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死!”穆遥歇斯底里地扑上来,手脚下死力气往他身上招呼,他恨不得杀了他,杀了他们所有人,如果可以忘记这一切。
简明微拧着眉任他踢打,末了将男孩收进怀里:“别闹了,去查一下,说不定不是呢?”他低柔的话语带着蛊惑的味道:“我都一时确定不了的事,你怎么就那么快认了?穆遥,你遇事总是先想到放弃吗?”
男孩渐渐安静下来,兀自急喘,脸色铁青地不言不动。
“呵呵,咱们这一桌快开话剧了。”陆森笑着插话道:“穆遥,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对面就是市一医,做个鉴定加急两天就出结果。”他站起来拍拍穆遥僵硬的肩膀,安慰道:“我也觉得不至于那么巧,说不定大家都搞错了,从头到尾我都在场,所以先别急。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事总要多磨,简明你说是吧?”
简明沉默颌首,转向穆遥:“走吧,听话。”说着不待男孩回答,挟着他往外走。
賈晋平放下张钞票,跟陆森一起离开。穆鹞依回过神,急忙拎了沙发角落的小包,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穆遥到了停车场,也觉得自己方才义气用事,发火能有什么用?但看到穆鹞依跟他们一起到了车门边,实在不愿三人一起坐进狭窄空间,推开简明:“我去,我坐陆森的车。”随即来到陆森车前,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呆在这个暴戾阴狠的男人身边,反而更自在安全:“陆先生,你能跟我们一起去吗?”
陆森微笑:“当然可以,上车吧。”
第二十八章
市一医任何时候都是人流如织,仅仅挂号处队伍就蔓延到大门外,賈晋平恰巧认识这里的院长,一个电话上去,亲自下来带五人坐电梯去了八楼的遗传医学科。穆遥一直紧随陆森,直到简明压着棉球离开抽血窗口,默默凝视他。
“去吧,小遥。”陆森拍拍他肩膀。
穆遥走过去,卷起衣袖把手臂递进狭小的玻璃窗,看着护士动作娴熟地扎胶带,消毒,进针,猩红的液体从肘内弯处缓缓被抽出来,那样极端艳丽的色彩,不容许丝毫暧昧犹疑。取样箱边缘那个试管里,是简明的血吧?一样的殷红刺眼,如果标签换一换,是不是这一切就会结束?
穆遥抽完血,回到陆森旁边,窗边静立的穆鹞依和居中站着的简明,这两个人他一眼也不想多看,内心翻涌着无法形容的厌恶与憎恨,噎得他喘不过气来。
简明收了化验回执过来:“回家去吧。”
“陆先生,我去你家借住两天,很久没见过YY了。”穆遥不看简明,径直对陆森说。
“这样……”陆森没直接回他,看向简明。
男人看着他:“小遥,别这样,有事回家再说。”
“以后再说,我想去找YY玩儿两天。”穆遥别开脸。
简明压制情绪般阖上眼帘,再睁开已经风平浪静,没再劝说,直接抄起穆遥的腰来到电梯口,恰巧门开,进去按了负一楼停车场。穆遥眼看着两扇不锈钢重门缓缓关闭,突然疲倦欲死,再未挣动。
直到在曦园楼下停好车,男孩仍旧一动不动,动有什么意义,去的总是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而不动,自会有人有事撵着他,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和理由,迫他就范,结局都是一样,他自己的意志不过是个废物。
进门的时候,怀里男孩的冷汗已经浸润了简明的臂弯,于是直接抱着他进了浴室,放在里面的软椅上,自去给浴缸放水。水声泊泊嫋嫋,简明面墙而立,穆遥坐在门边,左脸贴在阴冷的瓷片上,仅仅在昨夜,这里还是他们的欢场……为什么要逼他回来,为什么要迫使他面对这一切的不堪?
“衣服都湿了,先冲凉吧……”简明关上水,看着穆遥说。男孩仍旧维持他放他坐下的姿势,并不回答。
简明犹豫了会儿,走过去弯腰抱起他,帮他解开扣子,脱掉湿答答的衣服,男孩像个听话的孩子,乖顺地任他动作,直到脱剩内裤,简明放他坐在浴缸边沿:“快洗一下,出来吃点东西。”说着转身想出去。
穆遥在那个时候,像卡了发条突然又活络过来的娃娃,一把扯住男人的衣袖:“别走。”
简明回身看他,男孩沙哑地低笑,恍若衰草连天的墓地黄昏,凄恻寒鸦的啼鸣。皓齿明眸间流转的,却是勾魂摄魄的春色无边:“为什么不接着脱?”他站起来贴上男人身前,拉着简明的手覆在自己柔嫩的腿间,软着声音问:“你摸过那么多次的地方……现在怎么不碰了?嗯?你不喜欢了吗?”
简明触电般收回手,拧着眉向外走。穆遥倒退两步,抢在他前面背靠在门上,自己脱掉内裤,挑衅般盯着别开脸的简明:“躲什么?我身上还有哪个地方是你没看过,没摸过的?”说着赤条条走上去抱着男人的脖子,张开腿环上对方的腰,光裸的下体紧贴在男人胯间暧昧地摩蹭:“你不想干我吗?嗯?你不是很想要的吗?”
简明的呼吸瞬间粗重,紧盯着他的目光却遍布阴霾:“你真的要我这么做?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继续摸你,现在就把你钉在床上狠狠地插你,你以为我做不到吗?”男人一手托着他的俏臀,一手拉开裤链,仅余一层薄棉的粗大分身,激烈交合般对着他的私处用力一顶:“还是你觉得就在这里用这个姿势更舒服?”
穆遥不可置信地怒视着简明,男人迎着他的目光岿然不动,接着问:“然后呢?做完之后你再像躲你母亲一样远远躲开我?独自找个角落去怨天尤人、生不如死吗?!”
两人如同仇敌般寸步不让,凶狠地对峙着。紧密贴合的下体,却偏偏脱离了主人的意志,自发自觉地急骤升温,叫嚣着渴求欲生欲死的缠绵。
穆遥盘久了的腿不支地滑动了一下,重量蓦然落到对方迎着他的硬挺上,那一下意外的撞击,致命的销魂,简明被他弄得闷哼出声,咬着牙扯开身上已经意乱情迷的男孩,放进注满了水的浴缸。
男人的声音,隐忍而艰涩,嘶哑着逼出喉管:“不要恨我……也不要恨你自己……错的不是我们……”
穆遥抬头看去,简明背对他扶着墙,垂首站在门边,这种落寞的姿态,第一次在这个高傲的男人身上显现,他霎时感到一阵噬心的酸楚,颤抖着闭上眼睛。
“别洗太久。”浴室的门,被轻轻带上了。
穆遥出来的时候,简明正靠在露台的躺椅上吸烟,应该也是刚冲完凉,湿漉漉的黑发,在遮阳伞下垂落晶莹的水滴。穆遥回浴室找了条干毛巾,慢慢走过去搭在男人发上,轻轻帮他擦拭,以往万分熟稔的动作,僵滞而苦涩:“对不起……”
简明伸手拉他过来,让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永远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
他没有看穆遥,视线一直落在天地接合的远方,灰蓝色的烟气从他修长的指间流泻,柔舒漫卷、细流轻绕,焚香般萦绕着男人俊雅沉静的眉目:“如果你痛,我的痛不会比你少,你以为我没有知觉吗?”简明哂笑着深吸了口烟:“只是我对疼痛的反应,不是哭闹。”他回头微笑着抚了下男孩的脸:“其实我挺羡慕你,小屁孩儿……”
“你才小屁孩!”穆遥呐呐地说,他知道男人没有错,一样是懵懂着被命运狠涮了一把……而他心底那些阴森的仇恨却不管不顾地朝他发泄,那不过是因为恃着男人疼他,宠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他……不会……抛弃他……
穆遥压抑着泪水蹲下身,偏头枕在男人腿上:“……我好难受……简……不要离开我……别丢下我……”
“傻孩子……”男人抚着他柔美的发丝,温声说:“不会的……你也别想跑……小遥,逃避是没有用的,坚强一点,答应我。”
“嗯……”男孩微笑:“我不跑了,你还没带我去旅游呢,不能便宜了你!”他扬起灿烂的笑脸:“以后我们有空就出去玩儿,好不好?”
男人微笑着捏捏他的鼻尖,轻声说:“好……”
以往这样的对视,总会迎来温情款款的吻,缠绵的、缱绻的、或是深厚的、激烈的……而今日……只有那单薄的视线无措地交缠……两人都意识到这点,简明先偏开了头,穆遥解嘲般突然说:“对了,我还没吹过埙给你听,说了那么久,都忘记了,你现在想听吗?”
“好啊。”男人微笑着,看着男孩纤秀的身影轻快地跑进房里,拿出那个黑陶小罐靠在他身边,带着点羞涩:“吹得不好不许笑我啊。”
简明笑道:“那怎么行,对你我一向很诚实。”
穆遥启唇一笑,不跟他争,手里的埙器缓缓举到唇边,秀美的长睫微阖下来。简明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于是,那荒古浑朴,苍凉哀婉的凄恻之音,绵延不绝地从男孩秀丽的唇边流泻,萦绕在秋日暖阳之下,回荡在莽莽长空之间,悠远悲戚,如同天籁的绝唱……
那是一种无法说清的忧愁,一种直指人心的哀伤,是催人无端泪下的声音,舒缓,迷人,以哀伤达到优美的极致,并没有去刻意诉说苦难,却让你仿佛身临其境地,体会那些从未经历的苦难……
男孩纤秀的身影,孑孓在蓝天之下,一派专注的宁静,不嗔不怨,却透出包容一切的凄凉……
头天穆鹞依和YY都打过电话来,简明看了看穆遥的手机,直接关了电源,家里的电话线也拔掉了,除了阿姨来做饭,曦园基本与世隔绝,谁都无心应付外界的一切。
两人有说有笑地相处了两日,似乎与平常无异,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种胶着的关系,谨小慎微地守护着岌岌可危的平衡。只是,说了那么多,笑了那么多,仿佛更添落寞,越是落寞,就越说得多……
隔日下午,取结果的时间到了,简明问穆遥在家里等还是一起去医院拿,男孩强自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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