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领导纷纷上前迎接,迎接这位从这片土地上走出去的高官李晟安。村长更是夸张,索性一头跪到在地,直呼青天大老爷!弄得众人忍俊不禁!
省里为李晟安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给他颁发了一大堆的荣誉奖章,证书。并邀请他在各个机构,各个部门,各大高校做演讲。
但李晟安都一一回绝了。
领导们也没有泄气,随即安排了巨大的排场,随同李晟安一同回到了县里,回到了家乡。
推开家门,豪华耀眼!和自己离家的时候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显然,这是有人精心为他准备的。
李晟安从楼下走到楼上,再从楼上走到楼下,空无一人。冷冷清清,没有一点人气。自从父亲过世之后,这栋由他亲手建起的房子也空在这里,再也无人问津。而自己的阿姨,多年前已经带着妹妹黯然离开,去追找另外一份幸福了。李晟安曾经挽留过他们,但人各有志,他们最终还是选择离开。这是他们的权利,也是他们的选择,自己只能尊重。
门外的敲锣打鼓声,鞭炮声,鼎沸的人声响彻不停。李晟安再次走到门外,门外张灯结彩。乡亲们一个个都拥挤在一起,看着热闹,看着李晟安。但此刻,他们也只敢远远地看着他,望着他,再也不敢接近了。
李晟安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二叔,二婶,他们似乎老了许多,头发花白一片,脸上的皱纹已经深得像一道道伤疤。他们同样不敢靠近自己,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们的目光更复杂,表情更哀伤。李晟安想走下去和他们打声招呼,问候一声。但心头的酸楚随之却涌上心头。老爸的死,似乎就在昨天。这些年来,自己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那一刻,从来就没有。李晟安最终选择了却步,选择了进屋。
第二天,李晟安做东,宴请了所有的村民,所有的领导。
第三天,李晟安上山扫墓。那是那片山头,还是松林,还是那片积雪。但自己,已经八年没有回来了。
地方被修整的很干净,但父亲的石碑已经旧了,母亲的石碑更是已经模糊不清了。李晟安一头跪倒在了石碑前,深深地叩首,深深地膜拜。再抬起头时,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
所有的人都退到了山脚,在山脚静静地等着,给予他和亲人独处的时间。
“母亲,老爸,”李晟安一边点香,一边说道,“儿子不孝,回来看你们了!”说完又是一扣。
三跪九叩之后,李晟安才平静下来,望着老爸的石碑,继续说道:“老爸,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你心目中的那个儿子!终于完成了你的心愿!你高兴么?我现在很高兴,很高兴!我从小您就希望我做官,希望我光耀门楣,为您争一口气,如今我做到了!您用一辈子的心血养育了我,我终于可以回报您了!您在那里欣慰么?欣慰么?如今,我已经是一名拥有权利的检察官了!但实现了这一切,命运却已经不再有自己掌握了!我不仅要坐官,而且要做一位好官,这是我的梦想,我自己的梦想!您会支持我么?会么?一定会的,对不对?因为老爸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人,一直都是。那么,报答了您,我的生命就交给我的梦想吧!您不会反对的,对不对,对不对……”
从山上下来,县领导突然对李晟安说,县里为他的祖先安排了最好的墓地,是上好的风水宝地,希望能将他的祖先移居到此处。
李晟安的心也一动。这片山坡自己从小也不喜欢,太荒凉,太荒凉。他有义务让自己的祖先住得更舒服一些,有义务。
李晟安思考了片刻,点头答应,但一切的费用,一切的手续,由自己来承担。
很快,就到了祖先迁居的时刻。黄道吉日,法师护法,一切隆重谨慎。自己的母亲,爷爷,奶奶,只要还有半点遗留的祖先遗迹都毫无保留地被迁走。但李晟安却对那个爷爷的安排犯了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让他一起走么?自己做不到,真的还做不到。自己无法面对,真的还无法面对。
最终,那个爷爷的坟墓被孤单地留在了那里。
而其他的一切,都被迁往了新家。果然是风水宝地,这里是埋葬县里历代先烈,名人的地方。是县里最好的墓地,最好的。但自己的祖先,现在也有了权利享受这些。
李晟安站在祖先的新居前,重新焚香烧纸,重新行了叩拜礼,重新做了一切。
最后,李晟安又对老爸说道:“老爸,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希望你们住得更舒服,这也是儿子的一点孝心,希望你们能接受。对于那个爷爷,老爸,我听您的话,我已经不再怨恨二叔,二婶。但,有些事情,始终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无法接受的。您要原谅我,原谅我。”
离开家乡之前,李晟安决定去小时候读书的学校看看,也去拜访拜访多年不见的师傅。
李晟安和陆展柏踏着积雪,走在已经改建得十分宽敞的路上。远处层览叠嶂的山峰依稀可见,一切都被大雪覆盖着。
可是,学校已经不在了。那里早就被改建成了一片工厂,即使快要新年了,机器声依旧轰鸣作响。儿时学习的地方,连同儿时的那些记忆,一起都消失怠尽了。
李晟安带着陆展柏继续向山里走去,翻过了几个山头。
可是,道观也已经不再了。那片地方,已经被开垦成了一片梯田,一片被大雪覆盖的梯田。
不过,从前道观门前的那两棵雪松依然健在,似乎比从前更加高大,健硕了。即使被大雪压弯了树枝,但依旧在一片白茫茫中吐露着醉人的绿色,释放着盎然的生机。
两个孩童在雪松之下堆着雪人,打着雪仗。不远处是一处简易的民居,烟囱中炊烟袅袅。
李晟安和陆展柏走了过去。
“小朋友,这里是你们的家么?”李晟安弯腰低头,笑着向两个孩子问道。
“是啊————”两个孩子用惊异的目光看看两人。
“小东,小霞,快回来吃饭!”民居中突然走出一个妇人,冲着两个孩子大喊。
李晟安和陆展柏闻声望了过去。
妇人也看见了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是?”妇人走到两人面前,操着一口乡音疑惑地开口问道。
“老乡,”李晟安也笑着用乡音说道,“我们是专程来这里的。我记得以前这里是一间道观,现在怎么没有了?”
“哎,”妇人看了看两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早没了。”
“怎么了?”李晟安又问道,但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忧虑。
“好多年前,一场大火已经将道观烧没了,”妇人叹息地说道,“听说还烧死了不少道士,真是造孽啊!”
“啊————?”李晟安心中一惊,大惊失色,语气急促地继续问道,“人全都死了么?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么?”
“不知道,”妇人继续说道,“听说有几个活了下来,但也都走了。我们也是后来才来这里的,承包了这片山头。这些也只是听周围的人说的,也不知道那些活着的人去了哪里。哎————这祸事啊,真是不由人!”
李晟安听完呆呆地立在了那里。
妇人也将两个孩子领回了家。
“晟安,”陆展柏一把搂住李晟安的肩,安慰道,“别伤心,只要他们还活着,总能找到。”
李晟安呆呆地立了许久,半晌之后才抬头看看眼前的雪松,眼前的雪人。似乎,自己和师傅在一起堆雪人的日子就在昨天,就在昨天。
“如果有下辈子,你想做什么?”李晟安缓缓开口问陆展柏道。
“小狗!”陆展柏笑着回答,“做李晟安身边的一只小狗,永远跟着你。你呢?”
“呵呵,”李晟安轻笑了两声,回答,“我要像师傅一样做一个道士。看破红尘,潜心修道。”
“哈哈!”陆展柏大笑两声,庆幸道,“还好,还好。不过道士能养狗么?”
“不知道。”李晟安回答。
“不管能不能,我都要你养!”
陆展柏笑道。
陆父
新的一年转眼又到来。
李晟安也开始了新的工作,但最近的工作却非常棘手。高检这两个月陆续收到各种匿名的举报信,但举报的却是同一个人。陆展柏的父亲,著名的经济学家陆永年。罪名多种多样,证据更是五花八门。但总体来说,却像煞有其事。
但高检对这个案子却暂时作了淡化处理。一方面,陆永年是知名的经济学家,对他的调查要慎重,要顾及对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影响以及在舆论界的影响。另一方面,他是高检现任一些重要高官恩师的女婿。现在是非常时期,恩师已经积劳成疾,卧病在床,此刻断然不可贸然行动。更何况,恩师现在还大权在握,更是轻易动不得陆永年。
李晟安看着这些举报信也很头痛,这些资料中提到了陆永年的很多问题,甚至包括当年的胡永源和周康案幕后的一些细节。别的不敢说,但这两个案件是自己亲自经手的。其中一些细节,疑问恐怕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结合这些举报信来看,的确疑点重重。什么人会对陆永年的这些如此了解?既然如此了解,关系应该菲浅。但为什么又写了这些举报信,而且言之凿凿?誓有不将他告倒,不罢休的态势。但为什么又匿名举报?
李晟安想起外公说的那些话,外公对陆永年的一些事情似乎早有预料。当初就是为了避免自己日后和他面对面时的尴尬,外公才选择了让自己和展兰低调结婚。自己和陆家的关系,至今知道的人并不多。外公,则一心为了让自己做一个优秀的检察官,不受家庭的困扰。
但李晟安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外公的病真的很严重,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李晟安也默许了高检暂时将此案作冷处理的决定。但这种冷处理也不会太久,陆永年的事涉及了太多目前社会的经济问题,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