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有些怔,冷艳的脸上面色却越发地沉,唐旭尧却没理会她,拉住陆然的手腕,拖着她绕过她,往他的办公室而去。
陆然至始至终都没插上话,只能踉跄地任由唐旭尧拉着走。
他的手劲不大,却握得很紧,陆然抬头望向他侧脸时,明显能感觉到他侧脸的紧绷,他就这么紧绷着脸拉着她进了他办公室,然后推着她坐在沙发上。
“先坐会儿,我去拿点冰块。”
朝她交代完,唐旭尧转身进了里间的休息室。之前长期加班的缘故,他让人在办公室里置办了个房间休息,后来陆然不在,他更懒得回那个家,除了偶尔回去他家人住的那个家,他大半时间都是在这边休息。
休息室有冰柜,唐旭尧勉强从冰柜壁上刮下小袋冰来,用保鲜袋裹着出来,在陆然面前半蹲下身子,一只手拨开她垂下来的头发,拉开她的手,手掌握着冰袋敷往她被打伤的左脸,至始至终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陆然也没有说话,冰袋触到脸颊时她瑟缩了下,然后伸手想接过他掌中的冰袋:“我来吧。”
唐旭尧一言不发地把她的手拉了下来,盯着她白皙的脸上红得有些淤青的手掌印,语气不太好:“她要打你就傻愣愣地让她打了?”
陆然有些怔,望了他一眼:“要不然要怎样,她打下来时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要不然你替我把这巴掌还给她?”
陆然又不补了一句,她说这句话时依然是心不在焉的语气,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不像在开玩笑,唐旭尧忍不住抬眸往她望了眼,陆然也坦然地望着他,平平静静的。
唐旭尧把视线从她眼睛里移到她脸上,盯着那处的红肿,声音有些低:“这是她第几次打你?”
“第二次。”陆然声音淡淡的。
唐旭尧的动作顿住,望向她:“第一次什么时候?”
“我流产那次。”
陆然说完时已经侧头避开了他的手,伸手捂着被冰块捂得有些冰的脸,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唐旭尧蹲在原处没动,扭头望她,声音低低的:“怎么没和我说?”
那次他在国外,收到她流产的消息连夜赶回来时已经过了一天,她没提过脸上也看不出红肿来。
“那时傻啊。想着都是一家人她只是气过头了不想撕破脸也不想让你难做人,过了就算了,她那几天也还算蛮照顾我的。”
陆然说完忍不住一笑,没再说话,往门口走去,刚拉开房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黎芷琴,也不知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脸色不太好就是了,望着她时眼里总带着些惯有的高高在上。
陆然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唐夫人,我和您儿子已经离婚了,就算杂志上刊登的照片里我和我男人在滚床单,那也没你们唐家什么事儿呢。”
停了停,陆然抿了抿唇,有些歉然:“所以您打错人了!”
手冷不丁抬起,照着她美丽的左脸,眼皮也没眨,手就用力掴了下去。
“还您的!”
陆然说这话时声音依然软软糯糯的很平静也很好听,打完就收回了手,不紧不慢地往电梯走去,也不管身后的动静,只是一声不吭地摁下电梯。
上电梯时眼角瞥见唐旭尧办公室门口,盛怒的黎芷琴被唐旭尧扣着肩强行推回了屋里,然后唐旭尧追了过来,却慢了一些,严末在楼下等着陆然,看到她出来,明明看到唐旭尧,还是愣是扯着把她塞进他的车里走了。
“你没事吧?”严末一扭头就看到她红肿的左半边脸,皱了眉,问道。
“没事啊。”陆然淡淡应着,指了指前面路口,“你还是回去看看你阿姨有没有事吧,在那里停车就行,谢谢。”
“她怎么了?”
“我抽了她一巴掌。”
车子随着她落下的话音而狠狠震了下,陆然扭头望他:“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严末定了定神,“你还真敢!”
“唐旭尧我都不要了我还管他妈干嘛呢。”
陆然说完这话头倚着车窗闭了眼,窗外的夕阳穿透车窗落在她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夕阳的缘故,素来平静淡雅的小脸上有些落寞。
严末看着她时眼神有些复杂,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其实我挺后悔打了她的,我叫了她两年妈。”
陆然说这话时依然没有睁开眼,阳光有些刺眼,车里气氛有些闷。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种沉默。
陆然摸索着拿过手机,随手接起:“喂?”
“然然啊。”慵懒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幽幽传来,熟悉的音调让陆然整个身子忍不住一颤,倏地睁开眼。
“三哥……”陆然原本淡漠的嗓音瞬间弱了下来。
“在国外过得滋润不?”
“挺……挺滋润的。”
“是不是乐不思蜀了?”
“没……没啊,我这几天办完手续就回去了。”
“好的,记得把你那些学位证毕业证护照出入境证明国外实习证明工作证明一起带上哈,结婚证什么的就免了。”
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小修】
陆然挂完电话后就整个人都不好了,捏着手机咬着唇,神色苦恼,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焦灼恍惚的状态,连手机再次响起时都惊得下意识地把手机摁掉了。
严末对陆然突然的变化很是莫名,抽空扭头望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好在陆然面对严末时还是很正常的,至少说话时舌头没打结,只是缓缓地摇着头:“没什么!”
垂眸看了眼手机,看是程朗打过来的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给他回拨了一个过去。
程朗今晚有事不回来,他专程打电话和她说一声。
陆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今天的那篇报导及刚才他三哥的电话疑神疑鬼了,总觉得程朗今晚不回来是为了避免给她带来更多的闲言碎语。
他不回来,她连找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陆然愁眉苦脸地想着怎么坦诚才显得是真心悔改,连严末约她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严末以为她是为下午的事愁眉不展,吃饭时还特地安慰了她几句。
陆然也没法子和严末解释,而且从本质来说,严末还是唐家那边的人,是唐旭尧的兄弟,她潜意识里不想和他走得太近,吃过饭便先回去了。
严末执意要送她,陆然也就随了他。
车子刚驶进她居住的小区马路,严末原本不紧不慢开着的车车速就缓了下来。
陆然正靠着车窗眯眼歇息,明显感觉到车速突然降了下来,睁开眼,看到小区门口停着的黑色卡宴时整个人几乎惊跳起来,面色虽未变,手却是不自觉握住了车窗。
“那个……严总,能否麻烦你掉个车头,我有点事,要去朋友那儿一趟。”陆然扭头望向严末道。
严末奇怪地望她一眼:“陆然,原来你也怕阿旭。”
“……”陆然突然送了口气,“他换车了啊?”
她这两年没在,不知道唐旭尧换了车,平时也没留意过他的座驾,刚才灯光昏暗,一眼望过去还以为她家里这么快来人了。
“你对他漠视得还真够彻底。”严末勾唇笑,开着车缓缓靠近对面的卡宴,直到眼看着要撞上时才停了下来。
陆然对他的调侃不以为意,对他说了声“谢谢”就开门下车了,随意抬头往对面车子看了眼,不经意间瞥见车牌号码,面色一变,握着车门的手迅速拉开,身子一弯就坐了进去,顺带把车门甩上了。
“掉头!”陆然扭头冲严末道,声音有些急。
严末车子还没熄火,她在他公司上班将近两年,还从没见她变过脸,说话总不紧不慢的特别从容,像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遭,他忍不住侧头往对面车子望了眼,这才发现自己认错车了,那辆车不是唐旭尧的。
他望过去时车门被从里推开,一个穿着警服戴着警帽的男人正从车里下来,手握着车门一甩,高大的身子就往这边走来,神色冷峻,即便坐在车里,严末依然能感觉到对方强大的气场。
严末不知道陆然怎么得罪了警察,也没时间多问,当下调转车头,车子往马路外驶去,不忘往后视镜望了眼,看到男人已转身上了车,那辆黑色卡宴也追着过来了。
“陆然,你犯啥事了?怎么得罪警察了。”严末绷着神经加快了速度,不忘问道。
“比犯事儿严重多了。”陆然不断往后视镜望,眼看着那辆车穿过一辆辆车,越逼越近,急得快哭了,摸出手机赶紧打电话。
“不打算逃了?”电话很快接通,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不冷不热地响着。
“三哥,我求您,能不能别追了,我感觉我现在像你犯人,心理压力大,架不住你逼供的,再给我一晚上准备准备,我明天全招了成不?”
她哥是警察出身,追缉犯人的技术一向高超,连她经过专业训练的嫂子都不是他的对手,更遑论是严末。
“等你准备好找人串供吗?”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嗓音。
“我能找谁串供啊,我连婚都离了。”
“吱!”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摩擦声,惊得陆然赶紧扭头望向后视镜,好在没事,黑色的卡宴只是摩擦着停在了路边。
陆然不放心,电话里急声问:“三哥,你没事吧?”
“你把话再给我重复一遍!”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却还是生气十足。
陆然略略松了口气:“明天我会和您解释清楚的,您先回去休息,开车小心点。”
赶紧着挂了电话,手指着左边路口,让严末把车拐进去避免后面的车再追过来,她对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已经很熟悉。
“你家人?”从后视镜内看不到熟悉的车,严末暗暗松了口气,问道。
“嗯。”陆然也松了口气,长长舒了口气,对利用严末来逃命有些歉然,低低向他道了声谢。
“既然是家人怎么跟做贼似的不敢见?”严末问,倒没在意刚才逃命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