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气渐渐凉爽的时候,疗程终于结束了!纪云天的各项指标都达到了令人满意的结果,接下来,就是手术!
这阵子,吃住都在医院。之前我出院时是要全休一个月的,可他一病倒,什么也顾不上了。有几次他想赶我回去,却都因为敌不过我的软硬兼施而无果。说起来也真是劳碌命,就这样没日没夜地照顾他,我的身体居然也渐渐地好了起来。其实,若是这种时候还叫我回家躺着,那才真的会让人积郁成疾呢!
现在,眼看着他要做手术,我想着接下来大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泡在医院,所以乘着这天他精神好,便回去收拾些衣物,顺便和老妈交待一下。
我和纪云天的事,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不过,就算她知道,相信也不会极力反对,至少表面上如此。但暗地里的担心却是少不了的。所以,我打算等纪云天手术康复之后再做计较,现在只和老妈说公司有急事召我回去。
老妈总是很好哄。虽然我心里有数,有时候她只是装糊涂。既然做子女的不愿让她操心,她也就顺着我们的心意不多过问,就算真有什么忧虑不安,一般也只藏在心里,只在实在担心过头的时候,才问一问。
这就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相处之道。也许各自都有很多小秘密,但关爱彼此的心,始终紧紧连在一起。
我利落地收拾好就匆匆赶回医院了。虽然知道顾繁这时候正在病房里陪着,心里终是放不下。真是奇怪,我活了二十几年,而且又不是第一次恋爱,以前居然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是因为那时要操心的事太多,顾不过来?还是因为我和莫遥都习惯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从来不需要对方操心?就算是小阳生病,大概因为有老妈在,我也没有试过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叫如胶似漆片刻难离,这回真是涨见识了!
推开门的时候,病房里两个男人同时转头吃惊地看着我,嘴里的话像是突然被我打断。
顾繁啧道:“哎哟喂,小星你这是在赶场子么?从医院到家里再回医院,你居然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
纪云天则微蹙了眉,语气里流露一丝关切:“你没事吧?”
我脸上微微有点燥热:“咳咳,没事啊!”故意若无其事地把手里的东西一一放好。
“她哪里会有事!”顾繁悠悠地道,“纪太太大概是不放心我,怕我伺候不好纪老爷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开始这样戏谑地称呼纪云天了。
我偷偷飞去一记眼刀。
顾繁笑吟吟地接了,长身而起:“好啦,既然如此,本少爷只好赶紧卷尾巴走人。免得又被人赶,那就太没有面子啦!”
我越发尴尬。
前段日子,有一次他来看纪云天,恰好纪云天一晚上没睡,刚合上眼,就被他吵醒了。我当即火大,只让他看了一眼,说了两句,就把他轰走了,也没给他好脸色。后来想想他也挺无辜的。一来那时是正常探视时间,二来顾繁也不过敲了两下门,而纪云天因为身上难受睡得浅,所以才被吵醒……而且,其实他自己也挺内疚的。
不过,我的心情他自然理解,因此这事也就一笑揭过,只是变成了他时时拿来打趣我的窘事!我自知理亏,也不好跟他计较。
这时,纪云天却淡淡地道:“阿繁,你知道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嗯?什么?”
“自动自觉,有自知之明。”
“……”顾繁怨念地瞪着他,伤心欲绝地捧着心口,“纪云天,你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好啦,现在你可找着好搭档了,两个人联手欺负我一个啊!啊啊,我太伤心了!以后再也不来看你们恩恩爱爱,亮瞎了我英俊无敌的超级电眼……”
我摇摇头:“阿繁,你知道自己最大缺点又是什么吗?”
“什么?”他幽怨地问。
“演技太烂!”
“你你你,你们……”他颤抖地指着我俩,好像一口鲜血就要喷出来的样子,然而,忽然噗的一声笑出来,“我败给你们了行不行?”
我掩着嘴笑,纪云天神色淡然,眼角却流泻出温暖的笑意。
“没有赶你走啦,顾少爷!下次吧,等云天出院以后,你来家里,我再给你做手擀面。”我盈盈笑道。
顾繁立刻一脸面条泪:“好啊好啊!好久没吃好想念……”
纪云天伸手揽住给他递水的我:“不用对他太好,有的人就是喜欢没事找抽。”
“……”
“……”
顾繁走后,我问纪云天:“你们刚在聊什么呢?怎么我觉得自己好像进来得不是时候,硬生生打断你们说悄悄话似的?”
“没有的事。”他脸上微亮的笑意像穿林而过的阳光,晃瞎了我的花痴眼。
“哼,不老实!”我嘟囔一句,拨开他的手,转身迳自去收拾未完的事物。如果换做小阳我早就一指头戳下去了,可他是纪云天,我不舍得。那张俊朗的脸庞虽然消瘦得厉害,但清俊的眉眼依然宛宛动人。初看时只觉得清冷如春山初雪,细看却连嘴角一点微微的弧度也透出三月氤氲的暖意来。这样的一个男人倘若还同时用一种悠长绵远的目光看着你,我相信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舍得戳下去的。所以只能怪自己没出息了!
背后忽然有温暖靠近,心跳倏地加快,纪云天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悄悄走来,从背后将我拥住。他凑过头,挨在我脸侧,却不说话,温热的呼吸轻轻拂在耳际。温馨的气息刹那间盈满了病房。
我笑道:“怎么?纪老爷有力气下床,又来欺负奴婢了?”
他一声轻笑:“我怎么倒觉得你是在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欺负?”
“胡扯!你以为我受虐狂么!”我没好气地道。
“欺负和虐待是两回事,笨蛋!”他语气轻柔得像振翅的蝴蝶,忽然,一个比春风更和煦的吻落在我颊上,“这种才叫欺负。”
我的脸“轰”的一声燃烧起来。意识想要挣开,身体却更紧地偎向他怀里。他拥紧我,从胸膛里发出一阵低沉悦耳的笑声。
“知道我们刚才在说什么吗?”他轻轻地问,慢慢地用脸颊蹭我的头发。
我垂着眼睛不说话,他的体温,他的味道让我失去了声音。
“顾繁说上天很公平,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可我一定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遇到你,让他各种羡慕嫉妒恨。”不用看,也能感觉到他的笑意。
“是吗?”我也笑,“我倒觉得上辈子你大概是寺院里的一只乌龟,而我是个来许愿的香客,原想用一枚铜钱投中你的龟壳,谁想却砸在你头上害你一命呜呼。所以啊,这辈子只能投胎来做你的丫环,否则连上辈子的心愿也要落空了。”
“我是乌龟,嗯?你哪儿见过我这么英俊潇洒的乌龟?”他语气不善,双手用力收紧,鼻子在我耳后蹭来蹭去,口中的气息弄得我又麻又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却偏偏无处可避。果然和顾繁这种人混在一起的个个都有嘴贱的潜质啊!
我笑得快喘不过气来,只得大声讨饶:“是啊是啊!你是世界上最帅的乌龟!”
身子猛地被翻转,纪云天微凉的大手牢牢捧住我的脸,我抬眼,顷刻间掉进两汪不见底的深潭。从前那里只有一片冰寒,如今却冰消雪融,层层涟漪,荡漾出点点柔情。
“如果做十辈子的乌龟能换来今生与你相遇,那也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2 章
他唇角浅笑如梦,而我是坠入梦里不愿清醒的傻瓜。
“不,不值!”我像中盅般喃喃地道,“要在一起,一辈子,才行!”
那双深邃如夜的眸子,瞬间划过一点亮光,随即便像是干柴般燃烧起来。“是的,要一辈子!”他的声音像是在温泉水里浸泡过。说完这一句,他低下头,吻住了我。
不像那一夜的迷乱,不像那一天的狂野,今天,纪云天是世间最温柔的爱人。
他一下下轻啄我的唇,仿佛那是期盼已久的美酒,不舍得一口饮尽。他慢慢地把舌探进来,滑过我的齿,小心翼翼地四处探索,好像我是个易碎的瓷器。一点涩涩的苦味在口里漫开,那是药物的味道,然而,苦涩之后便有淡淡的回甘,他清凉柔滑的舌尖就是我追逐不舍的糖果。终于,我们的舌像一对久别的恋人缠绵在一起,彼此汲取,彼此给予。
我闭上眼,又开始漂浮在那片无边无际的海洋中。温柔的海浪细细低语,清凉的海水漫过我的长发,我觉得身子像月亮一样载沉载浮,心灵是前所未有的空明宁静。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不用再奔波,不用再寻找,不用再寂寞,不用再彷徨,哪怕艰难困苦,爱与温暖却会是最强大的支持。
这就是一生一世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的呼吸渐渐粗重,原本微凉的身体也渐渐暖热起来,意乱情迷中,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正灼灼地贴紧我的下腹,我眨眨眼,忽然间瞪大了。
纪云天喘息着放过我火辣辣的唇,似笑非笑地瞅着我,苍白的脸颊浮着一层淡淡的血色,黑亮的眸子因为某种欲望染上雾气般的迷蒙。
“你——”下面的话,哽在我喉咙里。
“怎么?”他笑得很欠抽的样子,“你还以为我真的不行了?”
“你你你……”我更加说不出话来。我还真是没想到被化疗折腾掉半条命的人稍一恢复就能生龙活虎……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时候,”他暧昧又险恶地沉下声音,“你给我等着!”
还真是……欠抽!
正要嘴硬地找回点面子,“笃笃”的敲门声突然在这时候响起。我吓了一跳,急忙挣开他的怀抱,下意识地捂了捂快要变成铁板烧的脸。
纪云天放开我,悠悠地环抱起双手,挑眉笑道:“不满意?这样的颜色刚刚好啊!”
送他一个白眼,我转身去开门。
然后,我就呆住了。发烫的脸颊在瞬间冷下来。
我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