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清口中的它指得就是覆余觞饲养的那只雪鹰。
收回视线,雪鹰将头挨着覆余觞的下颚蹭了蹭,一副撒娇讨好的样子,伸手摸着雪鹰身上那光滑的羽毛,覆余觞又道:“你让赵言做得事,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甘泉村那两百多条性命,是你让赵言假扮拾心去做得,一是为了引发我们之间的矛盾,二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的跟你们回来。丫头的死也是拜你所赐,只是因为那日拾心赌气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所以丫头死了”
“这些全是它告诉你的对不对?”柳梦清轻问,话落笑声逐渐大了起来。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覆余觞身边这只怪异的鹰呢?通人言懂人语,灵性巨强而且又只听命与覆余觞一人,天下间也只有覆余觞能与它言语交流,她怎么就忘了雪鹰,怎么就忘了覆余觞是可以听懂雪鹰说的话的……
两人交谈间,地下的几位将军早被端木长琴命人带下,众将士顿时都只有将那一双双的眸子全落在两人身上,神色懊悔。
而就在柳梦清那几近自嘲的笑声在空气中轻轻荡开之时,大军外突然狂奔进来一名小兵,手上捧着个黑色的方形盒子,直朝覆余觞奔去。
“王爷,冷少将的贺礼送到”
冷少将冷拾心?贺礼?
那小兵的声音原本就不大,可当他话音刚落之后整个军中顿时鸦雀无声,覆余觞眉头紧憋,心头隐隐感觉不妙,十八罗汉将六翼权等人捆了之后,也是齐刷刷的看向那跪在高台前的小兵身上,凝结的空气隐隐透着一丝异样的气息,仿佛只要将其吸入肺中便会致命一般。
见覆余觞双眉紧拧的看着那小兵手上的木盒子,似乎并没用开口说话的意思,端木长琴命道:“呈上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紧跟着那小兵的移动缓缓而上。冷汗自小兵的额边颗颗滴落。
接过,那小兵手上的木盒,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之下,端木长琴皱眉缓缓将木盒打开。在众人的好奇等待之下,端木长琴看着那在木盒里呈现的东西,是一个碧玉的玺印,上方雕刻这虎头,下坐四四方方,在玺印的下坐还压着几张纸,规规矩矩的折叠而放,只是在那纸上和着玺印的虎头上多沾染着不少红色的痕迹,那是手掌的印记。
“罗虎城城印?”端木长琴那惊讶的声音一出,顿时底下一片哗然。
罗虎城,就在淮安北城边上,快马当夜可达,罗虎城一直以来,只因属于南唐老臣旧部,所以一直以来,即便两城相隔不远却都一直进水不犯河水,可谁会知道,今夜他们的冷少将居然将人家的城印虎玺给送了过来。
深知罗虎城当家人是谁,当下覆余觞神色一变,抓过那名小兵的衣领:“冷少将人在何处?为何这虎玺会在这里?”
见覆余觞如此神色,小兵吓的浑身发抖,脸色惨白:“虎玺是是张先锋交给小得,至于冷少将他他他……他不知所踪……”
“什么叫不知所踪?!”小兵那话,让在场的人脸色巨变,十八罗汉睁大眸子,若不是覆余觞在那抓着那小兵,估计他们都会一古脑的全冲了上去将那小兵撕个粉碎。
双腿下的发软,那名小兵已经站立不住朝地上跪了过去:“小得不知,只知昨日一早被冷少将带走的两百士兵现如今还在罗虎城里搜寻冷少将踪迹,小得只是奉命张先锋之名将此虎玺带来送给策王……”
昨日一早,得知覆余觞成亲的消息,冷拾心平静的叫人心中害怕,将千泉叶捆了之后,拿了他的军令,暗中掉走了两百千泉叶手下的两百士兵,快马加鞭,当天日落之时杀到罗虎城,随机拟定作战计划,当晚二更时分,战斗响起。
与往日对垒攻城不同,这次冷拾心采取的是由内动手。千泉叶的手下训练也算不错,在加上冷拾心的作战计划,两百余人暗中诛杀他们的主帅领将,凡是一切有能力发动指挥的人皆一个不放,斩下他们的头颅之后,在于城墙之上高高抛下,顿时整个场面一片混乱。
眼见上司被人斩下首级,就在那群士兵纷纷欲举兵而向之时,高城之上冷拾心一身黑衣凛冽,长发飞扬,手上提着的两颗人头,正是罗虎城内最高军官:“降者,不杀!违逆者,这便是下场!”城墙上,冷拾心看着地下的那些士兵,高亢的声音肃穆的从远远的天际传来,那主宰人类生死的王者之气,震得罗虎城内的士兵一个个不敢轻举妄动。
见震慑效果起到作用,当下冷拾心将手上的那两颗头颅高高抛下,狰狞的面容瞪大的双眼都显示着死者的死不瞑目。
夜色中这样的玩意被人高高丢下砸到眼前,随着一声声响,落到众人眼前的头颅炸了开来,白色的脑浆混合这猩红的液体溅了一地,粘连的液体溅到那些士兵身上当下就有人吓的惊叫出来,丢掉了自己手上的兵器。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随着那一声不知事谁发出的惊叫,心中的恐惧终于淹没了理智,罗虎城的士兵皆纷纷丢掉自己手上的兵器,神色惊恐的围站在了一起,似乎害怕着那已死之人复活过来将自己也一同拖下地狱。
见势,冷拾心带来得人纷纷上前缴了他们的兵器,镇定的恍如什么都没发觉一样,两百人分做几个小队,全无一人死亡,三个时辰便已将罗虎城拿下。
看着地下的场景,冷拾心微微一勾嘴角,喉间的腥味翻涌,硬是被他咽了回去。之前他一人对付罗虎城两大主帅,事后还一路杀到此处,身上已是多处负伤,只是因为身着黑衣所以根本就看不见他身上流淌出的血液。城契和那虎玺都在他奔往高墙之时,交给了先锋张梭,现在应该已经送往淮安了吧。
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朦朦胧胧有些不太清晰,想着那人明晚的新婚之夜,他虽不能到场,但贺礼总能及时送到的吧,只是不知那人可会喜欢,这份用血换来的礼物?
眼中视线一黑,冷拾心仰头朝着城下落去,衣玦翻飞的声响在宁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响亮,凌乱飞扬的长发在月影的照射下,轻轻弗过他的脸颊,沉重的双眼已经在无力睁开,直到此时冷拾心才发现,原来死亡一点都不痛,只是……
——王爷在军中举办婚礼,各方将军在昨个儿就已经陆续赶了过去,就连王妃也在今早随王爷一起离开了——
痛得,只是心而已……
向下落去得身体犹如跌入黑色的无边漩涡之中垂着的手微微一动,握成了拳头似是有不甘。绝望而又无力的声音在自己的脑中轻轻回荡。
“……你要权利,我帮你夺,你要天下,我帮你打,但我要的,你却给不了我……“
夜色凝重。
直至最后一刻,仍是无人发现,那高墙之上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拾心二】
传国的玉玺落在谁人的手上?
南唐遗孤第八皇子,是否当真天命所归?
天下两分,最后鹿死谁手?
猩红的血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怀中抱着的人,已经再听不到心脏的跳动:“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让我亲手杀了你独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找回我们的孩子吗?做人怎么可以这样言而无信?!”
金戈铁马,战场上两人兵刃相见,一切已无法回头。
寻子游戏未能终结,可他却已先离人世一步。
是疲了?倦了?累了?困了?所以他走不到最后那步,已翩然倒下。
心没了,人还能在活吗?
心丢了,还能在找回来吗?
心死了,那人是不是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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