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就猜到会是这样。
她脱开仆人的手,慢慢的向马场走去。
马场里至少有十几匹正在驯练,阿影骑着一匹小白马,在马场的围栏边踱着步,看似正在熟悉着。
“表小姐也是最近才迷上的骑马,骑技还是很好,这匹是她最近才买的,还在陪养感情。”仆人解释道。
宝宝点点头,终于走到了马场外栏。
阿影也看到她了。
却没有马上过来,而是继续慢吞吞的踱着步。
宝宝己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急,就站在一边等着她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阿影才骑着马走到她面前。
两人隔着半人高的栅栏。
阿影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口气不善:“你找我?”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阿影撇着嘴:“道歉?你向我道什么歉?”
“……是因为我,才让你和大人之间产生了误会,我希望你们能和好。”
“阿墨为什么不亲自过来?!”
“……他去公司了。”
阿影激动的叫道:“借口!都是借口!明明是他吼我,他为什么不过来?!让你过来有什么用?我不接受!”
“不是的,你听我说……”
阿影一夹马肚,白马嘶鸣一声,飞快的奔跑起来。
后来隐隐传来驯马师的喊声:“阿影小姐,你跑的太快了!慢下来!”
阿影仿佛没听到,全部的怒火都发泄在身下的马上,马鞭不断的落下来,马也越跑越快。
身后的驯马师一看情形不对,急忙翻身上马,想要拦停阿影。
宝宝站在一旁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阿影小姐请停下来!你现在还没有能力控制它!”
“你们都给我走开!”
阿影越跑越快,突然一跃,跃出了栅栏。
马匹失去了约束,更加是无忌惮,转眼间就跑出去老远。
宝宝也怕阿影出事,想打电话给凌子墨,可是手机根本不在身旁,就想着回去打电话。
可人刚走了几步,就看见那匹马又折返回来,径直左着她冲过来。
“让开!快让开!”阿影己经控制不住马,不禁大喊。
宝宝哪里让得开,那马像是认准了她,径直向她奔过来,还不停的发出嘶鸣狂燥的声音,任凭阿影怎么拉紧缰绳也没有用。
终于,阿影从马上重重的摔了下来,滚落到一边,瞬间便无法动弹了。
而那马失去了控制,更加激奋的向宝宝冲了过来。
仆人早己经吓的不知所措,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做。
那马转眼间便己经冲到了面前,嘶吼一声,燥动不安的抬起来,忽然抬起前蹄,径直向宝宝踩下来。
宝宝就势一滚,滚到一边,躲过一次,还没等缓过神,头顶,那马的两蹄再次举高,下一秒,直直的落下来。
宝宝只能将自己蜷起一团,用力护住小腹。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枪响。
马的嘶鸣伴随着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从头浇下。
紧接着,白马轰然倒下,直直的将宝宝压在身下。
枪声响后,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连阿影,都己经被吓的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这时,有急促的脚步声向这里奔来,那脚步急乱无章,划过了这诡异的死寂。
阿影眼睁睁看着那人从她身边跑过,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冲向宝宝,高大的身体趴俯下来,用力扒开马身,从鲜血淋漓中,抱起一身血污的女人,尔后疯了一般跑了出去。
寂静中,男人的声音少了优雅的稳重,焦燥而愤怒:“车!医生!都给我滚出来!”
仆人跑出来的声音,车子轰鸣的声音,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混乱的毫无章法。
再然后便是一片寂静。
许久后,才有人想起她,飞快的跑到她身边:“阿影小姐,你还好吗?”
阿影仿佛此时才恢复了神智,她张张嘴唇,感觉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腿上传来,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子一般,勉强从嘴里泄出一道声音:“……疼。”
☆、第613章 爱妻就是使命(10)
宝宝一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从那匹马压过来,到最后被人从血污中救出来,她的眼前一直是一片红色的。
焦燥,混乱,疼痛,她像是一艘在海中颠波的船,被海浪拍击着不断的摇晃,始终找不到归途和彼岸。
“宝宝,看着我,看着我!”
宝宝看向声音的出处,那是她熟悉的面庞,可此时他英俊的脸庞被鲜血所覆盖,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他怎么了?
她想伸手摸摸她,可是手臂疼的像断了一样。
她的孩子呢?她想低头看看,连头也动不了,只能眨动着双眼。
“你没事,相信我,你什么事都不会有!”
好,他说相信他,她就相信他,这世个,除了他,她还能相信谁呢?
车子似乎停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混乱,她被人抱着下了车子。
他跑的飞快,不放心把她交给任何人,她听到她们认识以来他最多的吼叫,他简直无措的像个孩子,哪里还有半点的稳重。
她想说她没事,可她没有力气。
终于,她被送进了急救室。
接下来,是漫长的检察。
有护士在她耳边问话。
她这才发现她的胳膊,她的腿,她的每一个地方都疼的揪心。
“初步判断是骨折。”应该是马压下来导致的。
可这都不重要,她关心的是她孩子,他不能有事啊,他如果出事,她拿病去陪他都不够。
巨大的疼痛让她晕了又醒,醒了又晕根本问不出心里的问题。
再次醒来,己经是第二天晌午。
她睁开酸涩的双眼,看到凌子墨就坐在床边,脸上的血渍竟然还在。
他似乎没有发现她醒来,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的喃喃:“怎么还不醒来,为什么不醒来……”
医生说马倒下来的时候,正好压到她的四肢和颈部,双臂骨拍,小腿有一些挫裂伤,最危险的是她的脊椎,只要再错开那么一点,就要面临着瘫痪的危险,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大脑,成为植物人,但幸好幸好,万幸万幸,她躲开了一点,只是骨折没有伤到至要部位。
而且,因为她的保护得当,肚里的孩子没有一点损伤。
凌子墨从不信神佛,可这一秒,他却感谢上苍,能给她留下生机。
宝宝盯着病床边混然不知她醒来的男人:“……孩子……”
虚弱的声音,却成功的唤醒了自责中的男人,几乎是条件反射,他迅速按下急救铃,刺耳的铃声响起后,他才后知后觉,隐隐有一些清醒过来,一双布满血丝,却依旧深情无限的眸子小心的向她望去,略略干燥的唇轻轻的抿了抿:“……醒了吗?”
“我的孩子……”
“还在,他还在!”
“……不许骗我。”
“不骗你。”凌子墨轻轻闭眼,将脸贴在她手心,口气酸涩:“大人,何时骗过你。”
宝宝终于松了口气,这一松懈,才发现全身都疼的崩开一般。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你陪了我一天一夜?”
“我得到消息赶回来,还是晚了一步,我不该离开,我自恃强大无比,虚伪的自信,茫目的信任,却差点害了你……”
“……不关你事。”
“……我再不离开!”
宝宝不想他自责,这事本不关他的事,若真的追究,恐怕会是一个让人伤心的结果。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是自己的母亲将她害成这样。
那么多的人,那马为什么偏偏向她奔过来?那满屋的花香真的没有一种是她的心机吗?
凭白的,为什么偏赶他出去时,让她去向阿影道歉?她明知阿影的脾性,却还要她冒险。
这种种,都是巧合吗?
可她能说什么?
“……大人,我努力过了,我试着伪装自己让她们喜欢,可是我忘了,伪装的自己便不是韦宝宝了,我做不来,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是永远也更改不了的,我能编造出一个光鲜靓丽的自己,可我不能一直活在谎言之中,你也在嘲笑我吧,像个小丑一样演了那样一出漏洞百出的戏。多可笑啊。”
“我只看到了你的努力……”
“努力做一个白眼狼吗?”宝宝撇过眼,“我之前和阿影吵架,因为她说我家人不好,可我转眼就抛弃了他们,我算个什么东西?我觉得自己又脏又可笑。”
“我不许你这么说!”
“事情就是如此!你知道我那样说,心里有多难过?可是我没办法,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的家人喜欢我!”
“这不该是你考虑的事情……是我的无能,我不该把你丢在这样一个无助的环境里,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请相信我最后一次!”
宝宝看着他,看着他深情的眼,眼泪一点点的掉下来:“大人,你喜欢的是韦宝宝是吗?不是她的家庭,不是她的头脑,对吗?”
凌子墨郑重的点点头,宝宝轻轻的笑起来:“那我就做你的宝宝,真真实实的宝宝,我要让他们喜欢上真实的我。”
“他们会的……”
“谢谢你,我何其幸福,才能遇到你?”
“这也是我要说的。”
…………
五天后,宝宝终于出院了。
凌子墨的车队驶回庄园,浩浩荡荡,俨然是凌萧远的派头。
庄蝶听到消息,心里隐隐的不适。
从宝宝出事那天,凌子墨就一直没有和家里联系,宝宝的消息还是从克伯那知道的。
宝宝今天出院,凌子墨也没有事先通知家里,全程都是他自己在处理。
这让庄蝶觉得很不舒服。
这家里又不是没有家长,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和她说一声,他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母亲?
“夫人,要不要下去看一看?”
庄蝶站在阳台边,闻言,轻轻哼了一声:“人家都没通知我,我下去自取其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