顾落开始寻找观察周围的情况,结果只得到一块金属片。她偷偷攥在手里试图割断绳子,施夜焰却在这个时候向她走过来。他没有靠近,只站在光影里。
柏玮蹲下,掐住她的下颚,意味不明的打量她片刻,并拿掉她堵在她嘴里的束缚,拧开水瓶喂了她一些清水。
“我的话只问一次,你不回答,就没有第二次机会。”
顾落点点头,眼睛一直看着那边气场强大的男人。从始至终,光线都是极暗的,他又带着墨镜,她一直未能看清施夜焰的脸。
柏玮:“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做什么?”
顾落咽下最后一口水,喘了口气:“Athena,我只是去那边玩,没有人派我去,遇上你们是意外。”
“玩?”柏玮怀疑:“在那片地方晃悠的女人百分之六十是赌徒和瘾君子,百分之二十是妓丨女或者是想用一丨夜丨情碰运气找个长期饭票的女学生,还有百分之十是干些见不得光的事的人,你是她们其中的哪一种?”
“我是剩下的百分之十,路人。”顾落这句话说完后,只见柏玮手里多了把匕首,手起刀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