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呢?”燕西听说,只是呆笑。秀珠道:“表姐,你的口德,实在太坏,你得修修才好,仔细将来下拔舌地狱。”玉芬道:“你们听听,这也是文明小姐说的话呢,连拔舌地狱都闹出来了。”燕西笑道:“人家也是没法子,才说出这句话来吓你,会说话的人,就不然了。”玉芬笑道:“好哇,你两人倒合作到一处去了。原来那样别扭,都是假的啦。”
说到这里,只见佩芳走了过来,笑道:“我那边就听见你这边又是笑,又是说,闹成一团,好不快活。原来这里也不过三个人,远处一听,倒好像有千军万马似的。”玉芬笑道: “你来了很好,我们这里是三差一,你来凑一足,我们打四圈,好不好?”佩芳道:“怪热的,乘乘凉罢,打什么牌?”玉芬道:“我叫他们在屋子里牵出一根电线,在院子里挂一盏灯,就在院子里打,不好吗?”佩芳道:“那更不好了。院子里一有灯,这些花里草里的虫子,就全来了。扑在人身上,又脏又痒,一盘也打不成哩。”玉芬道:“我们就在屋子里打,也不要紧,换一架大电扇放在屋子里,就也不会太热。”佩芳笑道:“今天你为什么这样高兴?”玉芬对秀珠、燕西一望道:“我给他们做和事佬做成功了,我多大的面子呀!不该欢喜吗?”佩芳笑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真肯费心,怕人家不会好。我怕背着咱们,早就好了,好过多少次了。”玉芬笑道:“你这又是一个该入拔舌地狱的!”因问秀珠道:“你听听,你说我没口德,人家比我怎样呢?”秀珠道:“你们都是一样,这是你们家里,我不敢和你们比试,由你们说我就得了。”佩芳拍着秀珠的肩膀笑道:“我这七弟妹,就比我这三弟妹好得多,有大有小。当真我做大嫂子的说几句笑话,还能计较吗?”秀珠笑道:“大少奶奶,得啦,别再拿我们开心了。当真欺负我是外姓的孩子吗?”佩芳笑道: “说得怪可怜见的,我不说你了。你等着,我拿钱去,牌不必打大的,可是我要打现钱的呢。”佩芳说毕,转身回房去拿钱。不料她这一进屋,可闹出一场天大的祸事来了。
第二卷 第一章
当佩芳一进门,只见凤举口里衔着雪茄,背着两只手在屋里踱来踱去,脸色大变。佩芳见他这样,逆料他有什么不如意的事,但是又怕问题就在自己身上,也不敢先问,只当没有知道。自回房去拿钱,拿了钱出来,凤举还在中间屋子里踱来踱去。佩芳想道:你不作声,我也不作声,看你怎样?掀开竹帘,径向外走。凤举喊道:“你回来!我和你说一句话。” 佩芳转身进来,凤举板着脸冷笑道:“我说小怜不可以让她到外面去,参与什么交际,你总说不要紧。现在怎么样,不是闹出笑话来了吗?”佩芳陡然听了这一句话,倒吓了一跳,便问道:“什么事?你又这样大惊小怪。”凤举冷笑道:“大惊小怪吗?你看看桌上那一封信。”佩芳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的是金公馆蒋妈收,下面并没有写是哪处寄来的。佩芳道: “这是蒋妈的信,和小怜有什么关系?”凤举道:“你别光看信面上呀,你瞧瞧那信里面写的是什么呀?真是笑话!”佩芳将信封拿了起来,拆开一看,里面又是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转交小怜女士收启。佩芳见了,也不由心里扑通跳了一下,暂且不说什么,将这信封再拆开看里面的信。那是一张八行信笺,也不过寥寥写了几句白话。写的是:小怜妹妹:许多日子不见,惦记你得很。我在宅里没事,闷得厉害。很想约你到中央公园谈一谈,不知道你哪一天有工夫,请你回我一封信。千万千万!
愚姐春香手上
佩芳也明知道这封信无姓氏无地址,很是可怪,但她不愿把事闹大来,便笑着将信向桌上一扔,说道:“你又活见鬼,这有什么可疑的?她在你家里当丫头,难道和姊妹们通信,都在所不许吗?”凤举道:“这样藏头露尾的信,你准知道是姊妹写的吗?这春香是谁?我没有听见说过她认识这样一个人。”佩芳道:“怎样没有这个人,是邱太太的使女,我和她常到邱家去,她们就认识了。你是在哪里找出这一封信,无中生有地闹起来?”凤举道: “门房也不知道蒋妈请了假,就把这信送了进来,信上又没有贴邮票,好象是专人送来的。字又写得很好,不象是他们这些人来往的信。我接了过来,硬梆梆的,原来里面还套着一封信呢。而且这信拿在手,很有阵香味,越发不是老妈子这一班人通常有的。我越看越疑心,所以就把信拆开来看了。你说我疑得错了吗?”佩芳道:“或者邱宅有人到这儿来,顺便带来的,也未可知。至于有粉香,那也不算一回事,哪一个女孩子不弄香儿粉儿的。信纸上粘上一点,那也很不算什么呀。这话可又说回来了,就算小怜有什么秘密事,孩子是我的,我若不管,她就可以自由,这事似乎犯不着要你大爷去白操心。”凤举万不料他夫人说出这种话来。一个很有确凿证据的原告,倒变成一个无事生非的被告了。冷笑道:“你总庇护着她,以为我有什么坏意哩。好!从此我就不管,随你去办罢。”说毕,一撒手就向外走去。佩芳手上拿着那一封信,站在屋子里发愣,半晌说不出后来。回头一看屋子里,却是静悄悄的,便叫了两声小怜。小怜屋子里没有什么动静,也没听见她答应。佩芳便自走到小怜屋子里,看她在家没有,一掀帘子,只见她蓬着一把头发,伏在藤榻上睡。佩芳进来了,她也不起身。佩芳冷笑道:“你的胆子也特大了,居然和人通起信来。我问你,这写信的是谁?” 小怜伏在藤榻的漏枕上,只是不肯抬起头,倒好象在哭似的。佩芳道:“你说,这是谁?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能安分的人,不是对你说了吗?你愿怎样办?你又假正经,好象要跟着我一辈子似的。”说着,将信向小怜身上一扔,一顿脚道:“你瞧,这是什么话?你明明白白认得一个什么人,托出人来和我说,我没有不依从的。现在你干出这样鬼鬼祟祟的事,人家把我们家里当什么地方呢?咳!真气死我了。”佩芳尽管是发气,小怜总不作声。佩芳道: “你怎样不作声?难道这一封信是冤枉你的吗?你听见没有?你大爷看到这封信,是怎样地发脾气。我总给你遮盖,不让他知道一点痕迹,你倒遮遮掩掩,对我一字不提,你真没有一点良心了。”佩芳说出这一句话,才把小怜的话激了出来。她道:“少奶奶对我的意思,我是很感激的,但是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你不要疑心。”佩芳又拿起那一封信,直送到小怜脸上来。问道:“你还说没有作什么坏事,难道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吗?”小怜看了那一封信,又不作声,只是流着眼泪,垂头坐在藤榻头一边。佩芳道:“你也没有话说了。你只管说,这写信的人是谁?只要不差什么,我未尝不可成全你这一件事。常言道得好,女大不中留。你就是我的女儿,你生了外心,我也没有法子,何况你是外姓人,我怎能把你留住呢?不过你总要对我说,这人是谁?你若不说出这人,那一定不是好事。我不但不依你,我还要追出这人来,办他诱引的罪。你说你说!究竟是谁?”小怜被逼不过,又看佩芳并没有什么恶意,只得低着头轻轻的说了三个字:“他姓柳。”佩芳道:“什么?姓柳?哪里钻出这样一个人来?他住在哪里?是干什么的?”小怜道:“五小姐六小姐都认识他,少奶奶一问他们就知道了。”佩芳还要往下问呢,只听燕西道:“怎么着?大嫂一拿钱,拿得没有影儿了,究竟来不来呢?真把人等得急死了。”佩芳听燕西说话的声音,已经到了廊檐下。转眼又看见一个人影子在玻璃窗上一晃。连忙笑道:“我有一点儿小事,一会就来,你先去拾掇场面。场面摆好了,我也到了。”燕西隔着窗户说道:“全摆好了,就只等你哩。”佩芳道:“你先告诉他们一句,我就到。”燕西道:“你可要就来哩。”说着,燕西已经走去。佩芳掀开一面窗纱,见燕西去得远了,然后对小怜道:“这时候他们要拉我去打牌,我要瞒着他们,只好去敷衍一下。打完了牌,回来我再和你算帐!”说毕,提了钱口袋,转身自向玉芬这里来。见他们三人,已经都坐下了,把牌理好,静静地等着呢。玉芬笑道:“你的大驾,实在难请,怎么就去了许久?”佩芳道:“忽然想起一件事没办,办完了才来的。”谁也猜不着佩芳那里出了什么事,所以大家并不注意她的话,安心安意地打牌。依着佩芳,打了四圈,就要休手。无奈秀珠一再地不肯,打了八圈。八圈打完,还只有九点钟。玉芬又要打四圈,随便怎样不依。佩芳无法,只得又打四圈。直打到十圈的时候,只见凤举一路嚷了进来,说道:“你还不快去看看吗?小怜跑了。”大家听了这话,都是一怔。佩芳心里是明白的,脸色就变了,连忙站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小怜跑了?”凤举道:“我刚才在外面进去,屋子里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我把电灯一扭,桌上就有小怜留下来的一封信。你瞧这信,她
小怜垂泪上言
佩芳一面看信,脸色是时时刻刻地变幻,到了后来,不觉垂下泪来。玉芬道:“怎么样?这孩子真走了吗?”佩芳将信扔在桌上道:“你们大家瞧这信。”玉芬展开信纸,大家都围上来看。大家轮流地将信看完,都不胜诧异。尤其是燕西,好象受了一种什么刺激似的,有一种奇异的感想。玉芬道:“她这信上说了,六妹知道她的婚事,把六妹请来问问看,她究竟是跟谁跑了?”有那多事的老妈,听见这句话,不要人分付,早把润之就请来了。润之笑道:“小怜真走了?我很是佩服她有毅力,能实行自由恋爱。”玉芬道:“你还说呢,她说这事你全知道,你瞧瞧这信。”说着,就把信递给润之看。润之道:“不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