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明他满脑袋都只有两个字——征服!你看他结交的那帮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就知道他怎么样了。那帮人成天把羡慕他和嫉妒他放嘴边变相地奉承他,能不叫他那颗潜在的虚荣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揭竿而起么?”程诺无奈又烦躁。也怪自己,一着不慎,竟把他的“坏”心眼儿彻底激发出来了。
“我看他挺好,你想想,如果他一不做二不休,找人绑。架你、再往他床上一扔,然后早早晚晚,一有精神就搞你,逼你就范,你能把他杀了还是把他告上法庭?”
程诺听得心惊肉跳,头皮一阵阵发麻:“好好好,他专情!他爱我!可你说我得有多无耻才能享受这种爱情?”
抛开曾求实品性如何不谈,模样倒是很讨人喜欢的,然而这些年她一脑袋的绮梦全葬送在靳圣那里了,其他男人充其量只剩下近观不慎被她亵玩的命,况且自从查出患了脑癌,她便很后悔答应父亲跟曾求实订婚,哪怕提早两个月知道也不会答应!
倘若曾求实一直吊儿郎当的,只是为了敷衍长辈跟她做做样子,她倒犯不着烦躁,一旦曾求实被她磨得实在受不了自然会主动跟她掰,这么一来,也算不有损曾家颜面,她吃亏就吃亏些吧,天生她对待名誉问题看得开。不想,使出各种办法“虐待”那家伙,逼他主动提出退婚,他却愈发跟她较劲了。
麻烦大了不是?
“你别总替别人打算好不好?当我求你了。”伍思善了解程诺是个打落牙也能笑着吞下肚的主儿,一路走来,痛入骨髓,却仿佛从未经历过任何伤害。
36谈笑风生
“善善;你不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拉皮条的么?”程诺打了个哈欠;心想,倘若善善知道靳圣出现在今晚的庆典上,而且是曾求实的表弟;下巴会不会惊掉?
她是看着靳圣离开的。那会儿她站在台阶上等曾求实——貌似又被豆豆缠住——视线转动;一眼便瞧见那个鹤立鸡群般的挺拔身影;正与东方飞鸿一道往外走。突然,他回过头来,隔着人山人海,准确无误地看向她站立的所在;似笑非笑的,而她;根本来不及撤回目光,惊慌得差点往地上蹲,幸好父亲站到她面前,隔绝了那道视线。
说来可笑,她这165公分的身高在女同胞里绝对不算矮,但在唐家,与高大的兄妹们站一起,她倒像是最小的那个,又像是捡来的孩子。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寡言少语,比她更像哑巴的二哥唐念北某天清晨回来,喷着发酵的酒气,将正要出门的她抓住,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提溜到镜子前,阴恻恻地说:“伪冒货!你不可能是我妹妹!”
那次之后没多久,唐念北就因故意杀人罪被警察带走,也是一个清晨,静谧的阳光慷慨地洒在他宽阔的肩头,而他,竟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绝然。
****
“哪个拉皮条的有我这样苦口婆心,积德行善的?”伍思善的声音有些飘,她就怕被程诺看穿心思……无地自容啊!
在程诺面前,伍思善从不擅于掩饰自己,连撒个谎都慌里慌张的,找借口打马虎眼儿更是千篇一律的“我肚子疼……”
这多么年了都不知道换个花样!
“这么说你确定性和爱可以钉是钉、铆是铆,各行其道?”程诺反问,她不是没尝试过将爱与性一分为二,甚至幻想,通过性,或许能培养出全新的恋情。
奶奶个熊的,她就是做不到——被靳圣下过咒了?
“……应该可以吧。”伍思善慢吞吞的,稍后陡然毛躁地喊:“你中了完美主义的毒!及时行乐有什么不对嘛。”
“这事……挺复杂,可操作性……不强。”
“曾求实彻底没戏了?”伍思善似是替死党可惜,又似替曾求实可惜。
“没戏倒好了。”程诺轻叹一口气,好烦!胳膊一送,毛绒公仔掉进洗衣篮内。
“快说什么情况,别墨迹,我这里随时都会有事儿!”
程诺咬了咬唇,实话实话:“今晚他喝了些酒,非要我送他回家,半道上却吩咐司机去圣保罗教堂……当他跪下向我求婚,我懵了呀,这货也太突然,太随意了吧,可他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我又不能陪他在耶稣面前耗太久,就信口诌了个条件打发他离开,结果……惊得他好像酒也醒了,竟然丢我一人在教堂就离开啦。我回头想想他那眼神,完了,可不是彻底捅了马蜂窝?只要我活着一天,恐怕他都不会让我痛痛快快地活着了。”
不要啊,伍思善急得挠自己。“你胡诌什么了后果这么严重?”
程诺一下一下的拍打瓷砖,满心懊恼。“我让他什么时候资产超过我爸了再向我求婚。”
“神哪,你爸那资产……不得有百八十亿灭绝师太附身了吧你?也不怕刺激他走火入魔、挥刀自宫什么的。”
“我打小就够灭绝的。”程诺自嘲地笑笑,一时间思绪纷乱,“善善,我今后的日子恐怕更艰难……”她犹豫了下,要不要跟善善说今晚遇见靳圣了?
浴室门开了一道缝,敏姨的脑袋探进来唬她:“快十一点钟啦,停止煲电话粥,休息去!”
伍思善觉着程诺话里有话,有心问个究竟,然而听见小姨在电话里头嚷嚷水已经冷了,皮都泡皱了等等……只好作罢。
“王主任昨天跟我联系,说北京有家医院推出一套无毒治疗方案,能有效缓解头痛,呕吐症状,我打算明早就飞过去咨询一下!晚安!”程诺伸着脖子对自己那只已然掌控在敏姨手中的手机喊。
“晚安,橙子。”伍思善的耳边响起嘟嘟嘟的忙音。
****
z市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川流不息,只是因为强冷空气来临,早起的人不得不将自己武装起来,从头到脚裹得严实。迎接新年到来的各种横幅在风中颤抖得厉害,不免增加了瑟瑟寒意。
程诺坐在副驾驶座上通过网络系统查询到她的预约专家号,比较靠前,如果赶不上,她只能动用关系将自己的号往后挪,别被取消了才好。
司机是穿得花里胡哨的伍思善,她坚持要送机,然后,开走阿斯顿马丁,说是借用一天。
程诺没打听她借用去做什么。全市的交通警察都认识她这车,见车如见人,都会行个方便,再说善善开车比较稳重,看她那张几乎贴到窗玻璃上的谨慎驾驶的脸就知道,绝对闯不出纰漏。
突然一个急刹车,程诺吓了一跳。
“那人是、是是是……橙子,我没眼花吧?”
顺着伍思善的视线,程诺再次看到那个颀长的身影,犹如漫画中走出的人物,上身棕色皮夹克,□银灰色长裤,脚步匆匆。
“妈哒,是他!好像又长高了!我马上靠边捉住这混蛋!”伍思善女侠客般,正义凌然地丢了方向盘,摩拳擦掌。
程诺淡然,看了看前后堵着的车辆,问:“你技术高,靠边给我看看?”
“橙子,你怎么这么冷静!这不正常!”伍思善瞬间看出了端倪。
“不冷静还能怎么着?”程诺坐稳,平视前方。伍思善紧张地盯着她的脸,扫描仪一般细瞧。
“后头按喇叭了没听见么,可以走了。”程诺推开那张脸。
“不对啊,我说,你怎么能这么冷静呢?”伍思善开动车子后,又瞄了眼沉静如水的死党。九年前的那一幕再度浮现于她的脑海——缠着纱布的程诺声若游丝地说:“善善,你说我还活着吗?”一双曾经无比神气的眼睛空空的,泥塑一般。
“你还有我,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发誓!”她抱住她僵硬的小小的身体,心,针扎般的痛。从那刻起,她便暗暗下了决心,无论程诺去哪里,她都追随她,纵然整个世界都毁灭了,她也要替她撑到最后一口气。
***
“我错了,我不该提他。”伍思善一脚踩下油门,加速。
不知为何,作为医生,她本该最迷信科学,她却相信程诺患上脑癌与靳圣有必然联系。不是他,她怎么会失魂落魄的跌下正在开挖的隧道?很多癌症原本就跟身体受过创伤、感染了细菌有关。只不过潜伏时间过长,常规体检发现不了而已。
杀千刀的靳圣!
“昨晚我在状元楼跟他见过面。”程诺看向窗外。车身猛地晃了一下。“拜托你开稳点儿,不然不借给你了。”程诺转过脸,少女般顽皮一笑。
“噢。”伍思善咽下一口唾沫。
“你能想象的,见着他时,我有多震惊么?但是好怕自己在他面前失态啊,因为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勾引他!不择手段勾引他……唔,真是脑残得不行。”
“那就……上了他吧。臣妾不介意。”伍思善犹犹豫豫地说。死党要强得很,早就下过命令不许拿她当病人待。还说,如果需要特殊关照,会主动提出来的。主动提的最多要求是:“善善,速速过来侍寝!寡人寂寞了。”
“哈哈哈哈哈哈!”程诺突然大笑起来,笑够了,摇摇头。“朕不能拖累他。除了爱妃,朕谁也不敢拖累,除非,那个瘤子消失……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带瘤生存的人也不少,自己不说还真看不出是个患者。你那瘤子没占据重要功能区,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你可千万不能挂,都有人说我是克星了,跟谁好谁倒霉,嘤嘤嘤……”
“奶奶个熊的,哪个贱人敢这么说朕的爱妃?”程诺柳眉倒竖。
“……臣妾自己呀。”伍思善声若蚊蚋。
程诺上去给了她一记毛栗子,然后握紧拳头,冲前方喊:“帅哥们,排好队,等着侍寝吧!”
*****
在医院一套程序走完,已到了傍晚,程诺感觉有些累,打算住一晚上再回z市。
手机刚开机,便接到助理李矛的电话,告诉她公司运行一切顺利,此外有位姓靳的先生找过她,没说什么事,因为声音名字都陌生,便没给他留老板的手机号。