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些年你过得不错,陆浊一直陪着你很幸福吧,可我从你脸上怎么看不出伤心呢?”郑凝好像并不在意沉晚的回答,自顾往下说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差点忘了,你从来就是这副不在乎的表情,当年我说了那么的话,你也就说了那么一句,却是硬生生的把我打败了。”
沉晚看了郑凝一眼,一脸的哂然和讽刺,她知道郑凝今天是有备而来,也许她的退缩和动摇在郑凝看来只会令她更厌恶。只是她不明白郑凝今天的敌意是出自什么原因,如果为了以前,在她看来是没有意义的,已成定论的事过了这么多年早就过了再争的必要。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是为了以前的事,我没兴趣陪你回忆。”平静下来,沉晚打断了郑凝的挑衅,也许这会儿郑凝就是指着鼻子骂她也好过逼她回忆那些甜蜜又酸涩的过去。
郑凝冷哼一声,表情有些愤恨,她最恨得就是沉晚这种平静到毫无波澜的表情了,可偏偏还有那么多的人在乎她,几乎所有的好处都让她占尽了。郑凝讥讽道:“是啊,你当然不想回忆了,有了新的爱情自然迫不及待的忘掉过去,不然人跑了该怎么办?”
沉晚对上郑凝不阴不阳的表情,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而来了,是知道她喜欢上别人了吗?沉晚略垂了眼睫,声音很清淡,“你是来泄愤的还是抱不平的?郑凝,我知道你是真心爱陆浊,我也是,可是你觉得怎么才能证明是真的爱呢,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吗?”
郑凝被问得一怔,她的愤怒不是沉晚又爱上了什么别的人,而是即使她爱上了别人,依然还有人爱她,不管是谁都像宝贝似的护着她。“夏沉晚,你心真狠!”郑凝瞪着沉晚,她的修养让她没有把咖啡泼在她身上。
沉晚没有反驳,郑凝说得对,她的心确实狠,她可以在想起陆浊的时候流泪却对着另一个人步步退让沦陷,然后再狠心离去。
郑凝受不了沉晚的沉默,这样的气氛让她仿佛又回到那个午后,她以为自己的任何一句话都可以让沉晚遁地而逃,可最后逃出国的那个却是她,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郑凝正想再说些什么,眼风一扫看到斜对面不远处的绿色盆景后面有一双眼睛好像是看着她们这边,她一眼便认出那双眼睛的主人,所有的锋芒都从他的眼睛里透出来,整个人像刀子一样冷峻又高高在上。
想到那天的情景,郑凝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报复的邪念,眼睛重新射向沉晚,平缓了声线说道:“我知道如果陆浊还活着你们肯定结婚了,而且会生活的很幸福。就像你说的,陆浊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可是我想知道,即使陆浊活着你们能幸福的生活几年?夏沉晚,你恐怕还不知道,陆浊在去四川前就已经查出得了肺癌吧?”
沉晚原本垂着的眼睛慢慢抬起看向郑凝,她的瞳孔在郑凝的注视下慢慢放大再缩小,除了郑凝嘴角那一抹带着报负快感的微笑她什么都看不到,思维和声音同时被抽离,脑中只剩了一个声音,郑凝是胡说的。
郑凝早知道她不信,既然开了头她也就没打算再隐瞒下去,“我在四川的时候碰到过陆浊,无意中发现他吃的药,他知道瞒不了我就告诉了我一切。却一再求我千万替他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你知道到。再后来,他就出事了,我想他一定是想着让你长痛不如短痛吧,他去四川前就已经打算好了。”
郑凝哼笑一声,语气又冷了冷,“夏沉晚,你更想不到的是,他把你托付给他的亲哥哥陆清了吧?你真是好福气,他们兄弟俩对你可都是情有独钟。可我想不明白你这样冷血的人凭什么能得到他们的爱,你不知道陆清在等你的同时已经有另外一个女人为他都心碎到放弃自己了吧。你肯定不知道,从来都是自私的,当初在我面前甚至不敢承认你喜欢陆浊,陆浊真是可悲。”郑凝满脸讽刺,看着呆坐在对面惨白着脸的沉晚,说不出的快感充斥着她,到最后已满是愤怒。
郑凝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沉晚脑子里回响,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个梦,到处是坍塌的房屋和搜救队员,余震不断,摇摇欲坠的危楼每震一次就倾斜几分,随时都有倒下来的可能。机器的轰隆声中陆浊笑着对她说“阿晚,等我们回去就结婚。”她笑着给他看她手上的戒指,说道:“有了这个我就不怕你跑了。”
可等她再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陆浊满脸血污的脸,躺在一堆钢筋混凝土里,除了血和污垢什么都看不清,事后给他清理干净的时候他竟然是笑着的。
那笑容刺伤了沉晚的眼睛,仿佛就是为了印证郑凝的话。“你胡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极了那天轰然倒塌的危楼,一团尘雾中只剩了满地的碎石。
咖啡馆里本来很静,沉晚的这一声喊叫顿时划破了空气里的静谧,所有人都看向她们这边,两个穿着打扮很斯文的女孩子,一个站着满脸质疑,一个坐着却是满脸讥讽。
郑凝也没理会周围的注视,眼睛向那边的绿色盆景扫了一下,瞥到一双紧握的拳头,然后对着沉晚说道:“陆浊的病历就在陆清手里,去问就是了。”
郑凝斜视着沉晚,好像在说她根本就不敢去。
沉晚在她的逼视下有些狼狈的逃出了咖啡馆,寒冷的空气再次袭来,头昏脑胀太阳穴突突的跳着,除了头疼她几乎没有其他的感觉。
她从来没想过陆浊会选择提前离开她,他前一刻还告诉她,等他们回去就结婚的,虽然她没等到那一天,却也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原因。因为不能陪她到永远所以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怕她没人照顾所以把她托付给自己的哥哥。陆浊到底有多爱她?爱到结束自己的生命,爱到拜托自己的哥哥。
那么她呢,又有多爱他?懦弱,虚伪,自私,无情,这样的她是不是不配得到他如此全心全意的爱?
周绍言冷着一张脸走到郑凝面前,清冷着声音说道:“我以为郑小姐明白我的意思。”
郑凝毫无惧色,说道:“周先生,如果那天你不来找我,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告诉她这些。关心则乱,我那天可什么都没跟她说,更不知道她有了新欢这件事。”
郑凝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周绍言,不无讽刺的说道:“当初她对陆浊可是坚定的很,她这么快变心我是真没想到,不过这么容易就动摇,你说她爱一个人能有多深呢?”
周绍言清冽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再次射向郑凝的身体,冷森的声音像碎冰一样,“郑小姐,今天的话我就当你是输不起而发得牢骚,不过,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你以为她还会跟你吗?”郑凝被戳中心痛,强自镇定着,可声音里还是有些颤抖,她是输了,彻底的输给了沉晚,陆浊可以为她去死,陆清可以为她隐忍这么多年,而眼前这个男人霸道高傲却为了她来刺激一个女人。
“郑小姐,我跟她结婚的时候一定会有你一张请柬,不如到时候来看看。”周绍言懒得再看郑凝的表情,出了咖啡厅直奔陆清上班的地方,她应该会去吧?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已经决定这次不主动找她,要等她想通了自己来找他,等不到她出现已经气疯了,可现在就是心疼她心疼得不行。
天气有些阴沉,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雪,却偏偏刮起了风,干冽刺骨的风像刀子一向刮着人的皮肤,又冷又疼。沉晚坐在陆清上班的大厦前的花坛上,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手脚早已冻得僵硬,却没有动的意愿。
周绍言开着车一路狂奔,看到她的时候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风口里,被风吹得乱舞的头发更让她看上去单薄的好像随时会被吹走。周绍言停了车疾步下车走到她面前,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拽起她的手就要拉她上车。
沉晚挣了挣,周绍言皱着眉看她,轻声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沉晚抬头看见他额头上的细汗,心里被撕扯着,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每次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的时候你就会出现,可是每次都会让你不高兴,为什么还要来?”
“先回去,有话回家再说。”周绍言怕她冻着,拉着她的手往车那边走,他已经顾不上什么高兴不高兴了,碰见她,他所有的自尊和骄傲都见鬼去了。
“你这么急着赶过来,是也知道了吧,是不是去找过郑凝?”沉晚的声音很平静,脸上已没了最初的那种痛苦和不可置信。
周绍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沉静的面容,就像他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样子,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睛都是静无波澜,看着他也好像他是空气。他心里一紧,开口说道:“是,从你家里出来的第二天,我只是想让她离你远点。”
“其实她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心虚。还跟以前一样,只要她出现就能把我打回原形。她以为我不在乎,其实我是太在乎。”她说话时一直看着周绍言,看见他眼中的情绪随着她的话慢慢沉下去。“我知道你在楼下等了我一夜,你想听我说对不起吗?”
“你觉得呢?”周绍言觉得自己的尊严在她面前真的是一文不值,可他竟然能对她忍到现在,好多次他都劝自己要么直接上了她要么就算了,可是每一次他都是顺着她,就是不舍得她伤心。可她呢,又有哪一次是顺着他的?
“郑凝说得没错,我根本不敢上去。”陆清的那个电话就是和郑凝通的吧,那么还用得着上去证实吗?说穿了,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陆清呢?她是太迟钝了吧?伤了一个又一个,她到底在做什么?“我就是这么一个虚伪又自私的人,没有谁能面对诱惑一直坚持,那是因为诱惑不够大。趁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到此为止吧。”
周绍言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手上还握着她的手,不容分说的就把她往车里塞,他发动了车子,走了很远一段后,皱着眉尽量将语气放平缓,说道:“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你想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